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商枝的手，从喉结往下滑动，走过的每一处，都忍不住驻足。他来到起伏的山峦，在山脚下打转，一圈又一圈，绕得人心烦意乱。

直到陈常山一把抓住作乱的手，双手交握，两人一起游走，到达终点时，有人却胆怯了。

那散开的衣领被重新拢好，商枝坐在床上，拽起丝绸衣领，将陈常山一把拉近，说道：“天还亮着呢，哥哥。”

他朝着陈常山浅浅一笑，把人从自己身上推开，而后走到落地窗前，整理起凌乱的衣服。

“快中午了，不知道宋叔准备了什么午餐，还有一点期待呢？”

有人从身后抱住他，将身体完完全全地倚在他肩膀，又不甘心地在脖颈留下痕迹。

“痛，哥哥轻一点。”

“你呀，真是只狐狸。”

陈常山无奈地摇了摇头，径直走到天台。午间的风一吹，远处绿浪翻滚，映日荷花别样红。美景在前，他却没有观赏的心思。

他与商枝之间隔着一扇玻璃窗，四目相对，指尖灵活地解掉扣子，白皙的手臂暴露在阳光之下。

像是在播放电影慢镜头，而陈常山炙热的目光，又一次一次地提醒着商枝，这是现实。

终于，所有的阻碍都被去除，陈常山抛下一个眼神，随后纵身一跃，潜入池底。

一切情绪被温柔的池水包容，所有热情被凉爽的池水中和。他在泳池里游了很久，来来回回的，连日光都悄悄挪进屋檐底下，他才消耗掉自己多余的能量。

商枝等得无聊，没有能拒绝一个仲夏的泳池。他坐在池边上，将脚泡进水里，一边感受真难得的清爽，一边欣赏这泳池里的美景。

陈常山在池底瞧见他的双脚，瞬间又起来坏心思。他潜入池底，小心翼翼地靠近，像是在模仿水鬼一样，他的手悄悄攀上商枝的脚腕。

“啊啊啊啊啊啊——”

这叫声，连枝头的喜鹊都被惊动，忍不住飞近来看看是什么情况。

水底浮出一个陈常山，他将打湿的头发往后抓，露出清晰的五官，一层水迹附在脸上，倒比荷塘里的莲花还要夺目。

还真是，天然去雕饰，跟朵“出水芙蓉”一样。【1】

他一笑，商枝就忘记刚才想说的话。

“哥哥，亲亲吗？”

拜托，这可是一个187cm的大帅哥。身材超好，肌肉超合心意，最重要的是这个人，商枝超喜欢。

此刻，完美符合条件的陈常山，将双臂支在池边，往后一撑，就坐在了商枝的旁边。

他勾起商枝的下颌，慢慢靠近，直到年轻人满怀期待地闭上眼睛，他却又后退离开。

“这次我拒绝，我刚从泳池里面出来，你又不负责后面的事情，还是算了。”

他只给商枝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陈常山站在淋浴房，打开花洒，水幕倾泻而下。一片朦胧里，他回想起适才商枝的眼神，更加觉得有趣。

这样说或许有些恶劣，从始至终，他的身体虽有冲动，但他并没有这个心思，只是想要逗一逗商枝罢了。

谁让商枝竟然在机场的时候逗他！

这叫风水轮流转，陈常山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他也很清楚自己这一点。

这才刚确认关系，可能才过去一个小时。如果第一次这么快就发生，岂不是显得这段关系很不纯洁。

还是收敛一点，慢慢来。

陈常山的视线落向浴缸，里面装着商枝送的红玫瑰，或许是吸过水，花头开得更大，比早晨更加艳丽。

真是可爱的玫瑰，和商枝一样。

他在腰间围上浴巾，指尖抚过那些花头，将玫瑰抱进怀里。

那些娇艳欲滴的花，正好遮住男人的胸膛。随着起伏的脚步，玫瑰也轻微浮动，若隐若现地，泄露出些春光。

“哥哥，宋叔说午餐准备好了。”

商枝从天鹅绒沙发里站起身，视线死死地黏着那玫瑰花，都挪不开眼。

这玫瑰，似乎有一点碍眼了。

“哈喽，哈喽，小枝还在线吗？”

又是一副呆雁的样子。

陈常山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才将年轻人的思绪扯回来。

“哥哥快点穿好衣服，别着凉，我们下去吃饭吧。”

商枝受到的冲击或许太大，一张嘴就是胡言乱语。七月天，谁会因为不穿上衣而着凉啊！

“小枝不想再看看吗？”陈常山完全就是故意的，他甚至将玫瑰花往旁边挪了挪，露出原本的皮肤。

“你说的，那我不客气咯。”

这一句话跟说到商枝的心趴上一样，他将玫瑰扔到床上，随后牵起陈常山的手，目光由上而下地扫视。

应该是满意的，毕竟商枝的脸都快笑成向日葵了。

两人一起再次倒向那张大床，玫瑰花也散落在床上，热烈的花束铺满整个床单，它是这场打闹唯一的旁观者。

又是一场欲拒还迎的你来我往。

陈常山衣服都没换好，就被人拐上大床。在玩闹之中，那条可怜的浴巾摇摇欲坠，引得他只能扯起床单裹在身上。

“哥哥，玫瑰花好看吗？”

商枝拾起男人头顶的花瓣，将它放在手心。

“很漂亮。”

“和之前送的那些花比呢？”

一个棘手的问题被抛出，正等待着陈常山解答。

“你更喜欢哪一个？”

迟迟没有得到回答，商枝又问了一遍。

“我更喜欢你这一个。”

好好好，陈常山一定是土味情话看得太多，这种话简直信手拈来。

“好吧，算你赢，我们去吃饭。”

可怜宋叔在楼下等了许久，又想到早晨两人的异常，生怕他们再打起来，一直不放心地守在楼梯口。

这同样让他成为第一位见证者，瞧着两人之间黏腻的气氛，他就知道，这事儿，成了。不枉费他专门吩咐厨房，让午餐做得丰盛些。

要么是散伙饭，要么是合家宴。

挺好的，这么大一个房子，总算没那么冷清。

“宋叔。”陈常山手里拿着那束玫瑰，“找个花瓶出来，小枝要插花。”

正在往小厨房望的商枝，单手指了指自己，满是不可置信，喊道：“哥哥。”

他晃了晃石膏，提醒道：“我只有一只手，虽然能包花，但是不能剪花。”

“傻不傻，我剪花，你插花。”

这话说的，一点小活儿，还得夫夫搭配。

宋叔不懂，宋叔转身，宋叔离开。

午餐过后，两人一起将玫瑰插进墨绿色花瓶里。花瓶很高，大概有六十多厘米。玫瑰正好露出一小截枝干，向四周散开。

花瓶最后被放进陈常山的卧室，就摆在三角钢琴的旁边。

“哥哥，你会弹钢琴？”

商枝指向那架很贵的钢琴，他在徐凌泉家看见过同款，据说是宋妈妈斥巨资买的施坦威，结果徐凌泉实在对钢琴不感兴趣，最后就只能堆着放灰。

商枝同样被寄予过厚望，只是他实在没有这个天分，也只能作罢。

反倒是施箬兰，能认认真真地坐着学钢琴，成为三人之中坚持下来的那个人。

“以前会，现在不记得了。”

陈常山摇摇头，那些音符早已经消逝在时间的长河里。

“我会弹《梦中的婚礼》，还有《克罗地亚狂想曲》哦，不过现在一只手，弹不了。”

商枝没错过男人眼中的落寞，他故意举起自己的右手，说道：“我现在是独臂大侠。”

“大侠。”陈常山牵起他的手，一起坐在琴凳上，“要和我一起弹《梦中的婚礼》吗?”

磕磕绊绊的音符响起，陈常山弹右手，商枝弹左手。一段磨合过后，竟也渐渐和谐起来，顺滑的音乐声在房间内响起。

陈常山学的第一首曲子就是《梦中的婚礼》，足够简单，又好听。

两人逐渐上手，曲子弹到一半，还有空对视一眼，简直是黏腻，这又不是他们的婚礼！

“哥哥，好不真实，我们竟然真在一起了。”

陈常山的怀里缩进来一只小狗，眼神亮晶晶的，璨若星辰。

“是真的，我们已经在一起两个半小时啦。”

他点了点商枝的手表，柳叶形时针正好指向“Ⅰ”。大概是喜欢的人在身边，陈常山难得放松下来，他主动说道：“我困了，要不要去午睡。”

这进度条会不会太快，确定关系的第三个小时，两人躺在同一张床上。

“要听故事吗?我可以把耳机分享给你。”

陈常山打开手机应用，直接点开关注，找到收藏的博主，播放起最新的音频。

“哥哥也用这个软件吗?”

一晃而过，一个熟悉的绿色有声读物软件。

“谷木FM，应该很出名吧，感觉他们的用户挺多的。”

一次偶然，在视频软件上，陈常山被“谷木”这个博主的故事所吸引。后来发现，他在谷木FM上有专门的频道，就下载软件关注了这个博主。

“那，哥哥觉得这个软件怎么样?”

商枝看着手机界面，一脸认真的发问。

“挺好的，什么类型的故事都有。”

陈常山递出耳机，按下窗帘的关闭键，一切准备就绪，只等他陷入梦乡。

“那你说一个缺点出来嘛。”商枝又问道。

“我觉得，要是关注的博主，头像能直接出现在首页就好了，这样就不用去别的界面找。”

陈常山说完又摇摇头，真是谈恋爱使人愚蠢，跟商枝说这个，好像也不管用。

“小枝，快躺下睡觉了。”

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挤进陈常山的怀里。

这一次，陈常山从未如此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