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被楚烨带到席位入座后，萧澈依旧没有从刚刚发生的一切中缓过神来，还是皇后见他脸色不对唤了他好几声他的名字，才将他重新拉回了现实。
对此，楚烨帮他做了解释：前段时间为了操持宴会，过度劳累。
皇后表示非常可以理解。
萧澈：“……”
真有你的啊……
作为圣上眼前的红人，楚烨免不了被各种形形色色的人一顿寒暄。他酒量算不上很好，几杯下肚，便有些晕乎乎的了。
楚烨迷迷糊糊撑着脑袋看向萧澈，问：“殿下怎么不动筷子？菜品不合胃口？”
宽大的衣袖滑落，露出大片光洁的手臂。萧澈想，楚燃果然把他养的好，这皮肤，怕是胜得过许多小姐了。
他的确一口都没喝，方才看楚烨一杯接着一杯，便想看看这人酒量如何，上回……没看出来……
谁知这才几杯，这人说起话来便已经开始含糊了。
啧啧，不是他吹，这酒量不及他分毫。
“你部下。”萧澈用胳膊肘碰了一下身旁的人，轻声提醒。
“哦？”楚烨放下酒盏，打量了一下站在不远处的人，“失陪，在下去去就来。”
萧澈刚想问需不需要自己帮扶，就看到那人已经自顾自走远了，罢了罢了……
“皇兄，多日不见，近来可好？”
萧澈抬头，哦，原来是他那烦人的弟弟，没事了，继续看表演。
萧易被无视，面子上有些挂不住：“皇兄怎么不睬人？多日未见，甚是想念，我们兄弟二人喝一杯？”于是挥挥手令一旁的侍女提萧澈斟酒。
萧澈淡然道：“你真这么闲吗？”正打算一饮而尽，却被一只修长的手拦下了。
神出鬼没，不是才出去吗，这么快就回来了？萧澈心道。
“兄弟间敬个酒而已，楚公子也要拦吗？”萧易皱了皱眉，“公子管得是否太宽了些？”
“失礼，在下替宣王殿下喝，手底下的人说遇到些难事，须得我与殿下一同前去处理，两个人，起码得有一个是清醒的。”
一杯酒能让我醉成什么样？萧易心生疑惑。他可是记得萧澈的酒量还是很不赖的。
“什么难事需要两位大人一同……”
楚烨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殿下，不该问的别问。”
言罢，直接拉着萧澈离开了。
萧易被气得语调都快了几分，对一旁的人倾诉：“他他他他放肆，我好歹也贵为皇子，他竟敢如此无礼，我……我要去向父皇参他的折子。”
佑临转头，看向了不远处乐在其中的帝后二人：“主子，陛下大约是不会搭理您的。”
他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萧易：“……”
“你这下算是惹到七皇子了。”
萧澈无奈地看着眼前脸庞微醺的人，微风拂过，那人的墨发也随之飘扬，笑靥如画。
他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楚烨就算是不记得从前的那些事情便罢了，让他忘了那个懦弱幼稚的自己，只要他自己记得，这就足够了。
天长地久，什么事情都可以一步一步，徐徐渐近。
“那又如何？他之前在陛下跟前说过我兄长的闲话，我让他落一次面子又怎的了？”
原来是为了楚燃。
“安卿？”
楚烨呆愣片刻：“你……叫我？”
萧澈有些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可以这么叫你吗？”
楚烨肆意的笑容突然暗淡下来，透出几分悲凉：“我的小字叫作安安，小时候，他们都喜欢这么叫我……”
那个“他们”不言而喻
“后来，就没有人这么叫过我了。”楚烨直勾勾望着萧澈，“自然是可以的，在下的荣幸。”
萧澈有一瞬间的失神，或许是看晃眼了，他似乎看到楚烨的眼底有些许微红。
听闻醉酒的人是不会撒谎的，虽然眼前的人并没有醉得多彻底。
他突然想问楚烨几个问题，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安卿……”他的声音带着些自己都未觉察的颤抖。
楚烨也感到有些不对劲，伸手探了探嘴角，茫然道：“我是不是糊涂了？这是……血吗……”
待楚烨苏醒，已是三日后。
陌生的环境令他有些不安，撑着身体做起来，眼前有些发黑，模模糊糊出现一个身影，对他说，你醒了。
楚烨用力眨了眨眼睛，揉着太阳穴，视线这才清明起来。
那人坐到床边，提他端了杯水，柔声道：“可还有哪里不适？”
刚想开口，却感到喉咙间一阵刺痛，接过那杯水一饮而尽。
静下心来细细端详屋内的陈设，问道：“我怎么在这？”
“楚王未在府中，我便擅自作主，将你接到了我府里，抱歉……”
“无需道歉。兄长自那日出了远门，至今未归。”楚烨面无表情，重新倒到床上，“我只记得，我见了血，其余一概不知。”
“那酒中有毒。”萧澈提他掖了掖被角，“人已经抓到了，压在大理寺。”
“谁啊？”
“萧易与他那日身旁的侍女。”
楚烨将手抬到嘴边，显得尤为震惊：“七皇子？那可是在天子的眼皮底下，他怎敢？这是造反！”
“有待进一步审讯，萧易咬死不认，但那侍女已经招了，就是她下的毒。”萧澈长叹一口气，“究竟是那侍女一人之过，还是萧易也参与了此事，尚未得知。陛下说了，等你醒来再审。”
“为何要我醒来再审？莫不是要我来审？”我可以再装几天吗？”楚烨将头埋进被子里，甩出一连串疑问。
“不知道，不清楚，不可以。”
萧澈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臆想。
楚烨又将被子掀开，烦躁地挠了挠头，侧着身子盯着萧澈：“你脸色怎么这么差？这几日没睡好？”
还不够，再调侃一下。
“莫非殿下是担心在下……担心得茶不思，饭不想？”
“你睡的是本王的屋子，你觉得呢？”
“啊？！”
楚烨身形一僵，又一次打量了四周，最后默默下了床。
萧澈翻了个白眼，又将人拉回了床上。
“身子还未好，躺着。”
楚烨只觉得恍若隔世，痴痴地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