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聊？”】

【“有关于雇佣兵身份，千面魇魔。”】

灯光一盏盏打开，推门而入所见，正是高楼大厦顶层，环绕落地窗的一间普通休息室。沙发正对，茶几上摆放着茶具，桌柜旁一台自主咖啡机挨着冰箱。整间房间整洁有序，绿杨的植物，打扫挂在一旁的帕子和准备留有的水果篮增添了生活气息。

封四辰扫视过整体房间，又眺望向外界的景色。高楼耸立，车水马龙，繁华而热闹的大都市景象。与这边地区山地连绵起伏不同，看着像是广阔的平原。银灰的高楼相间，最底端的马路宽阔而平长，6个车道加上自行车道交错，割开楼林密布。一眼望去，在现代化的钢铁森林间，尽头的圆环花圃竟然围绕着一个大型的古时宫殿。

“没想到单独见面了。”彦文推开门，笑着打招呼进来。

他一身便服，宽松的衣服，戴着眼镜，头发蓬松在头上，看上去不过一个普通上班职员。但封四辰不会再被面前的景象困惑，面前的人不说带有特殊身份或职称，也一定有手段和某方面的实力。彦文的表现一直非常自然亲切，这就是问题。

“请坐。”彦文招呼道。

封四辰顺着他的笑意坐上沙发，安静地等待东道主沏茶。无铭自主地发出嗡鸣，刀鞘下隔离开的刀身上，睁开一只眼睛。那只眼睛在黑暗里，转悠一圈，飞快地闭眼。

“是啊，因为事情的处理完成了。通告一声。”

“但看来你并不着急？”

“审判者略过了你的破坏，但因为你的攻击性过强，军事法庭判定为互殴。在千面魇魔的罪上着重警告。现在，他的赏金再度翻倍。一些明文禁止灰色地带人物出现的地区也将他列入其中了。”彦文放下手中的茶杯，轻声笑着。

心照不宣，两人并未过多谈论禁止千面魇魔进入的地区。边墙内的雇佣兵，能做到这个份上，也是少有的。被列入禁止名单上后，不再局限于雇佣兵暗面身份，而是涉及到本人的禁止。一旦违规，官方明面便会下达通缉令。天罗地网，插翅难逃。千面魇魔唯一的优势便是自身的身份难以确认，自带变化的面目，故称千面。

彦文有意提问：“你对千面魇魔的千面能力怎么看？”

“如果仅仅只是幻形，不足为据。但偏偏它的本质是改造构体，能运用流体规避致命伤害。这就非常难缠了。”封四辰评价道。

“哦？看起来，即便千面魇魔将你重伤，命悬一线，你也并未感到恐惧。许多人在经历了生死一线后，会产生创伤性后遗症。对于施暴者，也会造成心理阴影。”彦文调笑般说着。

“我想我的底子还行，没有那么脆弱。”封四辰回答道。

彦文轻笑一声：“你具有可不只是坚韧的性格，清清曾与我吐槽，怎么看你也不像野路子出身。普通家庭能探明两面的界限，并且找到路途融入其中。这样的前提，可不简单。”

封四辰没有多语，等着他进入正题。

“再加上能击伤千面魇魔的实力，如若没有你自身的原因，外人可会全部归于你的共鸣武器功劳。”彦文不咸不淡地说道。

表面上这似乎就是一句提示，但封四辰摩挲着无铭的刀鞘，看着面前的彦文，挺直了背。尽管彦文所行所为表现极为自然，选择安排在现代熟悉的城市，舒适放松的公共休息室。但封四辰却感觉到了不适。

他的五感传达的信息无一不告诉他“安全”，但同样他的心里却是起疑，从不知何时起，怀疑是在心底扎根中疯狂长大，根深蒂固不肯拔除。

他想，彦文此行来不单单告知处理情况，也想探究一番。一是千面魇魔的情报，二是他的。似乎因为千面魇魔这件事情过于匪夷所思，彦文试图追问他自身的情况。如果他一直否认自己身上的异常，全部归类于无铭。他又会强调共鸣性武器的危险。这等危险不单单是外人对无铭的觊觎，也同时......

“听上去，”封四辰不由笑起来，“我的武器很厉害。但，这确实不该是无铭的功劳吗？”

“是。无铭自带的能力克制了千面魇魔的能力。”彦文呼出口气，推搡着眼镜笑出声附和应道。“为了保护你，反向侵入共鸣，接管了战斗，才使得伤到千面魇魔。共鸣性兵器如此越界的行为，不为此担心吗？”

“你也说了是为了保护才做出的行为。你不能去要求一个忠于你的兵器在主人命悬一线的时候去寻找界限。”

两人间，茶香廖廖，清甜的气息夹杂一丝苦味。彦文此刻突兀感受到，面前的青年与集训营当中任何人都不同。目前收集到的所有模板，都不适用于他。

“这里面又有什么说法呢？”

“听上去你更想和我闲聊。”

“你的身上满是不合理，也满是破绽。我却找寻不到起点，早在之前便想着有空休假聊聊天了。若是需要模拟舱这段使用时间，大可多开放段时间。怎样？”

封四辰望着泛起波澜的茶面，倒映着自己的黑色瞳孔。

“那便先聊聊，电梯故障时候发现的诡异。”

彦文扶了下眼镜。他知道，这份回答将会决定对方的态度。

“电梯时候，伪装的故障设计师吸引一人前去探访，再通过电梯的故障下坠给予恶趣味般的恐惧感。但那时候，我真切听见了呼吸声。”封四辰指着自己的耳朵，冷声道，“就在面前，真真切切。”

这不可能。彦文交叠手间，眉目间显露忧虑。他清楚这里的集训营多么重要，他们的确在某处潜藏了诡异。但那些诡异，都是用于教学，被他完美收容中。基于安全性，对于诡异的收容不仅有专人负责，还有特定的探测仪实时监控污染数值。一旦被抑制的诡异突破收容，信号会瞬间上传发出警报。

“的确带有机关，但逃跑的诡异？我们并未设置。”彦文认真地抬头看向他，面上严肃，“你能肯定诡异的存在吗？绝大多数的诡异本身并不存在呼吸。”

他的严肃提问点破了忽视的一点。搞事的可能不是诡异，而是人。

但什么样的人才会在集训营捣乱，而身为课程的主要负责人，彦文却不知晓对方？难道之前所说【“我看得到每个场地的情况，每个人的情况。”】真是笑话？还是他在装？封四辰无法不去想这样的疑问。

封四辰思索着，开口提供了信息：“我能肯定的是，对方具有影响我们精神的能力。在电梯中，我的朋友受到了影响，具体表现在人格的变化。其行为和情绪都与正常情况下完全不同。”

“ta做了什么？”彦文取出纸笔，显然要做记录。对于纸笔记录而不是录音，封四辰并未提出疑问。他反问：“我应该问，本该执行的故障是什么？”

彦文眯起眼，露出和煦地微笑：“如你所说一样，规则提示到4幅画，画指引向故障的电梯。电梯将会带领你们到达负一层，而只是障眼法和假象电梯坠落。”

封四辰打断了他的话：“问题就出现在这。”

“当电梯下降的时候，我很肯定，在我的感知中电梯往下下降了十几层楼高。”

“那电梯分明只用向下一层。我们不可能挖这么深。”彦文表现得很诧异，不似假象。

“如果真如你所说，那么我们一早就遭到了感官的错误影响。”封四辰皱眉，更为警惕和担忧道，“随后影响到了人格，出现了完全违背本心的话语和行为。”

“竟是如此。”彦文说完，陷入了沉默中。

他似是在思考原因，又犹豫一些重要的事情是否说出口。封四辰也不急，等待他的回复。

“非常感谢你的谨慎，并告诉我，这件事情...我会认真处理。”彦文保障道。

“因此，在结果出来前，我难以确定真实。墙壁建设，地块选取，教材设施，诡异处理，如此劳费苦心为了新生代。”封四辰不紧不慢给自己沏茶，一饮而尽，用了最开始彦文向他说的话语回话，“希望不会在我们之间造成误会。”

忽地，彦文放松地笑出声：“自然是。也恰好，我有一个小小的分享告诉你。”

“听上去很难置信。但就我所知，除了共鸣性兵器以外，另一项关系紧密的便是如同宠物一般的使徒。”

“凡是上级对下级赐福，将灵力接入后下级便会成为使徒。因为绝大多数人都没有大型动物操控的天赋。因此，结合实际，一些人选择使徒作为伙伴。比如，猫。”彦文低语道。

“猫？”封四辰重复了一声，忽的反应过来，“小黑？”

彦文背过身，从沙发背后抓出一只黑猫。小黑被捏着后颈皮，飞机耳贴着后脑勺，不敢吱声。它鬼机灵的眼睛滴溜溜转过来看向封四辰，又撇开望向一边。一副做贼心虚却死性不改的模样。

“Meo～”他发出一声撒娇的叫声，夹着尾巴不敢扑腾。

“不知，你是否知晓他是使徒？”

封四辰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