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下

“啊，早上好，汤姆！”迪佩特欢快地说道，“我和霍拉斯刚刚正跟格兰杰小姐讲，你给魔法史课程带来了多大改变。”

该死，该死，该死。

汤姆在他们之间扫了一眼，她感觉到他目光朝自己这边投来。她手里的包突然变得沉甸甸的，她不敢和他对视。

赫敏咬紧牙关，双手绞在一起，试图止住自己微微的颤抖。她想过直接逃跑。虽然这会显得很无礼，尤其是迪佩特刚刚准了她的假，但无礼总比死了强。

“你们太客气了，阿芒多，霍拉斯。”汤姆说。他的嗓音比平时粗哑。

肯定是他昨天晚上的尖叫导致的。好极了。

她这才敢偷偷瞥他一眼，她很难不注意到，他的头发不像往常那样整齐，眼底还带着黑眼圈。他看起来……疲惫不堪。就像整晚都没睡似的。

他肯定把整个城堡都找遍了。

她感到一阵恶心。

“该表扬的时候就得表扬，孩子！”迪佩特说着，一只手搭在了汤姆的肩膀上：“那么，你能不能——”

“啊，阿芒多，教工席上的那个是牛角包吗？”斯拉格霍恩插嘴道，“还有，说不定还有烤羊肉？”迪佩特被眼前的美食吸引住了，赫敏看到斯拉格霍恩朝汤姆迅速眨了眨眼。

哦，该死，这绝对不行。

赫敏感觉自己即将陷入险境，便退后一步，准备离开。

汤姆猛地伸出手，动作之快是他那副疲惫模样不该有的，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在她刚迈出一步时。他紧紧地抓着，她疼得厉害。

“哦，是啊，我觉得有！”迪佩特说道，眼睛盯着食物。“那我们去尝尝吧？”

“好极了。”斯拉格霍恩表示同意，带头走了进去。

“我们一会儿就进去，教授。”汤姆说着，把赫敏拉住了。

迪佩特和斯拉格霍恩向他们挥了挥手，似乎既没注意到赫敏急切的眼神，也没注意到汤姆在拉她，便继续往前走了。

赫敏的心脏仿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放开我。”她嘶声道。

汤姆闯入她的空间，他们靠得如此之近，以至于她能看到他布满血丝的双眼。他嘴角上扬：“我们还没完。”

“是的，没完，除非你想昨天的事重演。”赫敏猛地抽回胳膊，力度之大，旁人定会以为他们在吵架。“放开，每个人都能看见——”

汤姆回头朝大礼堂瞥了一眼。果然，他们的争吵已经引起了几个学生的注意，还有几位教授也在关注。

汤姆放她走了。

赫敏往后退了一步，重新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尽管他放过了她，尽管周围的人都在注视着他们，尽管日记本在她的包里像烧着了一样发烫，赫敏的手还是颤抖。因为大厅里所以注视着他们的人，都会认为他们这只是情侣间的争吵，一场小小的争执；没人会想到这有多么严重。没人会觉得她的生命安全正在受到威胁。

而现在他找到了她，这次又会怎样？他会对她做什么？他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对她施“夺魂咒”吗？她之前没能成功阻止他，而且她这次说不定又会中招。

本能占据了她。她不能再经历那样的事。绝不能。现在她拿到了日记本，她不会让他赢的。她一定要毁灭了它。

于是，赫敏飞奔而去。

冲出城堡，赫敏从口袋里掏出魔杖，给自己施了幻身咒，然后拼命地跑。城堡前的主路积着厚厚的雪，当跑到下方陡峭的斜坡时，她就很难跑得快了。她的大腿很快因跑动而火辣辣地疼，每跑一步，膝盖就一阵剧痛，但她还是咬牙坚持着。

她终于走到了林间小道，她的肺实在吃不消了，踏上主干道时，她放慢了脚步，仍不敢回头。她不能浪费时间；汤姆腿长，虽说她施了幻身咒，但雪地上还是留下了脚印。要是他走出城堡追她，那她肯定会被追上的。

不过在森林里感觉更安全些，两边都有树木，他想找到她就困难多了，树枝挡着视线，而且薄雪上她的脚印也更模糊。

“啊！”

地上一根横生的树枝把她绊倒了，赫敏脸朝下摔在森林里冰冻的泥土上，双手也被擦伤。

她撑起身子，可就在起身的瞬间，她看到了自己的胳膊。它们又变得可见了。

妈/的，妈/的，妈/的。

赫敏及时转身，只见一道魔咒朝她飞来。她大声咒骂起来，好不容易得及时给自己施了个防护咒。

赫敏看向咒语袭来的地方，汤姆沿着山坡一路走下来，而她再次试图起身，绊倒她的那根树枝仿佛活了一般，竟伸出来缠住了她的脚踝。

赫敏使劲踢了踢，用空着的那只脚猛踹，但还是没用，便念道：“火焰熊熊。”

尽管她的咒语灼伤了自己的腿，但她还是成功摆脱了那根树枝。不过，尽管她获得了自由，但她还是浪费了一些宝贵的时间，等她站起身来，汤姆已经快要追上她了。

他看上去疲惫，整个人都精疲力竭了，他再次朝赫敏发出咒语，那道咒语被她的护盾弹开，力量之大，竟使她脚下的地面都裂开了。

他扔出一个又一个的咒语，间隔时间很短。看样子，他是想束缚住她，但是——妈/的——他还不如直接施咒杀/人呢，他咒语的威力大得惊人，足以击破她所有的护盾，把她逼向树林边缘，每次她都不得不重新施咒召出护盾抵挡。

这些年，赫敏曾多次被攻击，但从未有过这次这样的经历。她的护盾几乎毫无用处。他的咒语直接穿透了护盾，她能感受到那股强大的力量，她只得利用树木作掩护。

他是怎么做到的？

哈利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每次和伏地魔正面交锋，他都是怎么活下来的？

情况很快就明朗了，她根本打不过他——至少，她用正常的手段没法击退他。

“我不是——我不是邓布利多的人！”她在他施咒的间隙绝望地大喊道，但汤姆朝她猛击了一个威力强大的切割咒，她只是勉强躲开。咒语击碎了她刚才藏身的那棵树，一根粗大的树枝掉落下来，她不得不跳开躲避。

赫敏的掩体被击碎了，她举起魔杖想要保护自己，但就在这时，汤姆——

他消失了。

赫敏扫视着四周，后退着寻找任何动静，任何他的踪迹。

“人形立现。”

四周一片寂静。她的咒语没有让他现身，她也没有发现任何动静。除了森林里猫头鹰轻柔的叫声，什么也没有。他走了。

现在她只剩一件事要做了。

赫敏转身就跑，一直朝场地边缘跑去。

她现在确定自己离目的地不远了。她飞奔着从一堆她熟悉的岩石旁掠过，那堆岩石就在大门附近的一个地标处。只要再往前一点点——

她猛地撞上了汤姆那看不见的身体，一下子喘不过气。她挣扎着想要喘口气，他却从她手中夺走了魔杖。他把她摔回去，把她推倒了一棵粗壮的树干上。

汤姆出现在她面前，尽管他气喘吁吁，却还是咧嘴笑着：“你以为你能跑得过我？”

赫敏对他又踢又抓：“放开我——大家都看见你跟着我走了，你永远——”

汤姆将她的双手摁在一起，按在两人中间，另一只手则紧紧抓住她的下巴，把她的头抬了起来：“看着我。”

她又踢了几脚，疯狂而绝望地尖叫着：“你没必要这样——我不会跟邓布利多合作的！”她啐道，“我发誓——啊！”

赫敏全身的肌肉一下子都紧绷了，脖子向后仰去，后脑勺撞在了树上。一种难以忍受的剧痛袭来，她从未有过这种感觉。骨头断裂，皮肤撕裂，神经灼烧，她尖叫起来。她不停地尖叫着，已经忘记了她是谁，除了疼痛，她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这场折磨持续了很久后，终于停歇下来，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又一次脸朝下趴在了地上。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倒下的，也不记得汤姆是什么时候松开她的。

一阵阵颤抖传遍她的全身，她试图动一动，想撑起身子，可四肢却不听使唤。她大口喘着气，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却被人拖着仰躺在地上。汤姆蹲在她旁边。

“看到了吧？”她听见他气喘吁吁地说着，把头发往后捋了捋，“用钻心咒的时候，要想发挥出咒语的全部威力，你的杖尾得一直保持在这个位置，就在手掌根部，掌骨的末端。”他把魔杖伸出来，好像在给她做示范，“挥杖的动作倒不是那么重要，但必须是直的，要跟前臂在一条直线上。”

他又一次将魔杖指向她：“就像这样。”

“不要——别——”赫敏语无伦次地说道，“停下来，求你——”

“看着我，”他又说了一遍，尽管他的话语温柔，仿佛在安抚着她，但他并没有放下魔杖。

尽管她并不情愿，但她更不想再次遭受折磨，于是便照他说的做了。但她还是竭尽全力维持着自己的大脑封闭术，当她的目光与他相遇时，一种截然不同的疼痛袭来，仿佛有刀子刺进了她的太阳穴。这疼痛虽不及之前的折磨那般可怕，但依然十分剧烈，再加上刚才肌肉里残留的痛楚，简直让她难以承受。

她紧闭双眼。

汤姆咆哮着，刺痛突然停了下来。他压在她身上，把她的手拍开，又粗暴地抓住她的下巴。

“让我进去。”他嘶声道。

她用力推搡他，试图把他推下去。“他们会知道的，”她哀怨道，“他们都看见你跟着我了，要是你/杀/了我，你就会被抓起来——”

“钻心剜骨。”

不知怎的，第二次折磨更加痛苦，就像在旧伤上又添新伤。那痛楚是剧烈的，毫不留情的，仿佛从内到外被火焰焚烧，赫敏只想一死了之。

当钻心咒第二次消退时，汤姆仍压在她身上，一只手捂着她的嘴。她的喉咙又干又痛，耳朵嗡嗡作响，她能感觉到泪水顺着脸颊流进了头发里。

随着她的抽泣声渐渐平息，汤姆的手从她嘴边移开，他用手指抹去她脸颊上的泪水。“让我进去，赫敏，”他再次说道，语气出奇地温柔：“我就会停下来。”

她紧闭双眼。她之前曾想过向他透露自己穿越时空的事。也许这样最好——甚至可能救她一命。

但要是他在她脑中发现了他的戒指，还有她包里的日记……？

她不能冒险。她可以挺住的。她能的。

“这是个很简单的选择，你难道不厌倦吗？我们一直在玩的这场游戏？”汤姆喃喃道，他听起来很痛苦。“我知道我厌倦了。”

她还能坚持更久。她知道自己能做到的，但是——哦，该死，这又有什么意义呢？他会一直折磨她，直到他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只有他们两个在森林里。没人会来救她。

如果她现在让他进入她的大脑，至少她还有些力气，她或许还有机会掌控他在她大脑里的方式，只让他看到她想让他看到的东西。

她的大脑封闭术不错。只要别让他看到他的魂器……

她僵硬地点了点头：“好，只是别再来了，求你，别再……。”

汤姆笑了，但笑容未达眼底。“看着我。”他的手抱住她的头，手指插进她的头发，让她别动。

赫敏睁开眼睛，不情愿地与他对视。

这一次，她终于放松下来，卸下了防守，向他敞开了心扉。

汤姆一下子扎进她的脑海，如此迅速又如此猛烈，他毫不迟疑地在记忆中翻找起来。然而，尽管她试图引导他，只让他看到她想让他看到的东西，但她发现，他一旦进来，就比她预想的要难控制得多。

她试图把一些回忆抛给他，一些或许能引起他兴趣的回忆——

【她身处霍格莫德一条安静而寒冷的街道上。艾弗里就在她面前，刚刚停下踱步。“他想要你死。”他低声说道。】

【场景一变，接着，赫敏从一棵树后闪身而出，扔出一个切割咒。菲利克斯被艾弗里的咒语击退，赫敏的咒语正中他的脖子。】

【然后，赫敏和艾弗里站在湖边，离湖水很近。“你可能不想说，但他还是会知道。我不能冒这个险。”赫敏的魔杖直指艾弗里的脸。“谢谢你帮我。这对我来说意义重大，远超你的想象。”

“不——”

“一忘皆空。”】

她的记忆一一闪而过，快得看不清，接着又重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全新的画面。

【还是个孩子的赫敏，盘腿坐在客厅中央，穿着一条背带裤，把心爱的书摊开放在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