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扭转乾坤
＂怎么回事？＂秋水是第一个发现许云泽的肉身起变化，他话才刚脱口而出所有人的目光都往那方向送去。
＂白渊灭世之力竟能复活人？＂原本包围住上离的那一团黑气掐得他连呼吸都很困难更别提张口说话了，如今黑气消散大半虽行动有限但至少能发言。
初炤屡次打量着他，虽说只与他仅有几面之缘，但他的眼神变化还是能分辨出来此刻的他与过往截然不同，尤其是那一双眼睛似乎有洞悉一切的能力。
稍后转身的白渊再见到他的那一刻时原本缠绕在他周围的黑气也起了变化，黑气褪去大半他也不再是那个失去理智的白渊。
恢复神智后，却对起死回生这事感到难以置信原本应该搂他入怀的想法都暂时搁置在一旁，满脑子只有一堆的为什么。
许云泽清醒过来后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他的神情超脱泰然如不曾经历过撕心裂肺的痛、筋骨尽碎的折磨他就像新生的莲每在水上走一步就有一朵花尾随他的步伐盛开。
＂那花…似曾相识。＂好像有什么画面涌进了脑子，却又飞快地落入了水下。
许云泽经过的地方黑气便如烟消散于天地间，一路无阻碍地来到白渊的面前。
＂好香，这、这到底是什么？＂上离闻过这味道，却无法能在第一时间想起。
许云泽终于开口，他以极慢的语速道：＂阿渊，一别经年，别来无恙？＂
＂尊神！＂秋水等三人一听这熟悉的称谓，便立刻想起这世间只有尊神会喊白渊阿渊。
那个披着许云泽的面孔身子却是尊神的人心疼地伸出了他的右手轻抚摸着白渊的脸庞，他似有千言万语，可现在他只是笑着说一句别来无恙。
＂你是尊神还是云泽？＂白渊不知道该如何唤他，他希望许云泽能活过来却也不希望失去尊神。
＂皆是，同时这世间万物亦都存在着我或者是你口中的云泽，心中有爱者去了哪里他们都不会消失，亦如心中有佛者佛便无处不在。＂后一句他是说给法海听的。
许云泽就是尊神？尊神与白渊相恋？不对是凡胎的尊神与之相恋，这等复杂的关系简直把众人给搞糊涂了，千万年不见的尊神一出现便丢出了天大信息来。
＂尊神曾与阿渊说过，你心中无那些小情小爱，是你说视众生亦视你们为平等，虽万物皆有情，但独独你不能，你若有情就是对众生不公平。＂白渊将他原本停放在他脸庞的右手猛力甩了下来，当所有的记忆回到自个儿身上就会发现原来这些年他所信奉的尊神才是最大的谎言。
＂啥情况？＂秋水拍了拍上离的肩膀，可明显其他人也不知情。
＂阿渊，神应无情爱我却对你生了情，有了情后却否认它的存在独自让你承担这些苦痛，所以现在我想把万恶之念的秘密、把这些年的一切一切都一一告知或许你就能明白我的苦心—我与黎霄皆为上古神之子，父神陨灭后我掌管了神界而黎霄掌管了魔界，起先神魔二界天地融洽一片祥和，可千年后黎霄竟对神界起了歹念，所以我才不得不将黎霄镇压在寒南山，可黎霄的怨气就是你们口中的万恶之念却持续存在于世。＂
＂尊神，万恶之念如何铲灭？＂
＂除非我死，黎霄与我的关系是一体的，要彻底消灭万恶之念及黎霄就是让我一起死，那一年，黎霄势力大涨我自知再不出手便将无人可管，于是我取出了你们对我的部分记忆、对阿渊你说出那些如此决绝的话语最后将自身灵识附在了无妄剑上以镇万恶之念。＂
秋水这时才想起来，那把剑现在不知道飞到哪里去，唉了一声随后道歉。
＂无妄剑未曾消失，而是回到了我的凡体里，许云泽是我的灵识之一，所以他避得了天雷、运用得了无念伞。＂
原来尊神的一切灵器皆有名称，可为何得是无妄、无念…
白渊自嘲着：＂你可真是深思熟虑，连我都算计了进去。＂
不好，黑气又重新聚集，这黎霄还没灭世他们的白渊就要先替他灭了。
白渊高举着手中的黑气，疯魔地笑着问：＂万年前，秋水问过你，他从你口中知道我有灭世之力，而后又问了你一句，如果白渊真灭世了尊神该当如何？尊神还记得自己的回答吗？＂
＂尊神他说了什么？＂上离小声地问着秋水。
＂尊神他、他…＂秋水不敢说出口。
白渊自顾自地替他答话：＂你不敢说我替你说，你说会亲手杀了我。＂
死局，本以为尊神出现可以改变情势，但看这样子今日不是尊神死就是白渊亡。
尊神眼中似有泪，他没有正面回答他这个问题却问了另一个问题：＂阿渊，你记得我的名字吗？＂
秋水等三人吃惊地看着他俩，他们怎不知道尊神还有个名字？一直以为尊神就叫尊神啊，想来这几千万年来他们都被蒙在鼓里。
＂暮深。所以你赐我白渊之名。＂
原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如此复杂，或许能理解为何尊神一定要封了他们的记忆，如果不封印白渊可能在万年前就已成魔，虽然万年之后有可能也是这个结局。
千万年…这也太折磨人，好不容易重新拥有一段感情最后还是落得一无所有的下场，如今最爱之人还要来杀白渊，秋水看了瞬间红了眼眶。
＂尊神，不要杀白渊，他全心全意待您。＂秋水跪了下来。
＂尊神，初炤跟上离都求您。＂
尊神伸长了双手，一朵朵鲜艳的红花从空中优雅地落下，白渊心道：果真是落花如雨。
接着他温柔地看着他说：＂阿渊，你曾说这花很美，这是上古之力，身死前我将半数的灵识寄在了无妄剑上，还有一半在你体内，一丝化成凡胎，所以从那时你便拥有了半神之力，这也就是为什么你能控制万恶之念，因为黎霄也是上古之神。＂
秋水瞳孔地震，没想到尊神隐瞒一生的秘密就这样突如其来地昭告天下。
＂所以你现在是打算杀了我吗？＂眼神中流露出着绝望，却仍保有一丝希望。
＂来一战吧，阿渊…让我看看这些年你做了什么努力。＂暮深一抬手无妄剑就出现在他的手上。
＂不、不，初炤、上离我们快去阻止。＂秋水已经失去了茉茉已无法再失去他俩其中一人。
＂没用的。＂初炤哀伤地说着，因为他们四人被结界所隔绝，这是尊神的神力，他们妖无法破解。
＂尊神他这是什么意思？他是真想杀了白渊？＂秋水红着眼眶猛力扯了初炤的衣裳。
＂你怎么不想…是尊神故意诱使白渊杀他？＂上离看了他们的对决有了其他的猜想。
＂什么意思？＂
＂尊神说过他跟黎霄是一体的，如若白渊杀了尊神白渊身上的万恶之念就会随之消散。从一开始，尊神就在为白渊付出，可他、可他…＂尊神从来不是无爱，而是太爱。
尊神曾算到万恶之念会助长白渊的灭世之力，所以与其让白渊的灭世之力出世，那不如早先灭了万恶之念，只要万恶之念不现世白渊便不会灭世，可是千算万算，他才是引出白渊灭世之力的关键所在。
＂所以，尊神才…＂
事已成定局，可暮深千算万算却未曾算到白渊剑心只顶到了他的胸口前便停手了，他瞳孔放大错愕不已地看着白渊以自杀式地朝他的剑心而来，他的胸口被刺穿的那一瞬间写满了惊恐。
白渊却一脸得意地看着他说：＂只准你算计，却没想到反被我将了一军。＂
无妄剑能杀万物，就连神都能更何况白渊只是半神。
暮深飞快地拔出了无妄剑，试图用神力治疗他，却被他一手抓住，他轻声说：＂当初我在寒南山受的其实并不是天罚，真正天雷只会惩罚真神，你为我受过了九道天雷如今我想起来了。＂
＂什么？初炤、上离他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当时你还小，万年前白渊被万恶之念所控制差点身亡，是尊神用神力把他救回，但这事…我也是刚刚想起来。＂上离是第二个被尊神捡回寒南山的，当年他才刚去便发生这等事。
＂如今你又妄想催动神力还真是不要命了。＂真正的九道天雷根本不可控，连神都不能这才是对神最大的惩罚。
＂阿渊、阿渊，你为何要停手，你凭什么停手？＂这不是他原有的计划，他为了白渊宁愿将灵识封在了无妄剑里，而如今灭世之力出世他也应当为他身死，可怎么这事却不如他预期的这般进行？
＂暮深，你问我为什么？不如问问你也为什么？你看你的灵识化为了云泽伴我左右，你怎么不告诉我你是为了什么？＂白渊伸手紧抱着了他，千万年前他得不到一个答案，千万年后也该从他口中得到了吧。
＂因为…＂
＂因为我爱你。＂白渊比他早一秒回答这个问题，千万年前、千万年后他的答案依旧如此，坦率且真诚。
暮深听完后眼泪从此不听使唤地落下，千万年过去了始终坦诚的是他，一味逃避的是自己，而今他没变的是不能看白渊就这样死去。
他轻推开了白渊，落了一个吻在他唇上，声如润玉道：＂你说的不错，因为我爱你，阿渊，我曾说过倘若有机会下辈子再不成神，与你做一对平凡的眷侣，虽最后仍未达成，但那时身为云泽的我却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真心，我很爱你，所以，为了你神格具灭我也无所谓。＂
＂尊神！＂上离突然意识到事态严重，喊了一声。
倏地，暮深将所有人困在了结界之外这次包括了白渊在内。
＂白渊，尊神这是要做什么？＂秋水拉着白渊的手臂却看他一脸心如死灰的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他冷冷地说：＂扭转乾坤…＂
＂什么是扭转乾坤？＂
＂意即回到某一个时间点，尊神他又打算自行牺牲了。＂初炤绝望地回答。
上古之神拥有扭转乾坤的本事，上一次扭转乾坤就是为了救白渊此后暮深遭受了九道天雷，若不是黎霄身未死，暮深早已神魂具灭了。
暮深高举无妄剑指着天念了一段口诀后不久天便裂成两半，再后来西湖水退去，百姓都活了过来、金山寺也完好如初，可…
白渊再次清醒过来便在雷峰塔里，他口里骂骂咧咧着却又思念着许云泽，都怪那法海才和他俩从此分离，而这一分离又是数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