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嘉钰一顿，双脚刚要离开栏杆，周承优就极有眼力见地迅速撤开了护着她的右手.

腰后拥着她的力道消失。

她轻轻一蹦，从栏杆上跳了下来。

知道周承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她收敛起笑意，昂着下巴，眼尾上扬，“得寸进尺，当然是第一个问题。”

周承优低头笑，见好就收。

姚嘉钰听见他低声的闷笑，不自然地扭头往旁边瞧。

夜幕低垂，江面上灯影幢幢，是两岸亮通通的高楼倒映在了水面上。

今天她遇到了曾经结识的母狼，原来她的名字叫苏茹，植物空间对她有治疗效果，苏茹也会慢慢恢复。

她还从苏茹那儿知道了一些线索，她可以从那些线索入手进行调查，但她还要去找木棉和羽泽，也不知道它们是否安全。

杨阿姨还告诉她，她的身体暂时还没有恶化。

总的来说，今天还是有收到好消息的。

“今天的晚餐挺好吃，烟花也很好看。”姚嘉钰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话，似是她心中突然升起的感慨，她边往回走边跟周承优说，“我们回去吧。”

周承优颔首，迈步跟上姚嘉钰。

“今天也不是什么特殊日子，这儿也会放烟花？”空气中还弥留着淡淡的硝烟味，姚嘉钰随口问道。

中心基地和南方基地一样，会在跨年以及一些特殊的节日时放烟花，但今天，不是什么特殊的日期。

周承优淡声道：“可能是有人走了什么特殊渠道吧，比如有人想追求女孩，想告白，想求婚，就会想办法让对方看一场烟花。”

听见他说追求、告白、求婚，姚嘉钰心头猛地漏了一拍。

她的眼睛一瞬睁大，杏眼更显澄亮，她轻咬住下嘴唇，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的地面。

周承优刚刚问她，她说同意了是同意他陪她去仙岭区，还是同意他重新追求她。

姚嘉钰缓声吸了一口气，心还在加速跳动，但她不想因他似是而非的话胡思乱想，于是她挑起眉侧目看他，眼尾微微上扬，她用一种调侃的语气说：“哦，那你就是从其他的特殊渠道知道了今天有烟花咯，然后带我来蹭别人的烟花。”

周承优唇角微弯，却迟了半晌才问她：“那你喜欢吗？”

姚嘉钰的心跳再一次冲刺，眼睛往旁处瞄，不吭声了。

两人并肩往前走，影子随着人的走动偶尔撞在一起。

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周承优的指尖，姚嘉钰垂眸瞥向两个人中间的位置，她若无其事地将手指往掌心里勾。

指尖触碰转瞬即逝，温润的触感却无限延长。

周承优姿态闲散，他抬起手轻放在姚嘉钰头顶，揉了揉她的脑袋，似在安抚她，他开口了：“我这人做了好事一向要留名，刚才的烟花，只专门为我身边的姚嘉钰绽放。”

嗓音轻和，不疾不徐。

话落，落在发顶的手也离开了，温度仅停留了一句话的时间，姚嘉钰抿了抿唇，紧接着又感受到周承优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肩膀只感受到了轻微的重量，她稍微侧目看过去，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姚嘉钰往前看，一脸淡定，一本正经回应他：“哦，那其他人都是沾了我的光了，你也是沾了我的光。”

她才不会去问周承优是为什么要想办法让她看这一场烟花，是为了追求、告白还是求婚。

今天的那一束花，像电视剧里烛光晚餐一般的晚餐，还有漫天的烟花，以及他下午在天台说的能不能再给他一个机会追求她，都让她心里有些慌。

她有些怕她再多说一句，他就又要挑明他俩之间模糊不清的关系了，到时候遇到难题的就是她了。

其实分界线早已模糊，就像两道交缠的影子一样，姚嘉钰心中警铃大作，她根本不敢靠近，生怕踩到了警戒线。

嗯，尽管花是她随口一说要求他去买的，当时她正想转移话题，于是在看见有人捧着一束花时，她就顺势提了这一个需要他耗费些时间才能寻到的花束，好支走他，但她好像又不知不觉给自己挖了一个坑，比如她现在又因为他别有深意的话弄得心中疑惑萦绕，一团迷雾堆积在心头。

除了她收到的那束花，他不会还准备了其他的花吧？

姚嘉钰心里想着，还灵机一动自问自答，他准备了烟花。

她被自己逗笑，然后她听见周承优轻笑着说：“是，我很荣幸能够沾到你的光，还能和你一起看一场这么漂亮的烟花。”

因为姚嘉钰，周承优第一次驻足欣赏这条江，他来西南基地这么久了，只在远处看过几眼。

姚嘉钰听了他直白的话，一时间又不知所措了，叮铃铃一道铃响从身后传来，打断了她的无措。

她下意识回头看向声音来源，耳畔一句小心响起，她的身体就被肩上手臂的力量带着往旁边倾，撞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意外骤然发生，她瞪着眼埋在周承优怀里，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突如其来的身体接触让她的脸迅速窜起了一层绯红，小鹿在她的心里迷路了，她的心被小鹿撞得杂乱无章地跳动。

骑着自行车的人丢下一句“不好意思”便扬长而去。

姚嘉钰僵着身体，不知道过了有多久，也许只有短暂的几秒钟，但她已经失去了对时间流逝的感知，她从他的怀里抬起头，远离了同样强烈震颤的另一颗心脏，她清清嗓稳住声音，找补似的问周承优在哪儿上车。

周承优垂眸看她，看见了她脸上泛起和酒醉那一晚一样的薄红，喉结不自觉滚动，他撇开了眼，带她去方便取车的地方。

一路无声，两颗心跳动的声响却砰砰砰地在耳畔回荡。

周承优始终揽着姚嘉钰的肩，没有放下，她庆幸这一路的灯有些暗，足够她在上车前褪去脸上的热意。

姚嘉钰上了车，动作迅速地扣好安全带，紧盯着前方等他开车。

被落在后座的花束沉默着散发芬香，一缕缕拂过她的脸庞。

窗外的江景往后退，直到消失不见。

街道上车流如织，车灯闪着，从远望去幻化成模糊的光圈。

两侧高楼上万盏灯火照亮了夜空。

十字路口，红灯亮了，车慢慢减速，停下，周承优看向姚嘉钰，“嘉嘉，今晚吃饭时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你知道去年研究所遭到袭击的事吗？”

“有所耳闻，但我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怎么了？”

“我确定这件事与褚苗桦和姚世善脱不了干系，可我没有证据。”姚嘉钰扭头，撞进一双漆黑专注的眼眸中，她看着那双眼睛，问：“周承优，你信我吗？”

周承优毫不犹疑：“我信，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握着方向盘的手抓紧了，当年她离开，与这件事有关吗？

提起姚世善时她神色冷淡，像是提起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绿灯亮了，姚嘉钰提醒他开车。

周承优凝眸看她一秒，眼中掠过一抹难以察觉的痛楚，他点点头扭头看回前方开车。

“周承优，我也信你。”姚嘉钰轻声说，又问他：“在你眼里，宋理群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杨婉答应帮她忙，让她和周承优去家里吃饭，是要让她认识宋理群。

宋理群是基地负责人，杨婉又是研究所负责人，他清楚研究所遇袭一事，他应该就是主持调查的那个人。

姚嘉钰待在家里休息的时候没闲着，她上网查过公开的信息，理清了现今各大基地的格局。

宋理群不像其他出身显赫的基地高层，他出身普通，父母的异能都是最低一级的，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这个地位，他遇到过的阻力和困难可想而知。客观地说，实属不易。在南方基地民众看来，他是一个值得钦佩、拥护和爱戴的人。

“性格儒和，遇事能决断，心有民众。”周承优简短回答。

姚嘉钰了然点头。

她回忆起苏茹说的话。

苏茹提起贺向文时神情很奇怪，按照苏茹说的，贺向文是褚苗桦手里的刀。她和羽泽还有木棉遇到了追杀他们的异能者，苏茹留下来断后，四年多前褚苗桦本来就要杀她，好不容易抓住她了，为什么她能再次逃了出去？

姚嘉钰记得初遇苏茹时，她的声带还没有损坏。

与木棉、羽泽分别后，她到底还经历了什么？

羽泽是贺向文的儿子，贺向文真的会任由褚苗桦杀了他么？而且苏茹、羽泽的兽化与褚苗桦有关系，他的妻儿被兽化了，还要被灭口。

有钱能使鬼推磨，贺向文的确利欲熏心，可他就不怕自己的下场和自己的妻儿一样吗？难道就不怕德仁医院的事情败露后他会成为顶嘴的弃子吗？

苏茹被异能者抓住了，贺向文有能力也有动机让她逃过一死，这动机未必是他顾念亲情，可能他是想留一个证据。

这一切都是姚嘉钰的猜测。

想到此处，姚嘉钰蹙起了眉头，她不忍心再去追问苏茹，苏茹能告诉她这么多信息，已经忍受了极大的痛苦。

更何况苏茹对贺向文做的具体事情也不大清楚。

“你听过贺向文这个名字吗？他现在应该是四十来岁，A级异能者，曾经住在龙榆区丰台路。”十年过去，又经历了数年折磨，苏茹只记得家里的大概地址，记不清门牌号了。

“他跟姚世善和褚苗桦有什么关系？”周承优问。

“蛇鼠一窝。”姚嘉钰看向窗外，将她知道的告诉了周承优，“我要找到他们勾结的证据，还有贺向文现在在哪里。”

“我来找人调查。”

姚嘉钰应声好，又补充道：“调查时一定要小心，贺向文是一个亡命之徒，另两个人也不是善类。”

杨婉曾在德仁医院工作，但她和褚苗桦之流有着本质的区别。

姚嘉钰查过杨婉参与的研究的信息，她的研究目的都是为了人类更好的发展，目的、过程、手段从来都在法律和伦理允许的范围内。

而褚苗桦则是以利益为先，手段也比较偏激，为了得到研究成果，罔顾人命。德仁医院的争议不少，但德仁医院有钱有势，每次都能将舆论平息，可姚嘉钰亲耳听见了姚世善和褚苗桦的交谈，她不信德仁医院干干净净。

德仁医院是中心基地最大的医院，旗下研究所的综合实力与各大基地的相比都处在一流的行列。

杨婉与上司褚苗桦理念不合，与前夫离婚后，她就来南方基地发展了，一力创办了现在的研究所，她带领她的团队，做出了很多有益的研究成果。

杨婉将苏茹一事上报给指挥中心以后，指挥中心立刻成立了专案组。

杨婉根据苏茹的身体状况判断出有人对苏茹进行了非法研究，专案组先在南方基地进行了一段时间的调查，但一无所获。

苏茹是A级异能者，兽化之后精神力更强大。

要对A级异能者进行研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人力财力物力以及“权力”缺一不可，尤其是在各大基地严打非法研究的背景下。

南方基地对非法研究的打击决心以及力度都呈雷霆之势，这儿根本没有非法研究生存的土壤。

专案组把目光放在了南方基地之外，仅仅是调查苏茹背景来历一事就遇到了不少阻力，没有基地愿意被其他的基地发现自己那儿出了重大疏漏，这勉强可以用基地高层看重面子来解释。但万一某个基地真的“有鬼”，南方基地发布的协查通知不仅会没有进展，反而还会打草惊蛇。

专案组联系了其他基地，调取了所有适龄女性失踪案的档案，但一一比对之后发现都对不上。

一个有劳动能力的中年女人，还是一个A级异能者，失踪前定有相熟的人，同事、邻居、家属、亲戚等等与她有联系的人，总有一个会发现她不见了，但却没有一个能对的上的失踪案，处处都透着古怪。

南方基地还联系其他基地问有没有发现出现异常的异能者，在症状表现方面杨婉留了个心眼，所有的基地都否认了。

协查通知果然打草惊蛇了，鱼上钩了，但在调查研究所遇袭案时，所有线索又断了。

但是这两件事已经证明了，非法研究背后主谋来头不小，甚至南方基地也有人帮助背后主谋，专案组只好秘密侦查。

末世以来，大量生物异变，末世前广袤相连的土地被迫四分五裂，人类建立了大大小小的安全基地。但是异变生物太强大了，繁殖速度惊人，数量多如牛毛，与异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