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冈特家族的那枚戒指上面的是复活石,那又能怎么样呢?”
“是啊,是啊——那又能怎么样呢?”格林德沃反问着,“复活——对应死亡……阿不思,我们在一起只一个盛夏,却完全塑造了彼此的未来——从认识那一天开始之后的命运,或许在我们认识那一天就决定了……”
哈利知道那个夏天中发生了一些事,但是不论故事是怎样的,真正的细枝末节只有亲身经历的人才会知道……哈利认为自己只不过从巴希达奶奶的叹息中有了一些难以置信的猜测……可现在故事中最重要的两位主人公就在他面前,但是他听到他们说起那个夏天的时候,下意识有些不该窥探别人隐私的逃避行为。
格林德沃看着哈利像一只小仓鼠一样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一个藏身之处,笑着说,“我不知道亲爱的姑婆都告诉你什么了,哈利——”
哈利快速摇着头:“巴希达奶奶只说你们两个就像火和锅那样投缘……至于其他的……有关纳吉尼的故事,她只说自己并不是当事人,所以也并不能告诉我什么……”
“我想纳吉尼会感谢你……我不知道是不是该说这是一种解脱,阿不思,但我们都清楚那转变是不可逆转的,血咒已经吞噬了她的灵魂——与在伏地魔手下相比,这当然是一种解脱吧……与我们有关的故人,似乎大多都已经离开了……阿不思,复活石是否告诉你,他们是不是真的在另外的世界等着我们?”
哈利看着邓布利多的神色,想到《三兄弟的传说》中,得到有起死回生能力石头的老二最终被没有希望的渴望折磨疯了,为了真正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而自杀身亡……他再次勇敢的对格林德沃提出疑问问题,尽管他的话语因为思绪的凌乱而格外乱七八糟:“邓布利多教授说将纳吉尼葬在了戈德里克山谷……你有没有回去看望巴希达奶奶?我觉得她应该……蛮想念你的……你的照片一直都放在客厅五斗柜最中间的位置……虽然我也读过一些有关你的历史……这样说好奇怪……但其实我的意思是,我认为在《魔法史》中巴希达奶奶只是以历史学家的身份对盖勒特·格林德沃的行径做出了客观批判……我还记得在他家看到你们两个照片的那一天,巴希达奶奶说……许多故事人们都是抱着好的期许开始,但是最终结局怎样却不是我们可能预料的——但我想,每个人的故事都是由自己书写……可能最近发生的事情让我有些大言不惭,我只是觉得,我们大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结局。”
而令人庆幸的是,格林德沃似乎非常具有耐心和好脾气——这点也同样令人惊讶。
“你没有在大言不惭,哈利,十六岁——再也不会有比这更好的年纪了,你可以去做一些你想做的事情——但是我……我永远没有办法像你这样分析事情,哈利,你天然具有洞察细微感情的能力,你因生长环境而渴望爱,也因生长环境而回馈爱给爱你的人……而我,我永远都无法向那些爱着我的人解释清我究竟做了什么……”
哈利只从巴希达奶奶口中得知过一些史料之外的故事,但他根据过往的经验说:“长了嘴,就不会有什么解释不清的事情。”
格林德沃看着哈利,好像是站在命运的尽头回过来正在看自己一样:“这样笃定吗?哈利,看起来你已经跟你的家人解释清楚了你不久前所做的选择——哦……从你的表情来解读,似乎并没有?这样你也应该明白,这世上的许多事情真要解释,却又好像解释不清……”
格林德沃的目光让人想到危险的野兽,但他的样子看起来又有一种诡异的和蔼——哈利想到了他第一次见到奥利凡德先生的时候曾感受到的那种奇异。
“解释……我曾看见过你,我看到你让未来的世界大不相同——但是最终让未来世界改变的方法,你所做的一切出乎我的意料——哈利,我曾经以为那无与伦比的魔力也会在你身体中爆发出来……”
哈利真的很难猜测出格林德沃话语背后的意思:“是说伏地魔的那片灵魂吗?”
格林德沃轻飘飘地晃动手指:“灵魂?伏地魔就算知道他的一片灵魂在你的身体中也无济于事,如果他在过去的岁月中曾想附身在你身上,那他就会明白像你这样完整而无瑕的灵魂会对他造成怎样的伤害——你知道的,哈利,独自一人在黑暗中的时候,时间总是会格外漫长……即使我的灵魂难以计数这五十年年的光阴,但一分一秒的流逝,都在我的身体中积攒……值得庆幸的是我的头脑在这五十年间的思考中没有变得迟钝,我说的无与伦比的魔力当然不是里德尔所追求的那些,是更古老,更强大——”
邓布利多低声喝止:“盖勒特!”
“你还是对每个人都不那么坦诚,阿不思,你难道没有害怕过这个男孩也成为默然者吗?”
“哈利不会——”
“或许他原本可能会,但是母亲的爱保护了他……虽然我知道你并不清楚他母亲的姐妹会那样对待他,那你过去曾在你的哑炮线人那里知晓这男孩的实际待遇,大难不死的男孩的聪慧以及你对有关爱——的魔法的信任,让你没有去改变他童年时糟糕的生存环境,他原本可以成长在更快乐的环境当中,但那样可能无法达到你想要的培养效果。”
邓布利多凝望格林德沃的目光中带着伤痛:“你重新获得自由,就是想对哈利说这些吗?”
格林德沃那双深邃的蓝眼睛同样凝望着邓布利多,他们两个似乎都迫切的想要看透对方的灵魂:“我获得自由了吗?阿不思,你觉得这里和纽蒙迦德相比有什么区别呢?”
“自由在你的灵魂之中,而不局限于身体被困在何地——你比任何人都清楚,纽蒙迦德关不住你,真正能困住你的,是你的心。”
“因为你的那封信——我跟随我的心来到这里,我来这里,并不是为了追寻自由——我不需要窥探石墙缝外的蓝天,只需闭上眼,我自然身处在那个永不会忘记的盛夏中。”
“我在那个夏日之后,紧握着鲜血铸成的盟约,以为我会永远紧握着少年时的爱——但它最终碎了……阿不思……”
哈利敏锐地意识到之后的内容他们两个最好不要继续听下去了,他从那些强大力量和对谜语的猜想中收回神,他猛然牵起德拉科的手,语气急促地说:“我突然想到我们两个应该——还有点别的事情要办,我们离开的时候会记得锁好门——”
但他话音未落的时候,猪头酒吧那简陋的门锁就已然阖上——哈利和德拉科都惊讶地看着那显然是被魔法锁上的门,然后犹豫不定地看着格林德沃轻挥的手指。
“哈利,我想你的邓布利多教授希望你在这里。”格林德沃以一种轻柔又不容置疑的语气说,“他显然从你和你的男朋友身上看到了一些过去的影子……他在某天突然意识到,他曾经做过的和没有去做的关于你的那些事情,都带有上了年纪的人的缺憾……”
哈利有些紧张地吞咽着口水,突然有些明白赫敏和罗恩夹在自己和德拉科中间是什么感受了——但他和德拉科现在的处境无疑更危险。
“我该感谢你拯救了故人的灵魂,也让他想起了年轻时是怎样的情形……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我们都已经许久没有想起过去的那些事情了……”
过去故事中的两位主角都陷入了沉默,哈利的目光乱转着飘到德拉科身上,空气依然凝滞着,似乎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都不打算再说些什么了。
可这话题分明还没有聊完,哈利不奢望他们两个其中有谁能为他解答今天的所有谜语,他只是出于一种需要打破这种凝滞气氛的直觉,而问出了那句话:“所以……是有意吗?”
邓布利多看向哈利,这是哈利第一次看到他不像个老人,很不像——在那一瞬间,他就像个做坏事被人抓住的小男孩:“也请你原谅我的隐瞒,哈利……不仅仅是这件事,是有关过去的许多事……”
哈利举起面前的酒杯,澄澈的蜂蜜酒在他的酒杯撞击着邓布利多酒杯的那一刻晃动着:“你没有任何事情应该请求我的原谅——教授,我的观点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说明了,发生在我的家庭中的所有事,我都始终坚信最可以祸首只有伏地魔……”
格林德沃发出一声模糊的笑声:“阿不思,看起来你所培养的救世主……确实毫无保留的爱你——他坚信你的那一套,相信爱和忠诚……”
哈利又看向格林德沃,目光坚定地说:“当然,我知道比起让我知道事实真相、邓布利多教授在做出计划又同时担忧着计划一旦失败而要做出的牺牲的时候,他更在乎我的幸福与快乐,更在乎我心境平和和我的生命……看到这些东西,不需要天目或者视域,更不需要具有怎样高超的才能,只要有心就可以。”⑤
格林德沃就像一个天真的孩子一样歪着头,问哈利:“那要怎么样才能看到别人的心呢?”
哈利耸耸肩,没有一点迟疑地说:“当然要首先对自己的心坦诚。”
“坦诚——”格林德沃脸上的笑容更大了,过去那个少年快乐狂放的影子隐约出现在他的眉宇间,“阿不思,我知道你将复活石和纳吉尼一同埋葬了,但在此之前,我知道你见到她了——就在你和阿不福思见到悬挂在这间酒吧中的妹妹的画像时,我就猜到一切了——你现在还不愿意承认阿莉安娜的死亡是默然者必然的结局吗?”
过去,猪头酒吧的地板与墙壁,漂浮的灰尘与凝固的污渍都听说过很多故事,一些秘密在这样鱼龙混杂的地方被窃听过——此刻,冰冷的大理石如同沉默的守卫,它们将许多年前发生的那个最终导致万事万物行至今日的故事吞进肚里。
“默然者——”德拉科小声问哈利,“我从没听过……你听过吗?”
哈利轻轻摇摇头。
邓布利多大声反驳格林德沃:“那一天不是必然——格林德沃,是我们的争吵刺激了她!”
“我比你更了解默默然的能量,阿不思,阿不福思也是这样……不然他为什么愿意原谅你,为什么愿意在霍格莫德的这间破酒吧里为你打探方方面面的消息?弟弟支持他那正义的哥哥,不管他的哥哥是要对付盖勒特·格林德沃还是汤姆·里德尔,但现在这些事情都告一段落了,你也知道这一点,阿不思,你当然知道阿不福斯同意我来到这里代表着怎样的态度——但你还是宁愿当个圣人,只因为你在过去从在家庭的重加重喘不过气,你痛恨那样的自己,所以将一切罪责都归结在自己身上——”
邓布利多仓皇地摇着头,似乎不愿再说:“我当然有错——”
格林德沃依然不依不饶:“你那被复活石召唤而来的妹妹是这样说的吗?你的父母也是这样觉得的吗?”
冰冷的石头没有情绪,而这故事的两位小听众却惊讶到闭不上嘴巴。
“你早就知道真相——你只不过是不愿意认为自己无罪!”
“你难道认为我们无罪吗?你清楚我在你——在你过去掀动的革命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如果不是我过去对你的危险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事情或许根本不会发展到当初那个局面——”
德拉科瞪大着眼睛,观察着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的神色,凑近哈利的耳朵,小小声说:“格林德沃不会想杀我们灭口吧?如果邓布利多教授来不及阻挡他——你说我们现在捂着耳朵装作什么都没听见,他会相信吗?”
哈利在这样严峻的情形下忍住了笑意:“我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从罗恩身上学到了一点幽默感。”
“他有什么幽默感吗?”
哈利看着德拉科,不再说话了。
格林德沃环顾着那似乎将永恒存在于他身边的冰冷的大理石监狱:“如果我认为自己无罪,我就不会在纽蒙迦德中五十年,我过去向你表示出来的悔恨并不是假的,你当然能看穿我,阿不思——即使魔法世界没人关心我是否在高塔上垂垂等死——又或者早已经化成白骨,但我来到这里,依然通知了一些老朋友,我通过如你愿的合法手段——我不指望五十年就能洗清我过去的罪恶,但如果我们可以通信,可以通过你自制的小魔法器具听到彼此的声音,我为什么不能见你呢?阿不思,太多年过去了,我已经完全不在乎什么死亡圣器,我也认同这个世界并不需要一个我这样或者伏地魔那样的领袖……我这么多年在纽蒙加德也不是全然无所收获,我有另外一样东西要送给你。”
邓布利多生硬地说:“我不缺任何东西。”
“如果你的心不曾动摇,你为什么会想尽重重办法,让我来此参加纳吉尼的葬礼?你希望我对过去的事情发自内心的忏悔,以证明我并不是无药可救——我让你如愿了,阿不思,在我们相遇的最初,我总是如你的愿……我愿意让你带着阿利安娜一起踏上我原本以为只会有我们两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