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滚后淡清的酒倒入玻璃杯中,点上叶片和小剑柄的装饰,调酒师放入端盘中,格外赠送了份shot。侍从端起,穿梭过昏暗的走廊,掀开帘布,交予齐叔。齐叔照惯例释放灵视,探测无误后端上了矮桌。他并未打扰两人的谈话,尽分内之事,起身出门守在外侧。
纪晴夏瞄了遍shot,金色饱有泡沫,绵绸而不同的调。吧台的调酒师是赠送了一杯新鲜特调,也许正是新品。时空回溯前他与封四辰来显然是不允许打扰,但这次亮了硬币还有新收获。他似是笑了下,抬手品尝了下。柑橘的泡沫气泡感,许多酒的味道先后放出,鲜艳的有梅子和牛栏山的气味。而自己真正点的那杯,在灯光下如同清水一般,泛着微微的金绿色。堂吉诃德,有太妃糖混杂的味道,酒精感融合的相当好。简而言之,对于偏好甜的他来说,非常想一次性喝个爽。
可惜今天有正事了。纪晴夏慢慢记着,目光重新投向拨通电话,正在交谈的黎白。
“我找彦文,但他留下的号码明显是转播接通。”短暂客套着寒暄,黎白开门见山,似是对于其他方面丝毫不感兴趣。
冷队的声音沉默了会,反问:“为何?”
“封四辰找过他吧?他们两间单独谈话,牵扯到我需要的信息。这是私事。”黎白笑道,“彦文的身份我不好奇,要猜测的话,无非具有特殊指导性。”
“你猜的不错,但既然他留下了号码,是否接听是他的私事。”冷队并未马上拒绝,反而说,“但他现在在忙,并不在线。”
这个语气就很微妙了。黎白感觉古怪。没有选择掩饰,反倒是隐隐透露了期待感?这是冷队在好心提醒,强调彦文在忙所以不在,并不是不接听。黎白有些后悔之前没一开始就抓住彦文,找个机会探究到底了。
“嗯,感谢冷队。我这里的确出现了些状况需要帮助。”“请说。”
黎白状似思索了下,问:“彦文让你转述多少?”
这小子...反应是真的快。冷队站立于落地窗边,分部的走廊伸出围绕,钢化玻璃包围着保护内侧的人员。而在这圈走廊围绕的中心部位,一个闪烁微光的硕大晶体却静静地漂浮在深渊之上,在旁边倒三角椎体移动飘近,其上复杂的刻印让人眼花缭乱,似是呼吸般在动。此刻,莫大的空间里只有两人。一人站在玻璃窗里,冷队打着电话。
而另一人,不,与其说人,倒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白袍漂浮,一个圆形的金属球充当了“头”,延后的长飘带充当了头发。发饰似是磁力吸附在上,长长的红色飘带2米长,飘落在倒三角锥踢的面上。
冷队并不担心自己的话说出会引起关注,平静地道:“没多少。一个是封四辰和他谈话,论了你们去向安排。”
“哈,瞎操心。”电话里的黎白唾弃一般道。
“另一个便是告诫,一切顺其自然便好。”
电话中的声音让黎白扬起的笑容拉扯地更开了,他压低声音反问:“什么意思?”
相隔万里的冷队抽动手指掏出烟,叼在嘴里没有点燃:“字面意思,让你不要过于忧虑。”
“彦文究竟是谁?”黎白直觉这安抚一般的话语真的让人头皮发麻。什么意思?我们在经历回溯时空后,面对第一个显眼的线索,彦文却告诉了一个“顺其自然”的安慰?这是巧合?还是一个如他所说的告诫?
顺其自然?什么顺其自然?事件吗?时间线吗?是指不能过度干涉吗?
但这怎么可能呢?黎白尝试着说出彦文有未来记忆,但得出的却是乱码。反向来说,彦文没有问题,他没有回溯记忆。这样就非常奇怪了,彦文的顺其自然难不成真的只是一句安慰?
“冷队,我有什么好安慰的?”黎白不解地问,“如果你当做告诫,我又能不能理解成,顺其我的性格,我的自然?”
听着对方新奇思路的冷队迟迟没吭声,原本在水晶体面前的白袍人也停下了动作,一颗圆滚滚的金属球飘着,无形的线牵扯着白袍和底下的三角椎体移动过来。冷队抬眼看去,金属球视作头发的红飘带无声飞舞,化作了手从后面抬起,穿过来搭在了玻璃上。
稍等。冷队比了口语,埋头道:“参加集训营你们便能见到他了,相信他更愿意自我介绍。没有疑问了我便挂了。”
“何必那么着急呢?”黎白笑道,回首看了看品酒的纪晴夏和等待的贺渊,“该我反问了。”
“药物的标签,开头SMR,代表什么?”
纪晴夏愣愣看过来。
难缠的小子,冷队伸出手示意让金属头的人等待,他说:“药物?按规定来说,批准文号为国药准字后是字母,再是数字。你单说的字母,我并无消息。”
“不,”黎白声音清澈,回复道,“没有国药准字四个字,只有字母。可惜那里被撕下来了,若S真按标准,代表是境内生产生物制品,那么,后面的MR是什么?数字本是生产日期,却偏偏还有字母。”
好一会,冷队沉默着没有吭声。
“是英语简写?M?Medical?R?Research?”
“冷队,彦文并未禁止你向我透露任何事情吧?”黎白穷追不舍般连续问道。
金属球的人隔着钢化玻璃,明明将声音完全隔离了,但他似是听见了。他乐不可支地舞动白袍,红色飘带灵活地伸展比了个√(好)。冷队看了他一眼,叹气道:“你不是猜到了吗?”
“MRI,Medical Research Institute。研究院的手笔,他们的药物供给给各大方。在夜幕降临后,做出了卓越贡献。其迅速恢复灵力的药剂也是他们做的,每个小队按情况有分配。”冷队说出了真相。
“什么?”
他难道不是疑惑这个?查到我们作战时候的药剂了?冷队皱眉,继续道:“例如我们26小队,每次都有备份。通常是一人一根能量棒,一版药片,”
“不不不,不对!”黎白摸上下巴。他惊疑不定地脑海闪过一堆念头,吐出疑惑:“外界的人也可以拿到吗?”
“这不可能。”冷队严厉道,“研究院的研究是提供给国家的,依据其贡献和保卫者需求分发。和危险药剂一样,使用多少,是否消失都是每次有登记和证实。一些安瓿瓶需要追查到底,还会受法律警告。与徽章一样,由队长保管。”
“走私贩卖呢?”他不死心地问。
“严查下,这几乎不可能。盗窃、抢夺更是难于登天。”冷队微微摇头。
“你也说是几乎。总之,感谢冷队你的回答。”黎白打断着,不怎么留恋地挂了电话。而被断绝电话的冷队皱眉,放下手机,感知到红飘带移动过来才回过神来。白袍人飘动着金属头,不知何时从倒三角椎上,移动穿过了玻璃,出现在身边。冷队叹气说着什么,将挂在腰间的仪器递给了红飘带。
此刻,看着黎白挂断电话,酒馆包间里的贺渊终于忍不住急躁问:“你想到了什么?药剂有什么关系?”
黎白默不作声,抬眼看着纪晴夏,发出疑问:“纪晴夏,你家是医药行业吧?”
“是。”纪晴夏点头,随即摊手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我们家只是开药店,与研究并不熟悉。从来没见过什么研究院的人员,也未有合作药物,国家这方面管控的很死。至于走私贩卖,纪家已经光明正大开在了新区,有通行,何必触犯法律?”
“信息还是太少了...”黎白低头思索,他脑海中不断闪过回溯前的所见所闻,记忆捕捉到了封四辰被千面魇魔攻击的那一瞬。他记得,封四辰在被攻击了那一瞬间,脱口而出“抑制”两字。尽管转瞬即逝,但黎白认为这代表他认出了“灵力抑制剂”的药剂。
这居然在雇佣兵当中并不算秘密吗?黎白怪异地想着,如果这是研究院的东西,又怎么如此轻易给了雇佣兵?又或者说,这边竟然也是顾客吗?那么,国家管控,到底干了什么?
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冷队所代表的处理小队真的不知道。而千面魇魔,该死的,他一个第三的雇佣兵怎么不撕完标签,还自然和他聊天?研究院,研究院到底是什么情况?黎白竟然感觉到了压力,庞大无形的漩涡慢慢迫近,而他在窥见一角感觉到了窒息。
猛地肩膀传来拍打,纪晴夏笑着晃出手机道:“这边有新消息了。你忙碌时候我也没闲着。”
“嗯?”黎白回神。
“瞧瞧我们寝室长跑到了哪了?”手机上正是定位,红色图标,周围连接了一大片蓝色范围和线路,纪晴夏解释着,“我发布了悬赏,灵力的对应搜索。这些都是探测到后的反馈,没有准确定位。但只要注意就能看见,活动范围在逼近边墙。”
“他去边墙干什么!这里到边上高铁都要几小时,这是大清早就出发了!”贺渊恼道。
黎白定睛一看,发现标志在不断闪烁,一直不能定位精准位置。他想起来封四辰的能力,道:“【红闪】?这么频繁,这是在追杀谁?”
纪晴夏翻阅雇佣情况,那边的地块有一段无人区,任务只有很少一部分,都是防范走私。他疑惑地问道:“是挺奇怪,封四辰什么时候会接杀边墙走私的活了。”
接这种单子,实际上并不讨好。抓拿、击杀走私都是官方暗面的发布悬赏。据他所知,边墙的界限都有参考【罩】的部分结界,因此除了【门】有军队守着,一些地方有破绽。走私犯通常都是边墙外,有一个灵力者作为领头,强行通过边墙。稍厉害的走私犯会去走私边墙外的急需,例如枪械、炸/药、药剂、食物、盐等,抓捕、杀这种走私犯就是和边墙外一些人对立。稍小的只是劫掠普通珠宝,官方不在意,发布的赏金也少,没有雇佣兵喜欢浪费时间。
“寝室长不是不喜欢麻烦吗?难道因为信任问题,清理诡异的单子都接不到了?”纪晴夏道,不由笑起来,折扇挡住下脸,“那我得可怜他了。”
“来回趟已经超出赏金了,再怎么脑抽也不至于那么蠢,算术都算不清。”黎白嗤笑,却是非常熟悉对方般反驳,“他一向目的明确。”
“也一向混账。”末了,黎白又补充道。随意吃点饼干的贺渊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否是表达赞同。笑个不停的纪晴夏翻阅着信息,道:“但我的确没看出些什么,一个老手,抢的都是珠宝宝石,在墙外翻倍都难。这样的小活,没人乐意管。”
宝石?贺渊下意识摸了摸网兜耳坠。
黎白眨了眨眼睛,兴奋地闪烁着,如同狐狸一般笑着。这下熟悉他的人就知道他又有点子了。
“等会给我电脑一些时间,让w来骚扰一下肆龙的任务进度。”
纪晴夏笑起来点头,而贺渊,忍不住问:“上次到底咋了?”
“诶呀,男神就不用管了。毕竟你是有仇当场就报。但我们打不过寝室长,自然得后来找点堵。”纪晴夏谦虚地说。
贺渊欲言又止,闷闷道:“没想到你还是个腹黑啊。”
“承让承让。黎白才是当之无愧好吗。”
“你们是真闲。”黎白摇头,平板电脑算力低,他得等上好一阵子,“无聊就去探查一下吧。谣言倒是不少。废弃医院的鬼故事里,名为赵清丽的女鬼鬼魂还在徘徊,而她的丈夫带着活下来的女儿一直住在附近。算算年纪,已经上初中了。”
“初中?”贺渊疑虑,想起来上回回溯时间线里,希望中学的恐怖传言,“这倒是,我或许有点想法。”
“目前就你最闲嘛!去打听打听?”纪晴夏笑道。
“啧,知道了,活宝。”贺渊翻个白眼,现在他也不想待在这里了。离预定的开直播间行动还有一小时,黎白和纪晴夏喜欢打哑谜聊天,他也不喜欢像个二愣子一样待在这里,立刻转身出门去。
等齐叔重新落好门帘,纪晴夏等了会,问:“第三件事呢?”
“弥赛亚。”黎白盯着面前人的反应,停顿着,吐露出词语,道,“我。回溯。最后。”
纪晴夏放下来折扇,难以置信拼接起信息。
黎白回溯之前最后时刻看见了弥赛亚!
“不。你看见或许都是幻觉...”
“贺渊。我很确定。现在,似乎你又给我新的惊喜了。”黎白打断他,双手十指交叉,将下巴放在上面。一双眼睛里兴致勃勃盯着纪晴夏。“贺渊就是弥赛亚,弥赛亚就是贺渊,这世界竟然可以有两个相同的人存在?我说出口了,这是【事实】还是【已知】【推论】?”
“不...Fxxk!我还没弄清楚。”纪晴夏深吸口气,咬牙道,“别告诉贺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