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懂吗?”
晏行知欲言又止,咬牙问:“只是协议?”
“只是协议,”关晴面容平静,“我是为了救我妈,你不是知道吗?”
晏行知死死盯着她的眼睛,期待寻找到虚假,只要有一点点,他就当她在撒娇。
只可惜,女生眼里没有一点柔软,不服输不低头。
晏行知嗓底哼出一声笑,松了手,退后几步。
关晴感觉掌心湿了,可能是指甲嵌进皮肉渗出的血,她感觉不到疼,心痛盖过一切。
“跟我回去。”晏行知伸手。
关晴避开,看着风度尽失的男人无言,他追过来,是不是证明他也有那么点不舍,如果能听几句软乎话,倒也圆满了。
偏偏就这一句。
晏行知从来不是有耐心哄人的主,以前愿意,现在却做不到。
他掏出路上随便买的啤酒,指尖往上一抬,泡沫溅了满手,仰头灌了两口,往墙角一扔,甩了甩手。
“送我回去。”
关晴也笑了,眼神却冷漠,“你幼不幼稚?”
“送我。”晏行知声调不算稳。
关晴点点头,拨开他的肩膀,他顺势趔趄一步,她未做停留,目不斜视走出楼道。
关晴开车技术不好,一路擦着树枝离开老城区,“回哪?”
“回家。”
关晴假装听不懂暗示,一心开车。
路程很长,安静得令人绝望。
晏行知开口打破沉默:“雁雁,跟我回家吧。”
关晴不说话。
晏行知没经历过这种事情,思来想去觉得用“冷战”描述现状很是贴切。
他不知道冷战的源头,也不知道破冰的办法。
任由沉默延续下去。
眼见路程过半,晏行知再次出声:“雁雁。”
关晴抢白:“晏行知,你后悔了吗?”
晏行知语塞,这句话很耳熟,没想到这把回旋刀这么快就插到他心上。
“你不会后悔的,”关晴说,“你留下我才会后悔。”
她略偏过头,浅浅笑说:“提前祝你新婚快乐。”
晏行知倾身,“我不会和她结婚。”
他给这承诺加码:“我爱的是你。”
关晴直白道:“爱是最不值钱的玩意。”
说出这句话时,她愣了下。
“你是商人,你要为无数人负责,你敢说未来绝对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晏行知不假思索:“我不会后悔。”
“我也不会,”关晴握紧方向盘,“我们之间不该衍生出爱,性跨越了所有阶段将我们的关系快进到最后一步,实际上只是幻影,你爱我是因为我是你的第一次,也因为你没失去过。”
“这不是爱,是你不甘心。”
她一字一句往他心窝里戳。
晏行知抿唇,他深知她现在没有安全感,无法像曾经那样信任他,他不会用语言证明语言,他需要时间。
“国外很乱,你一个人不安全,你留在我身边,不在我身边也可以,我们一起开个公司。”
“晏行知,你清醒一点好不好?”
关晴想不明白,明明放手时那么痛快,为什么不能体面结束,他不是最清醒吗?
他和她说爱,别人和她谈钱,拿她当什么?
她受不了他父母轻蔑的、随意打发的目光,受不了王心玉的生意经和爱情观。
她已经被架在这了,没法回头了。
“雁雁,我答应过伯母照顾好你,你跟我回去,我一定——”
“砰——!!”
车前盖撞上大树,安全系数很高,稍微瘪了点,但足够让晏行知闭嘴。
关晴转身揪住晏行知衣领,眼神认真,嗓门很尖:“是不是没有妈妈就要被你们欺负?是不是!”
晏行知声音柔和下来:“雁雁,你还有我,我会给你一个家,我们两个人,云宝和四季,以后也许还会生个孩子,最好是像你的女孩……”
“我不想听!”
关晴极力避开谈及吴秀,她走不出来,不原谅自己也不原谅晏行知,“我是孤女,孑然一身,你不一样,你有父母,有家族,有家业继承,将来也会有幸福的家庭,你想和我一起,一起死也愿意吗?”
“像刚才那样,或者跳下去。”
晏行知终于意识到她从来没有放下,或者说,他一直都知道,只是工作在前,一切自然而然排了优先级。
“到此为止吧。”
关晴泪水流到嘴角,吞进去是苦的,“晏行知,要么滚,要么我们一起死。”
她平静地说着疯话。
像个真正的疯子。
也是这一刻,晏行知明白该结束了。
是他逼她至此。
他不觉得有什么值得在乎,现在有了偏执,“你爱过我吗?”
关晴忽然可怜他。
是不是每个不甘心的人都会问这种老掉牙的荒唐话。
下一秒又可怜自己。
不是爱过,是爱。
无始无终、不合时宜、缄默于口、错误的爱。
关晴抹掉眼泪,解开安全带,说:“晏行知,我该走了,你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