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集市上行人渐多,无名与暗邪并肩缓行,步伐并不急切。没承想,仅仅走出数步之遥,便瞧见了沈钰的身影。数月未见,沈钰仿若脱胎换骨般,往昔那挺拔伟岸的身姿如今竟显得有些佝偻,面容也尽显憔悴,眼窝深陷,神色黯淡无光,似是被无尽的愁绪萦绕。他就那般静静地伫立在街边,眼神直直地望着无名,显然是在此处专程等候。
无名的心脏骤然收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往昔的情愫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他的脚步也为之一滞。下意识地,他转身欲逃离这个令他心乱如麻的场景。然而,沈钰的声音还是在身后响起:“等等,我有话要说。”
无名的脊背瞬间僵硬,他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下来,冷冷地回道:“叙旧的话就免了,我们之间,无话可说。”他的声音微微颤抖,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他不敢回头去看沈钰,怕自己好不容易筑起的心防会在瞬间崩塌。嘲讽也好,同情也罢,他都不愿面对,那些复杂的情绪于他而言,太过沉重。
沈钰仿若未闻无名的冷言冷语,急忙向前几步,恳切地说道:“我知道你恨我,但求你,就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无名紧咬下唇,脸色愈发冰冷,他一言不发,加快脚步向前走去,试图甩开沈钰。
暗邪见状,身形一闪,挡在了沈钰面前,遮住了他望向无名的视线,声音低沉而冰冷:“沈钰,你们已然分开,莫要再来打扰他的生活。他现在是我的阿名,不再是从前的小月。今日对他至关重要,我不想动武,但倘若你再纠缠不休,下次见面,我定取你首级,以偿还你昔日对他的亏欠。”
无名的眼眶早已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往昔的种种痛苦回忆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现。一年的时光匆匆而过,那些恩恩怨怨早已纠缠不清,又何须再去深究呢?
……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无名躺在床上,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好不容易进入梦乡,却又陷入了那如同噩梦般的回忆之中。
无名,便是曾经名动一时的江月。当年,她与沈钰一番生死激战,遭受重创,虽得高人相救,保住了性命,却也元气大伤,被勒令两个月内不得动用修为。在这个以武为尊、实力至上的世界里,这无疑是致命的打击。更何况,身为女子的她,一旦失去了强大的修为作为依仗,便如同失去了羽翼的飞鸟,陷入了无尽的困境之中。
与医师分别的那一日,祸不单行,江月遭遇了一群地痞流氓。也不知他们从何处探听到江月修为尽失的消息,竟将她堵在了一条幽深的死胡同里。那之后的日子,暗无天日,她被囚禁在一个阴暗潮湿的角落,日日遭受着非人的折磨与凌辱。那些恶徒不仅对她拳脚相加,还丧心病狂地给她灌下各种毒药,她的身体每况愈下,意识也逐渐模糊,甚至有好几次,她都觉得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陷入了无尽的绝望之中。
直到半月后的一天,那些歹徒将江月带到了一家酒楼,恰逢白沐澜路过。白沐澜与江月相识已久,对她的气息极为熟悉,当下便察觉出了异样。他毫不犹豫地冲进酒楼,将江月从那群歹徒的手中解救了出来。
白沐澜将江月紧紧地抱在怀中,却感觉到她的身体不停地颤抖,仿佛一只受伤的小鹿,惊恐万分。那一刻,白沐澜第一次意识到,这个平日里坚强无比、让人敬畏的女子,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他的心中满是怜惜与心疼,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失去这个重要的人。
“没事了,别怕,我来了。”白沐澜轻声安慰着,声音温柔而坚定。
江月没有说话,只是机械地点着头,眼神空洞无神,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
白沐澜小心翼翼地将江月抱回住处,轻轻地放在床上。然而,江月却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突然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般,用力推开白沐澜,蜷缩到了床角,双手紧紧地抱住自己,声音颤抖地呢喃着:“别碰我,别碰我……”
白沐澜的心猛地一揪,看着江月如此惊恐的模样,他的心中满是自责与懊悔。他慢慢地靠近江月,轻声说道:“小月,别怕,我是白沐澜,你的沐澜姐姐。”
江月抬起头,眼神迷茫地看着白沐澜,过了许久,才微微露出一个放心的表情,轻轻地笑了笑,便不再言语。
白沐澜微微松了口气,轻声问道:“你饿了吗?”
江月眨了眨眼睛,眼中没有一丝神采,轻声说道:“啊?好像有点吧……”
白沐澜心中明白,江月的身心受到了极大的创伤,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点破为好。
吃过饭后,江月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看起来也恢复了些许往日的神采。白沐澜见状,心中也稍稍宽慰了一些。然而,仅仅两天后,当白沐澜回到住处时,却发现江月已经不辞而别,只留下了空荡荡的房间和无尽的牵挂。
那一段痛苦的回忆,仿佛就此被尘封在了岁月的长河之中。
……
无名猛地从床上坐起,冷汗湿透了衣衫,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神中满是惊恐与慌乱。窗外,夜色依旧深沉,寂静的房间里,只有他剧烈的心跳声。
暗邪也被无名的动静惊醒,他睡眼惺忪地转过头,看着无名苍白的脸色和惊恐的眼神,顿时清醒了过来。他坐起身,轻轻地将手放在无名的头上,温柔地抚摸着,轻声问道:“阿名,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无名微微点头,没有说话,眼神中还残留着未消散的恐惧。
暗邪心中一动,他猜到无名的噩梦或许与沈钰有关。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将无名揽入怀中,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轻声安慰道:“好了,都过去了,不要害怕。今天想吃什么?吃饱了,就不会想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
无名靠在暗邪的肩膀上,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说道:“我想喝酒。”
暗邪微微皱眉,低头看着无名,眼神中满是担忧与关切。他轻轻地将手放在无名的腹部,轻声说道:“阿名,说好不喝酒的,小宝宝会难受的。”
无名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他握住暗邪的手腕,微微一笑,说道:“逗你的,快去做饭吧,什么都行。”
暗邪见无名恢复了些许往日的俏皮,心中也松了一口气,连忙起身去准备早饭。
无名起身,来到屋外的院子里。清晨的阳光洒在身上,却没有带来丝毫的温暖,冷风呼啸而过,吹起他的衣角。无名手持长剑,身姿矫健,剑招凌厉,寒光闪烁之间,仿佛与这天地融为一体。世人皆赞他天赋异禀,十五岁便斩杀妖皇级别的强者,十七岁称霸比武台,弱冠之年便已难逢敌手。然而,这一路走来的艰辛与困苦,又有谁能知晓呢?无数个日夜的刻苦修炼,闻鸡起舞,寒来暑往,从未间断。这其中的酸甜苦辣,唯有他自己心中清楚。正是这十余年如一日的坚持与毅力,才成就了如今的他,让他站在了强者之巅。
用过饭后,暗邪看着无名,犹豫了一下,说道:“阿名,为了孩子着想,你还是变回江月的样子吧。”
无名微微点头,身形一闪,片刻之后,一位倾国倾城的女子出现在眼前。她杏眼含情,琼鼻挺秀,栗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在身后,肌肤胜雪,仿佛是上天精心雕琢的艺术品,集世间女子的所有美貌于一身。然而,她那完美无瑕的肌肤上,却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有刀伤、剑痕,还有一些奇怪的伤口,深浅不一,纵横交错,触目惊心,仿佛在诉说着她曾经遭受的苦难与折磨。
暗邪不禁看得呆了,他见过无数美女,但眼前的江月,却有一种让人窒息的美。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仿佛蕴含着无尽的风情,只需一个眼神,便能让人心神荡漾,甘愿沉沦。
江月察觉到暗邪的目光,心中不禁一慌。曾经的惨痛经历让她对男人的目光充满了恐惧与抗拒,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抬手在暗邪眼前晃了晃,轻声唤道:“暗邪,暗邪……”
暗邪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道:“哎呀,我失态了。”
江月微微一笑,说道:“没事,这里又没有别人。”
暗邪低下头,小声嘟囔道:“沈钰那家伙,真是好福气。”说完,他抬起头,看着江月,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问道:“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江月的脸色微微一变,毫不犹豫地拒绝道:“不可以。”
暗邪不死心,拉着江月的袖子,撒娇道:“就一下嘛,人家只是想亲亲美人。”
江月看着暗邪的样子,心中有些无奈,她握住暗邪的肩膀,将他推倒在床上,扬起手,作势要打他,笑道:“暗邪,你再这样,我可真的要打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