夜晚时分,房间内灯亮着,窗户紧闭,几只水飞蚊,飞蛾扑火般冲向灯。被烫伤,继续扑,直到羽翼皆落,奄奄一息落下,死在半途。张某看着那灯,刺眼地移开目光。地上的那些飞虫,燃尽了生命,也触碰不到想要的光。
就像我一样。他嘲笑着自己的联想,低头塞了几个瓜子。
“老张,烟呢?”满头大汗的男人咳嗽几声,佝偻着身子,问。
老张木着脸,说:“怎么了?烟你不会自己买吗?”
男人的脸逐渐涨红,他气得大吼:“我的烟!我之前放在这里的!”
他砸的桌面阵阵响动,瓜子抖了一地。老张斜了他一眼,道:“我在这嗑瓜子,啥都没看见。”
“那我的烟呢?平白无故没了!”男人余怒未消,瞪着老张。上前勒住他的衣领。
老张被顺着勒起,嘴里嚼着嚼着,噗地一声,瓜子壳喷出来。口水洒了对方一脸。
“你tm!别以为你是他的兄弟我就不敢揍你!”男人大声怒骂,“你们兄弟都一个样!扯高气扬!看着我们穷人,命不比钱重要!”
咚咚咚!门口重重敲响,男人一惊,撒手。老张砰地坐回椅子上,翘着腿,若无其事般嗑着瓜子。
门打开,进门的人取下头盔,甩手放在桌子上。他向前一步步走去,之前大吵大闹的男的不由后退,脸上呈现一种讨好的神情。摩托男嗤笑一声,低头看了眼自己没用的弟弟,冷声道:“吴弟,你脸色不太好啊。”
姓吴的男人笑的更尴尬了,他抹了把脸,说:“张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干的勾当可是违法的。这这,压力很大的啊。”
他摩擦着手心,低矮着身子。
张哥笑了:“你瞧,你瞧,二弟。这人有点傻。”
老张啃着瓜子点头,摇头晃脑,也笑。
老吴脸上的皮肤扯了扯,他左看右看,虚着眼睛。假笑的意图太明显,褶皱挤在一块。
“给!”张哥抓着裤包里的钱,扔在了他的脸上。那些红红的钱甩在脸上,老吴赶紧接着,手忙脚乱。张哥语重心长地拍拍他的肩膀,笑呵呵地走到老张身旁,拿起水喝,若有意指地说:“你瞧瞧,有些人啊,就是一副哈巴狗嘴脸。”
老吴背对的脸色铁沉,他捡着地面的钱。手上沾着泥泞,但他也不理会,塞着钱点头呵腰地就要出门离开。
然而这时候,老张确实抬高声音喊住了他。
“怎么了?老张?”老吴抓着手机,笑着。
张哥开口道:“去巫锡,我记得你那,联系有个富婆。”
“诶!张哥说笑了,只是个臭娘们爱化妆而已。我还用的着去吗?”老吴摇头,看着对方两人盯着他,不由头顶冒汗。他又推辞道:“巫锡太远了,这我还要坐高铁几个小时。”
“是啊,这不是给你钱了吗?”张哥点上烟,粗壮的手膀子上有纹身。
老张笑着,摆手:“老吴啊,这可是为你好。最近乱子不多,警察盯上我们了。好像…还有什么处理小队?”
“那可不得了,不得了。”老张扔飞瓜子壳,继续说,“你要知道,我们都得依仗我哥。你啊,先走,给我们留个后手。”
“不是还有老李吗?”老吴问,眼睛瞄向张哥。
张哥嗤笑道:“那个缩头乌龟,上线不说话了。不过没关系,我知道你们在哪,无论去了哪,我都找得到你们。”
他揽住老吴的肩膀,抖抖手中的烟头:“毕竟,我们是一伙的啊。”
上了贼船还有能跳下去的可能吗?老吴脸色僵硬,连连点头。他知道张哥话里意思,那种标记,他逃不掉。他只是个普通人,想要钱。但现在比起警察的抓捕,他更恐惧于异能者的追杀。那可是要命的。他捏着手里的钱,面上称赞张哥说的是,匆匆离去。
“看看,他多害怕你啊。”老张嘲讽道,磕着自己的瓜子,“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家伙。”
张哥回到他座位上,两兄弟聊天,随意嗑瓜子:“二弟啊,要善待我们的员工,这可都是些朋友。”
你也是一样的虚伪。老张木着脸,心里冷声想着。刚刚还威胁了人,现在就在指责别人,变相说着我的不是。
“员工?这可不是什么货运公司。”老张呸的一声,“比起那些,你既然给了他钱。属于我的那份呢?”
张哥捶着老张的桌子笑:“诶呀!二弟,你别急啊!我们这事才刚开始,你怎么就开始要算账了?”
“亲兄弟,明算账。”老张缓慢地说,“别人不知道你的能力发动,还需要我的辅助。但我可清楚,没有我的标记,你一次也不能传送!”
把异能拿出来说事,张哥显然不快:“二弟,我把你当最好的合作者,你可不要给脸不要脸。钱当然会分给你,在一切结束后。”
“怕不是你赚够了钱,直接走人!”老张抬眼看他。此话一出,两人均是不肯说话。
不知什么时候,成年人的世界拉开了兄弟两之间的距离。名为“钱”,巨大可悲的厚障壁成了唯一标准,隔断在两人之间。若不是一个娘胎出生,双胞胎的异能相辅相成,这俩人几乎都各过各的,不再联系。
“好好好!”张哥气极反笑,“翅膀硬了!我这就去取钱!”
他转身出门,反扣上了门。老张吃着盆子里所剩无几的瓜子咳嗽几声,目光上移,望着门背后。好似穿透墙壁和门,望着他兄弟。
他面目沧桑,目光浑浊,浑浑噩噩地盯着门。
“噼里啪啦。”是火柴燃烧声,黑烟蹭着窗户口飘进来。一晃眼间,周遭大火四起!老张猛地站起来,难以置信地望向窗外!张哥竟是翻脸不认人,在房子一圈洒了油,点燃了大火。
“艹nm的!”老张佝偻着身子,冲向窗户。他打开窗户,刚一探头,却寒毛直立,向后缩去。撬棍沉重敲击在窗户边缘上。烟雾弥漫,大火燃起,老张看见了他的兄弟,面目狰狞,抓着撬棍。
赶尽杀绝!赶尽杀绝!老张颤颤巍巍的转身跑向另一个窗户,他左右探头,看不见他兄弟。看了眼窗边的火焰,急急忙忙倒了盆水在身上,翻窗要逃。
“我一定会杀了你的!我一定!等我逃出去,我就去举报!”老张翻过窗子,全身滚烫。他尖叫着连滚带爬爬出火圈,衣服上虽然有水,但没完全浸湿,一点火星在衣角扎根,迅速成长。老张蹦跳着拿手想要扑灭它,痛的又缩回手,滑稽地转圈。
“嗡嗡嗡!”远光灯一打,老张抬头看去。机车近在咫尺!车头一抬!直直撞倒碾过去!
伴随着惨叫,机车连续回归转盘几次,再次碾回来。张哥得意地大笑,他驾驶着车,耀武扬威地在奄奄一息的人旁扬起尘土。本是最亲密的关系,老张却落得这样的下场。几十公斤重的改装车,撞击和碾压,足以令人致死。
显然,张哥已经不打算留他弟弟一命。
“我的脸已经被看见了,那些条子甚至找到了我!真可笑啊,真可笑。老天就是不肯让我发财!”张哥握着摩托把手,望着地上自己亲弟弟挣扎的躯壳。天空阵阵作响,似是要下雨了。
忽然间,他听见了直升机的声音。
“怎么会?我都传送了,不可能是他们找到的我!”还没确认,但张哥已经心虚地望向直升机。看着对方越来越近,他骑着机车飞驰逃跑。
“不,不一定是对付我的。”他奔出几里,看着直升机缓缓落向着火房子旁的坝子上。咧开嘴笑:“定点都定好了,此后没人能真正抓到我!只要逃离这里,我可以带着大钱!”
他还没来得及欣喜,看见了远处,挥舞的旗帜。那是两面小旗。炽烈的红色,闪耀的金色,在阳光下熟悉而耀眼。
瞳孔震颤,他恼怒道:“那是什么?我都已经跑到怀楠了,怎么还会有傻子阻拦!”
挥舞着旗帜的是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年轻人,他铜绿色的眼睛望着这边,双手交叉挥舞。不惧地看着机车驾驶而来,越来越快!
“既然敢阻拦!就去死吧!”摩托车轰鸣,冲撞而去。
哨声吹响,挥舞着的旗帜齐齐向下挥去!年轻人铜绿的眼冰冷刺骨。两声龙啸,天空雷云滚滚,一金一红的龙咆哮着,从他身后冲来,交织缠绕,俯冲而来。
“处理小队!为什么这里也有!”张哥吼叫道,强行刹车,却一头冲入巨龙中。
烟雾弥漫,狂风烈烈,此道上,不见机车,也不见神龙。
“队长,他逃了。”年轻人回应耳麦道。耳麦里的人道:“交给26、25小队吧。”
张某空间跳跃,进行一个短距离传送,入了倾崇市区留下来的锚点。再次出现在那个夜间马路上,摩托飞驰,却见一旁车道忽然出现一个车漂移拦截!
张某一个猛打盘,反向要逃。目光一瞥,竟是那个摩托车头盔的女的!
“该死!中计了!”张某不由心寒,天罗地网仿佛无处可去。他掉头间。恰好看见了背后路被另外一辆车拦截。抬起摩托车头,一个疾冲!跨过车辆就打算扬长而去!
“哈哈哈!条子就等着吃我尾气吧!”张某嘲笑一番,逆向而行,向着外围冲去。
却见眼前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原本该有的路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堵墙!
急急刹车拐弯,却发现来不及。一头撞上去,什么感觉都没有。张某下意识放慢车速停下,猛然意识到是幻象。
“该死!什么时候出现了这样的异能!”他惊恐道,意识到对方抓捕不止一人,驱车就要逃跑。脚下符文亮起,却是一个大大的定字!闪烁的光芒蔓延,张某发现他动弹不得了。
眼前,小巷光影变换,444的众人走来。
“你瞧,自大的人总得给点教训。”黎白嘲笑道,转着自己的车钥匙。
纪晴夏脸色阴沉,捏紧了自己的手中的喷雾。方烨发现自己任务完成,松了口气。陈以安上前打算缉拿归案。
怎么会,一群毛头小子!一群毛头小子也能抓住我!张某脸色十足精彩。一阵紫一阵青。不!我绝对不会因为这个被抓!他怒吼一声,调转濒临的灵力,发动了传送。
空间闪烁,撕裂扯着周围。远远听去,好似玻璃层层破碎!一瞬间,停车场出现一个失控的机车。机车轰鸣着,冲撞而去。好在前方废弃的木板床垫交叠。机车撞进去,发出刺耳的轰鸣。
张哥摔在其中,吃力地爬出来,满脸灰土。得益于异能者体质,没受到太大伤害。反观机车,黑烟滚滚,机车外壳内凹,里面的引擎受损。车头轴转弯折,显然不能动了。
他踉踉跄跄地扒着墙壁,脸色不好。嘴里似是骂着杀人。
“矮麻子!给我滚出来!”张哥表情不屑,撞开地下车库间杂物间的房门,神情暴躁。
屋内漆黑一片,被喊矮麻子的人似是不在。张哥刚踏入半步,忽然起了疑心。
那时迟这时快,刀鞘袭来,三轻两重,依次打中其弱点。张哥站立不稳,一个跪地,刀出刀鞘,锋锐尖端停于脖颈边。
张哥脸色骤变,猛然站起来要扑过去。打算拼死也要给一拳!封四辰拉扯回刀尖,左手刀鞘再点刺,重击上其丹田。张某不由向后一退,一只大手迅速抓住他的手腕,反手一扣,手铐扣上。偏身一压,将其压跪制服。
冷队维持着制服张某的姿势,厉声道:“别动!抱头!”
张某鬼鬼祟祟地偏头看,封四辰的刀鞘重重敲在他头旁。敲得脑袋嗡响。
“说了,别动。”封四辰冷声道。
“该死,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张某不甘心地被扯起来,还想再次发动能力,却一时不知道奔向哪。灵力枯竭,丹田疼痛,刺激得他大叫。一声脆响,脖子上猛地被扣上一个项圈。项圈一上,红色的纹路闪烁一下,变为蓝色。
“这就是抑制器?”封四辰看了眼询问。冷队点头回应。
“什么?什么抑制器?”张某吓得调转灵力,却发现灵力衰竭!刺痛难以控制,脸色发白。他瞪大眼睛,恶狠狠瞪着面前的封四辰。
彼时封四辰戴着面具,依旧被瞪得不太舒服。冷队猛地给他头向下一压!再次重击道:“老实点!”
下一刻,摇晃着的喷雾猛然刺伤面颊!眼前火辣辣疼痛,火烧似的,眼睛完全睁不开,一片漆黑。鼻咽中混入喷雾,一种难以描述的难受感和窒息感,让其呼吸非常困难,还连续打了几十个喷嚏!
“等等!你们不是警察吗!”张某终于意识到不对,大喊道。
但为时已晚,整个人砰地一声被踢倒了。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