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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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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是个晴天,虽然昨夜折腾到很晚才睡,但于归依然起了个大早。

两个羊肉胡饼吃完,白霜刚好醒来。

她的伤断断续续养了几个月,只知道自己被人所救,躺在一处低矮瓦房中,可她醒的时间太短,一直没见过救了她的究竟是什么人。

直到昨日。

那个少年明明穿着一身贫苦人家最常见的粗布短褐,但他走进屋子抬眼看来的那一刻,白霜就觉得浑身汗毛直竖。

弱小者的直觉让她下意识想要逃走。

可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任由少年摆弄。

入夜后,少年背着她出门,任凭白霜如何询问都一言不发。

她还以为自己会被扔到乱葬岗污水沟一类的地方,中途试图挣扎,结果把自己给弄晕了。

再一醒来就见到了于归。

泛着苦味的褐色药汁被端到她面前,白霜接过,小口小口地喝着,用余光不断打量这张陌生的脸。

“怎么了?是不是看不习惯?”

白霜点点头,随即又摇头,她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脸色依然很苍白,但精神瞧着倒是好多了。

“仔细看的话还是能看出小姐之前的影子的,尤其是眼睛,真的很像!好神奇啊,这是什么易容术吗?”

于归随口应下,见她的药喝完,端来一旁的鸡丝粥,又掰了小半个胡饼给她,“喏,你的伤没好,只能吃一点点。”

白霜也不客气,老老实实接过来吃了。

屋外双园见状睁大了眼,“白霜——不是姑娘的侍女吗?虽然是受了伤,但也没有主子照顾侍女的道理吧?这也太不讲规矩了些?”

晏秋池反手敲了他一下:“你是在怪我没这么照顾过你?”

双园低下头:“属下不敢。”

屋里于归正在和白霜说话,晏秋池看了一眼,并未入内,带着双园走了。

正好,听云卫送来了最新的消息,他得去看看。

于归一整个上午都在屋里陪白霜,她有心想问问白霜究竟是如何受的伤,但一看到她苍白的脸,就没能问出口。

还是再等等吧,她为白霜上药时光是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伤口都觉得心里泛疼,贸然提起此事,她怕会让白霜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

午后白霜喝了药睡着了,于归才轻手轻脚出了房门,打算去找晏秋池。

她还没来得及问问林竹昨夜跟他说了些什么呢。

但于归在府里找了半天也没看见人。

书房不在、卧房不在、练武场也不在。

难道是出府去了?

双园也不见踪影,管家倒是笑眯眯地揣着手出现,身边还跟着古里古怪的王府长史许源。

说他古里古怪,是因为于归每次在府里撞见他,这人总是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悄悄打量她。

可惜他的目光一点也不隐蔽,就像林竹一样。

“王爷方才出府了,说是晚饭前就会回来,姑娘若是有什么事,大可吩咐。”

于归连连摆手:“不必了,我去园中走走,晒晒太阳,二位自去忙吧。”

盛平王府的园子虽比不上御花园,但其中花木繁多,这个时节姹紫嫣红的,别有意趣。

说到花,于归忽然又想起晏秋池送她的那些芍药。

开花的那日,晏秋池一大早来敲她的窗,也不知道这人那些日子早出晚归的,怎么还有时间留心芍药几时开。

于归抿了抿唇,没发觉自己唇边的笑意。

她随意挑了片柔软的草丛,躺了下来,深吸了口气。

天光亮堂堂的,云浓郁得像是一团团白雾,四周的花木清香混杂在一起,随着风吹散在她脸上,浅绿色的裙摆在草丛上散开,几乎与周围融为一体。

浮生闲暇难得,这一刻,什么半年之期,什么前路未卜,都被扔到了脑后。

她闭着眼,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于归迷迷糊糊看见一道身影。

那人背对着她,一只腿屈膝而坐,另一只腿随意伸着,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一截劲瘦的腰被革带束紧,再往上的肩背宽厚,隔着衣料,底下是结实有力的肌肉。

于归猛然坐起来,被日光刺得下意识眯了眯眼,泛起一点湿意。

怪不得她睡得这么舒服,原来是有人在替她挡太阳。

晏秋池闻声回头:“醒了?”

见她眯着眼,他伸手扶住她的头,于归想要躲开,却被按住:“别动。”

他用手帕一点点擦拭着她的眼角,冰凉的丝绸覆盖在她眼上,方才还有些涩的眼睛顿时舒服了不少。

“谢谢。”

她听见他轻笑了一声,有些不自在,忙问:“我睡了多久?”

“一个多时辰。”

“啊?这么久吗?我本来只想躺着吹吹风的。”

晏秋池放下手帕,但于归别开了头去看一旁的花枝,她心里不知怎地有些乱,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没话找话:“那你方才在干什么?看云还是赏花?”

“等你。”

于归愣住,恍惚间觉得心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敲了一下。

她转过脸看着他,二人坐在花丛旁,沉默着对视良久,谁也没说话。

于归突然无比清晰地意识到,晏秋池应当是真的很喜欢她,喜欢到坐在草丛里替她挡了一个时辰的太阳,喜欢到会第一时间察觉她的不适,喜欢到眼睛里满满当当,装的全是她。

原来喜欢一个人的眼神,真的是不同的。

她看他的眼神,应当也是这样的吧。

羌云说得对,真正的喜欢和这个人的容貌家世钱财都无关,她当然也喜欢他的脸,也会因为他的容貌看痴,但那是因为这个人是晏秋池。

他的一切在她眼里都是特别的,都特别好。

晏秋池喜欢她编的花结,会在人群中最先看到她,记得她所有喜欢和讨厌的东西,不因为她力气大把她当怪胎,也不觉得女子应该三从四德困在内宅,有什么事都会和她商量,尊重她的意见……

他的优点实在是数也数不完,让她怎么能不喜欢呢?

大概是被晒昏了头,于归不知哪儿来的冲动,忽然撑着手往前凑近。

他的脸在她眼前一点点放大,于归提起了心,生怕自己会被推开,在离他只有半寸远时猛然闭上了眼睛,想着方才算准的位置亲了上去——

不知该如何形容,浑身过电一般的酥麻,但是怎么和书上写的不太一样,不应该是软软的吗?

于归悄悄睁开一只眼,发现自己或许是因为太激动,居然亲偏了!

她亲的是他的下巴!

于归顿时往后弹开,捂住自己的嘴,看上去比被亲的人还要震惊。

晏秋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竟一直没有说话,眼神明明落在她脸上,却又好像有些游离。

原本慌得不行的于归不知怎地,顿时有些来气。

她拎着裙子起身就要走。

但下一刻,手腕却被人紧紧攥住,随即传来一股拉扯力。

于归脚下本就没太站稳,顿时随着这股力道倒了下去,紧接着被一只有力的臂膀扣住了腰,跌入对方的怀抱。

她一抬头,就被晏秋池吃人似的目光吓了一跳,这、这怎么……刚刚还不是这样的。

没等她反应过来,脑后就被另一只手按住,而那张脸再度越靠越近,不同的是这一次,靠近的人是他。

温热的呼吸越来越近,于归这次没有闭眼,而是就那样看着他,倾身下来,含住了她的唇。

她下意识想要抓点什么,手在身侧乱抓了几下,只揪住了一把草。

不属于她的肌肤紧紧贴着她,有些滚烫,他的力道时轻时重地在她唇上碾磨着,于归渐渐觉得有些喘不过气了,可她身上不知为何软得不像话,竟生不出力气来推开他。

她也不好意思说。

不知过了多久,晏秋池终于微微抬起头,但仍靠得很近,就那样盯着她。

于归总算缓了口气,她不敢看他的眼睛,但整个人还被他圈在怀里,只能低着头,刚好看见他的唇。唇蹭上了一层胭脂,加上方才的用力,显得更加红润。

她的脸不争气地更红了,只好把头更低了些,这一低,他不知何时散开的衣襟就暴露在她眼底,平直的锁骨,突起的喉结……

于归忽然伸出手狠狠推了一把,晏秋池猝不及防,被她推得往后倒去,满脸茫然。

“对、对不起,我是不是太用力了?”

她欲扶不扶的样子看得晏秋池心头更软,他索性反手撑在草丛上,就那样含笑看着她,懒洋洋道:“是啊,阿归,你可要负责。”

负责二字被他说得实在意味深长,于归觉得自己脸颊都在发烫,耳垂也是,可本来就是她先轻薄人家的,也不能怪他。

她站起身拍了拍裙子,朝着晏秋池鞠了个躬,大声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说完也不等他应声,转头就跑了。

她跑得极快,像是生怕被人追上来,满脑子都是方才的情景,极为混乱,一时没留神,竟被路边一截伸出的枝丫划了一下。

“嘶——”

她抬起手臂,怎么还挺疼的?

不过还好,她现在也不是活人,不用担心什么受伤流血了。

于归掀起袖子看了一眼,忽然一愣。

等等、一截柳枝,也会流血吗?!

她震惊地盯着手上的那道伤口,半晌回不过神来。

晏秋池知道她害羞,刻意等了会儿才走,却见早该不见踪影的人呆愣愣站在那儿,不知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

于归闻声顾不得先前的事,抬起手臂就举到他面前,示意他看。

见她受伤,晏秋池下意识要传太医,却突然想起什么,神色霎时一变。

是啊,一截柳枝,为什么会流血?

这个问题直到于归手上的伤被包扎好,二人都还在思考。

她只是被划了一道,口子不深,也没流多少血,晏秋池便自己拿了伤药替她包扎。

但包好之后,还是令双园传来了太医。

昨夜那位医术精湛的张太医看了眼她的手腕,满是不解:“这不是已经包好了吗?还让老臣看什么?”

“她身子虚弱,想请张老顺便给她开些调理的药。”

张老闻言,当真坐下认认真真把起脉来。

这些日子以来,于归吃的所有药都是节华开的,也没有见过别的大夫,张老是第一个。

片刻之后,张老突然“咦”了一声,晏秋池和于归顿时都紧紧盯着他。

“姑娘这脉象,怎么有些奇怪?时而微弱得快要摸不到,时而又与常人无异,怪哉怪哉,老夫还是头一回见。”

于归神情恍惚,茫茫然地问了一句:“那您觉得,我是个活人吗?”

“姑娘这说的是什么话?!老夫虽没见过姑娘这种脉象,但活人死人还是分得清的,何况你不是好端端坐在这儿么?”

张太医走后,于归呆呆坐在椅上,盯着自己的手腕,

晏秋池在她身前蹲下,握住她的手,“我已经让人去存放你尸身的地方看了,究竟如何,一看便知。”

于归点了点头。

被派出去的莫午是在半个时辰后回来的,他虽然不知道主子让他去找的尸体究竟是何人,但他仔仔细细看过了,“那间密室里只有一张冰床,并无尸体。”

这话彻底印证了他们的猜测。

于归看见莫午,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他之前说过的那个关于前朝秘药的故事来,忙让他再讲一遍。

莫午照做,然后发现二人的神色都变得格外凝重。

令人失去心跳和体温,如死人一般,不正是她如今的状态吗?

于归将过去这几个月的事都串起来想了一遍,每隔七日必须服用的汤药,汤药中的血腥味,被藏起来的尸体……

可她明明变成鬼魂后还飘去了尚书府,见到了沈时章和褚夫人,这怎么可能是假的?

对了!那本《异香录》上记载的云息香!

难道、难道那些都只是梦?

手臂上的胎记犹在,心口隐隐作痛的伤疤也并非错觉。

这一切无不在提醒着她,根本就没有什么死而复生,她从来都没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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