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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三十九回 不识泰山乾坤乐 应许萧郎龙凤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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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实。行迈靡靡,中心如噎。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卫端向日也曾按律吹箫,借《黍离》剖白心境。彼时他妄自菲薄、自怜自伤,曲调重在“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的知音之伤,而这人筝声铿锵激越,反反复复便是“悠悠苍天,此何人哉”的悲愤之音,虽然二者心境大不相同,但卫端却不禁听得“中心如醉”了:“人前筝声王霸如君临天下,人后却见愤慨之音,倒不知有何伤心之事?不过按弦略急,恐怕非长久之势。”

断语才下,便听得“铮”地一声,弹弦已断,跟着听见一丝若有若无的叹息。卫端却已走近,正巧看那人侧过脸来。

四目相对,卫端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人虽非丑陋,但正如陶言所说,此人一张脸僵如木石、死气沉沉,叫人一望便生寒噤。祂整张脸毫无生气也罢了,偏生一双眸子亮如寒星,眼珠泛蓝,目光冷彻入骨。这倒似在一个粗糙的木雕上安上一对精致的寒冰珠子,既古怪也诡异。

卫端还未开口,那人倒先开口了:“我很丑吧?”想来众人避之不及,是有此一问。

卫端直言不忍,含糊说道:“多看几眼,倒也还好。”说着当真认真地看了几眼,说也奇怪,渐渐便觉并不可怖。

那人冷冷道:“你这人真奇怪,别人避之不及,你倒要多看几眼。”

卫端心道:“难道你不奇怪?”想了想,说道:“子曰:‘以貌取人,失之子羽’,质胜于表、才胜于容,更为重要。如嫫母、晏子、无盐都是才华卓越之人,远迈当世,定可彪炳史册。”

那人冷冷道:“你我素不相识,你怎知我‘质胜于表、才胜于容’,说不准我内心比容貌丑恶百倍。”

卫端只得道:“闻乐观人,阁下乐声高妙,想来不会是大奸大恶之徒。”

那人沉默了片刻,说道:“你循声找来的?”

卫端点头道:“我听筝声似有……”不待说完,那人冷冷打断道:“不必多言。”

卫端屡碰钉子,正欲拱手告辞,却听得那人淡淡道:“箫客,你吹一遍《周天幻境曲》。”这话颇为无礼,卫端正要推辞,忽见那人寒冰似的目光透出一丝热切,卫端不忍拂逆,只得拱手道:“如此献丑了。”

那人冷冷道:“我是丑人,自然是献丑。”

卫端哭笑不得,但想祂常年被人冷落,多少脾性古怪,也就不放心上。取下蓝田玉箫,抚摸箫上金缕,心中温柔,就嘴而吹,便是《木瓜》的调子。那日他因为个中缘故漏听了燕琳的琴音,此时吹来,别有心境。

虽说《周天幻境曲》的万籁、芥子二境有固定乐调,但二境乃是作为公式的总调,众人学总调不过是为了方便入门,而以卫端此时修为,天下乐曲无不是《周天幻境曲》的分支。是以他不拘泥乐谱,随心而发,从《木瓜》吹至《蒹葭》,从《蒹葭》吹至《月出》,吹得兴起,他干脆随心变调,游走于四境而自得。四境在心中如流水而过,他恍有所悟,在虚空的一瞬,只觉万籁俱寂,芥子纳须弥,九泉哀乐俱杳,混沌生万物……

一股莫名之力亟待喷薄而出,卫端正要开柙放虎,忽然胸口一窒,气血猛然倒灌,直喷了出来。

那人微微抬手,复又放下,淡淡道:“不自量力,咯血算好的。”

卫端拭去嘴角血迹,苦笑道:“是。”微一失落,便即想道:“音乐本为怡情,切不可本末倒置。我既性命无忧,何苦再多生事端,去窥探什么境界?”

卫端那一瞬的明悟正是“看到”了坤元五境的门户。坤元者,意为万物资始,正是万籁等前四境的总统。消万籁之动,芥子之静,九泉之有情,混沌之无情,四境归一,不着有无相,即为坤元。卫端在那一瞬明白此理,可惜自身修为不足,反倒自害其身。好在他生性淡和,对乐道虽痴却不执著,这才避免了如常无为般走火入魔。

那人望了卫端一眼,漫不经心道:“她很美吗?”

卫端一呆:“谁?”

那人哼了一声,道:“‘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本都是些“中心如醉”的情诗,叫“木石人”念来果然僵如木石,毫无风致。

卫端面红过耳,心知“木石人”知音解语,他的一番心境逃不开祂的耳朵。想到“木石人”的问话,更是踌躇难答。说不美吧,是言不由衷,说美吧,岂不是要伤“木石人”之心?

那人察言观色,冷冷道:“原来什么‘质胜于表、才胜于容’都是假的。”

卫端道:“二者兼得自然是好,可世上哪有这么多双全之事?若是不得全,美玉之质自是胜过空有皮囊。”

那人道:“你的道理倒多。”

卫端也不知祂是褒是贬,也就不答。

那人也不再说话,低头望筝,喃喃道:“九泉之乐原是有情之境,怪不得……怪不得……”声音渐低卫端咀嚼这言语间似有无边愁苦,但那人不喜多问,也就不开口劝解。正想开口告辞,那人信手而弹,筝声再起。

因为一弦已断,音色有损,此时再奏并不比之前技艺高明,但起承转合分明无情似有情。大约受了卫端指引,“木石人”弹奏并无固调,上句是“皇天之不纯命兮”,下句却是“世溷浊而莫余知兮”,如此曲调杂糅,开始尚有些艰涩,其后渐入佳境。

卫端心道:“水无常形,曲无常调。不同人的九泉境本也不同。”有心助祂一臂之力,按箫引调,与之相和。

“木石人”望了他一眼,却未停下。之前“流杯斗乐”,二人是较技,重在“彼涨我消”,是以动魄惊心,这回却是相和,竟成“珠联璧合”之势,乍闻倒似一人独奏。

奏不多时,“木石人”摇指换调,巍峨如压泰山,卫端没有相随,反而按了个筒音,慢奏似行云流水。相对之势,亦得曲谐。

倏忽间,忽觉风云大作,万籁齐发,卫端无端感到铺天盖地的压势,起初还道是“木石人”悟道“九泉”所致,再一凝目,忽见一道虚无气流直射“木石人”。

强压之下,卫端一声“小心”如何也喊不出,眼睁睁见“木石人”被气流击中。无形重压瞬息不见,卫端得以开口,关切道:“你没事……你、你的脸?”定定望着“木石人”,语气古怪已极。只见“木石人”的脸上横七竖八裂开数道,却不见流血,只是在裂口处露出一道道惨白,要多诡谲有多诡谲。

“木石人”沉默片刻,不由伸手去摸,哪知才一触到,面上一凉,整张脸皮倏然脱落,生生碎成齑粉。

卫端一声惊呼闷在嗓子里,瞠目看祂,神色只有比方才更古怪。不料想“木石人”脸皮之下竟还有一张,不同与“外皮”的“僵如木石”,“内皮”却是光滑柔顺,大约是常年藏于“外皮”之下,显得肤色惨白,如同鬼魅。

卫端迟疑半晌,问道:“……那是面具?”也是因着知音之惜,才不至脱口鬼怪云云。

“木石人”哼了一声,却不答话。

卫端定了定神,再凝目看祂。若说“木石人”的“外皮”是死气沉沉的枯木,那祂的“内皮”便是毫无生气的冰雕。只见祂肌光如雪,毫无血色,眼窝微陷,眸色冰蓝,这恰似在冰雪中嵌入两粒冰玉,虽雕工精妙,终缺生动。祂鼻梁较常人为高,下颔隐见浅沟,容色冷寂,冰雪无暇。

一时间,卫端仍以为这是个冰雪假人,愣了半晌,不尴不尬道:“你、你是女的?”话一出口,又觉不对,忙道,“我不是说看不出你是女的……是你长得有点怪……不不,我不是说怪,是好看的……只是你跟一般人不太像……”

尴尬间,低头瞥见碎成齑粉的“外皮”,卫端心中猛地一个激灵,道:“那个……姑娘?小可先行告辞。”不待“木石人”回话,转身便走。

若是方才的重压不是“感觉”,便是有人刻意为之。而以卫端生平所见,有此压势的只有“道魔”常无为!燕琳也说他生死难料,若方才真是常无为,以其之能,手段之狠,实非妙事。卫端心急如焚,只怕“常无为”要去寻燕琳,可魔音岛机关纵横,曲道众多,一时之间,他既找不着燕琳,也找不着“常无为”。

乱走了一阵,忽闻一声清啸,卫端心头无端一跳:“难道是方才那人?”如此行径,倒似有意引他去寻。

卫端犹豫片刻,循声而去,啸声过后,风中隐隐送来乐声,可这既非丝竹,亦非金石革匏,萧萧淅淅,悦耳动听。卫端从未听过如此动人之乐,不禁酣然欲醉,颠倒不知东西,只觉全身懒洋洋、轻飘飘的,每踏一步都像踩在云端雾里,绵软无力,越往前行迷雾越深,待到深置云里雾里,终是头脑一空,笔直栽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卫端悠悠醒来,但觉眼皮刺亮,神思无觉间天已大亮。纵目而望,但见山涧鸣于幽谷,碧草伴于群芳,一派出世之景。

卫端一阵惘然,忽然心头被什么微微一挑,一声若有若无的琴声钻入心底。卫端猛可一惊,旋即想起了之前酣然入梦的“魔音”,更古怪的是,这声琴音似乎是用“心”而非“耳”听见的。

明白此节,卫端心底的琴声越听越分明,空旷洒然,潺潺若流水之音,卫端听得舒畅,不由叫了声好。一叫过后,才醒起不知这“魔音”是友是敌。

不及多想,一个清和的声音缓缓说道:“好在何处?”

卫端闻声抬头,却见一个白袍客飘然立于岩崖之上,萧肃傀俄,风神清举,只他身侧并未带琴,也不知那魔音是否出于他之手。

卫端微一思量,答道:“先生临山而奏流水之音,可见洋洋江河,可想峨峨泰山。”

白袍客笑道:“我手中无琴,如何知是我?”

卫端道:“我未说是琴音。”

白袍客道:“我为何不能也做过客,听这琴音?”

卫端一时被问住,只得道:“观其琴音,想见其人。”

白袍客颔首道:“有些意思。”顿了顿,微笑道,“方才正是流水之琴,可还入尊下之耳?”

卫端微微一惊,说道:“先生莫是以流水作琴?”怪道他随身并无乐器。

白袍客微笑道:“地籁则众窍是已,人籁则比竹是已。”他引用的是《庄子?齐物论》子游语,说的是“地籁是从万种窍穴里发出的风声,人籁是从各种不同的竹管里发出的声音”。这看似答非所问,卫端却猛然一醒:“他的意思是以风为弦,弹拨万物,得其地籁。《乐经》中曾道:‘地谐者,万籁有声,曲调勿论,莫可听也’,大约说得正是此理。这位先生已得地谐,好生了不起。”不禁心折,转念又想,“他既自承能引风奏乐,那自然可以引风伤人了。那袭击那位姑娘,让我中了‘魔音咒’,多半也是他了。”一时敌友猜疑不定。

白袍客好似没看到卫端复杂的神色,微笑说道:“籁,箫也。夫箫管参差,宫商异律,故有短长高下,万殊之声。阁下既身携玉箫,可能见峨峨泰山?”

卫端犹豫半晌,还是开口问道:“之前可是你攻击那位姑娘?”

白袍客淡然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卫端俊眉一扬,说道:“音乐本为怡情养性,用之伤人,已落下乘,何况是无辜之人?”

白袍客道:“那阁下为何要学‘杀人之乐’?再者,可有当真伤及那位姑娘?”卫端竟不能答。

白袍客笑道:“这便是了。世间万物本无善恶,端在人之为用。乐道乐道,是你驾驭‘乐道’,而不是让‘乐道’左右你。”

卫端一时默然。

白袍客又道:“嗯,我让你见了那位姑娘真颜,你竟不谢我这‘牵针引线’之功?”

卫端摇头说道:“先生误会了,我为她争辩,绝非是……”不待他说完,白袍客笑道:“如此你是英雄救美了?那位姑娘虽然性子古怪了些,却是十足十的美人坯子。我看她多半对你有意,你们乐道相谐、珠联璧合,你难道不喜欢?”

卫端哭笑不得,一时难答。

白袍客又道:“是了,你定是嫌她美得古怪,不同常人。哎,其实世界很大,你若远渡到了极西一带,你的样貌在当地人眼里便是‘古怪’了。”

卫端听他越扯越没边际,只得耐着性子回道:“那位姑娘很好,我没有嫌弃她半分。可是她再美,我也只是觉得‘很好’。”

白袍客道:“嗯,难道你心中另有伊人?这有什么打紧,你照样可以先娶了伊人,再要了那位姑娘,岂不见英主舜有娥皇女英?”

卫端怫然不悦,冷冷说道:“我敬先生是乐道高人,但请莫说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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