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点缀在两人衬衫的花束,终究不可避免地走向衰败。它们曾经有过最灿烂的盛开,同样也是“婚礼”最重要的参与者。
商枝心里生出些落寞,索性备好材料,经过浸泡、脱色、染色、干燥等一系列处理,才将花收拾好。这种方法虽复杂一些,但做出来的永生花如同鲜花一般柔软。
往日送来的那些花束,也总是被陈常山倒吊在檐下。夏季日头足,不出两三天,水分蒸发,就变成一束干花。
只是阳光的威力太大,那些花被晒得发脆,稍微一碰,就能有花瓣落下来。偏偏陈常山还舍不得丢掉,甚至连每日掉落的花瓣都要重新收集起来。
还是商枝钻进库房里,翻找三四个小时,才拖出一个养花的大缸,缸口直径大,高度也深,各色花枝插进去,连花头都藏在里面,这才暂时解决好这件事。
但一直这样放着也不是个办法,可怜商枝赔上腰,才成功争取到改造房间的权利。
他带着人直接到盛邶区的别墅去,沿着二楼的小平台包上一圈亚克力柜,又在里面做好灯带。只等着设计师的造景方案敲定,将干花摆进去。
设计师一连给出三个方案,商枝自己纠结得选不出来,就一股脑打包发给陈常山,交给他来决定。
只是为腾出时间去复查,陈常山这几日太忙。每晚回到家,都已经更深人静。自然而然的,方案的事情也随之搁置下去。
【猫猫探头.jpg】
【哥哥,我今天可以来车队吗?】
【还有东西想要交给凌泉他们】
【我保证不会打扰你工作的】
【猫猫立正.jpg】
手机的特殊铃声响起,陈常山正好拧紧最后一颗螺丝。他脱下手套,点开对话框才发现,是商枝想要来车队。
【当然可以】
【让司机送你,路上小心】
整个八月份还算清闲,没有比赛。九月底,CRC的第三站将在浙江龙游举行,MG车队的全体人员都要参加这次比赛。
这些日子的忙碌,也正是因为这场比赛。陈常山需要提前做好规划,模拟赛场的路况,进行相对应的训练。
好在,时间还算充裕。除去个别棘手的问题,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也还让人省心。
只是,每次一搭上徐凌泉的视线,这小子就开始龇牙咧嘴,眼神里还满是惋惜,就跟有人拱掉他们家的大白菜一样。
这不,快到午餐时间。
在休息室的走廊上,陈常山碰到他,徐凌泉又是一脸“敌视”的样子。
大概是施箬兰不在,没人拦着他,徐凌泉气势汹汹地向前,像是要打一架似的。
“陈工,咱们家小枝的初恋就是你。你们既然决定要在一起,又已经发生过关系,你可不能辜负他。”
“我和箬兰都是小枝的亲人,你......你要是欺负他,我们都不会放过你的。还有白启赋,大家都站在小枝这边。”
这场虚张声势,还没有得到答案,他却先露怯。
在复盘会上,徐凌泉目睹过男人的辛辣之后,就很害怕陈常山这张嘴,生怕他下一秒又吐出什么嘲讽的话来。
“你放心,我会认真对待的。”
陈常山语气郑重,仿佛这是一个永远不变的承诺,能与海枯石烂并肩似的。
在拐角处,这句话同样传进商枝的耳里。他拎着一个保温盒,快得像一颗小炮蛋,一小子就撞进陈常山的怀里。
“哥哥,我最喜欢你,我也会好好对你的。”
他又不知羞地往陈常山嘴唇凑,男人一个劲儿地后退,还是被商枝逮住,两人飞快地交换了一个吻。
商枝还不舍得松开,他将自己塞进陈常山的怀里。一个小跳,直接挂在男人身上。淡淡的机油味缠绕花香,一时间,两人都不愿意先松手。
但是!有没有人在意一下徐凌泉的死活。
或许是有的,余光扫过,施箬兰登场,像固定的NPC执行任务似的,又将人拖进休息室里。
“好啦,先下来好不好?”
陈常山嘴上这么说着,察觉到商枝的身体在往下滑,又兜着年轻人的屁股,往上抬了抬。
“再抱一会嘛,这里又没有外人,就只有......”
商枝转过头,走廊却是一片空荡荡,连个人影也没有,哪里还有什么徐凌泉?
“啊,凌泉这么饿吗?这一会儿的功夫都等不得,我还有东西想给他。”
沉浸于亲亲游戏的商枝,自然不知道,隔壁休息室里面,还有两个人在“看热闹”。
陈常山可不想被人听墙角,说道:“嗯,他饿了。你饿不饿,我们去食堂吃饭。”
“不用哦。”商枝的脚松开,身体滑下来,他举起那个蓝色保温盒,“我有带饭来。”
“那我们去休息室吃,好吗?”
“好,这是我自己做的,加了超多超多对哥哥的爱。”
……
示爱虽迟但到,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好,我们快进去品尝你的爱。”
陈常山说得咬牙切齿,一个手就将商枝拎进休息室里。直到门关好,他才松了口气。
“哥哥,你也饿了吗?”
商枝随手扯了扯凌乱的领口,就忙着打开保温盒。
四层圆盒依次排开,一个玉米芡实汤,一个糖醋咕咾肉,一个炒时蔬,还有腊肉饭。
“我只会做一些家常菜,希望哥哥喜欢。”
迎着万般期待的眼神,陈常山尝了一口汤,说道:“很好喝。”
“当然啦,我可小火慢煲了两个小时。”
“小枝,你吃过饭了吗?”
房间里,传来“咕咕咕”的声音,陈常山当然没错过年轻人一闪而过的羞赧。
“我有点着急,就只带了一人份,想着我可以去食堂吃。”
“你是傻子吗?饿着肚子就来。”
陈常山舀起一勺饭,就往年轻人嘴边递。一口之后,商枝愉快地咪起眼睛。
“不愧是我,做的饭好好次。”
商枝都二十四了,怎么还这么会撒娇?
陈常山也跟着笑起来,他倒要尝一尝,这饭到底有没有商枝说得这么好吃?
“哥哥......”一只手挡住他的动作,“这个勺子我用过了。”
年轻人的脸颊浮上薄红,连陈常山的眼神都不敢直视。
“亲都亲过,还怕这些?”
陈常山挑眉,依旧将勺子送进嘴里。
就这样,你一勺,我一勺,饭盒被解决得干干紧紧。
商枝靠在陈常山的怀里,正望着饭盒,笑得一脸诡异。
“你中彩票了?怎么笑得这么高兴?”
当然是因为计谋得逞。
宋叔本来准备好两套饭盒,但架不住商枝急,匆匆忙忙地只装满一个饭盒,就往停车场跑。
他在后面实在追不上,只能将另一个装满的饭盒,又重新提回家里。
这下,不就成功达到目的。
“因为花房的昙花快开了。”商枝欲盖弥彰地找了个借口,“今晚月色正好,哥哥愿意和我一起去看看吗?”
“你是算命的?中午就开始预测,昨天晚上可下雨了,今天说不定也会下雨。”
“对,我是算命的,算到——哥哥和我会永远在一起。”
“油嘴滑舌。”
......
夜晚总是如期而至,两人吃过饭后,就缩进花房里。
原先的休闲区,换上一把双人秋千椅。椅子的空间很大,甚至能充当“吊床”的角色,容纳下成年人平躺。
这样静谧又闲适的夜,实在难得。
陈常山枕在年轻人的大腿上,望向无边的夜幕,那里果然如商枝所说,有璀璨的繁星。
昙花摆的位置也好,就在正前方。一眼就能看见大大小小的几百个花苞,若是全部盛放,应该也是一番难得的景象。
“小枝,昙花什么时候会开?”
整个人放松下来,陈常山伸出手,拨弄年轻人的喉结。偏偏商枝正含着一口青梅酒,此时也只能留在口腔里,迟迟不敢咽下去。
“不逗你。”
陈常山放下手,在半空中又被人抓住。
喉结滚动,淡淡的酒气在空气里弥散开。
“哥哥喜欢这里吗?”商枝重新将那只手挪回原地,“我喜欢哥哥这样做。”
陈常山却不同意了,他直起身子,端起商枝刚刚放下的酒杯,一饮而尽,才勉强压下心中的荡漾。
“要不我去拿张薄毯来,我们应该要等很久。昙花大概从晚上八点左右开花,会持续一晚上。”
“不用,让宋叔送过来吧。”
陈常山拉住年轻人的手腕,将人扯回吊椅上,自己切换成平躺的姿势,拍了拍身旁空余的位子。
吊椅大概有一米三宽,和商枝大学宿舍的床差不多。两个成年男人挤在一起,倒显得有些局促。
可当事人并不这么认为。
陈常山心里,早把什么昙花扔到一边去,只想抱着怀里的人,一起摇啊摇啊,摇到巫云楚雨里去。
“哥哥,你好像......”
一个不小心的翻动,商枝便察觉到身旁人的异样,一时间还有些无措。
“要不然,我们不看昙花了,回房间吧。”
男人侧过身,挑起商枝的下颚,说道:“枝枝,你知道吗?有些事情不一定非要在床上。”
变戏法似的,雨伞和薄毯一起出现在花房里。
雨伞是商枝兜里揣着的,薄毯是商枝早早准备下的。
“哥哥,我准备好了。”
商枝心甘情愿地被拉进欲求里,喘息声掩盖在一个个汹涌的吻里。嘴唇松开的一瞬,他死死咬住下唇,生怕泄露一点声音。
有人轻柔地解救出他的唇,说道:“枝枝,放心,今晚没有人会来打扰我们。”
明天是周末,陈常山适才交代宋叔,给所有的家政休假,只剩下安保人员留在外围,巡逻时也不准靠近花房。
于是,商枝不再刻意掩饰。
潮水拍打岸边,一轮又一轮。
数百朵纯白的花盛放在枝头,商枝无暇看上一眼。花香越来越浓郁,像是要将两人溺死在这片海洋里。
“枝枝,我们数一下,开了多少朵花好不好?”偏偏陈常山还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枝枝要念出来哦,一个数一个数地说。”
“一、二、三......三十六......三十六。”
年轻人被刺激得有些头脑发昏,一不留神,就数错了。
“枝枝,错咯,哥哥要给你一个惩罚。”
随之而来的,是更加猛烈的风暴。而年轻人口里的喃喃,依旧没有消失。
“枝枝,你错了好多,是故意的吗?就这么想受罚?”
“老公......”
余下的话转换为阵阵喘息。
明月高悬,花还在开,人还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