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我有什么目的？”褚含光看着孟姗一副正直坦荡的模样，慢慢笑起来。

“你一直拐弯抹角地向我打听6号项目的进展，最开始我以为你只是关心我。”孟姗自嘲笑了笑。

孟姗自觉自己身上是没有什么东西值得褚含光这种天之骄子关注的。一开始她对于褚含光的接近有些警惕，毕竟她这种人，别人对她好她都会下意识担心对方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但过了几个月都没有感觉到异常，她真的以为褚含光是单纯把她当朋友关心她。

其实她也能感觉到褚含光有时是有点高傲的，但对方那种家世，也正常吧，再加上她这人在人际交往中总有讨好顺从别人的倾向，她这种性格没什么优点，就是十分能忍，她也就没有太在意褚含光偶尔的高高在上。

但今天，她不是很想忍了。

“杨老师她帮了我很多，事实上，我现在能评上中级研究员已经是杨老师破格提拔我了，我自己有多少本事我还是很清楚的。有些东西，看上去十分吸引人，但说不定掺了剧毒。”她才毕业三年，职级上一年一升，除了工作，在生活上，杨婉也帮了她很多。

“姗姗，你想多了。众所周知各大研究所之间多少有些竞争，我只是单纯为自家的医院向优秀的研究员抛出橄榄枝罢了。”褚含光暗叹自己今天太急了，但温水煮青蛙，她实在没有多少耐心，在她看来，孟姗也不值得她多费心思，“这样吧，你有什么要求？我都能满足你。”

“我没有要离开的意愿，所以更没有要求。含光，看在我们是.....”语气停顿了一下，孟姗继续道：“同事的面子上，我不会把今天的事情告诉杨老师。”

她本想说朋友。

“孟姗，你是个聪明人，你既然知道我接近你是有目的的，那我可不可以认为你默认我接近你，你也是有所求。”褚含光语气有些嘲弄。

孟姗抿了抿唇：“过去我没有占你任何便宜，只是难为你为了迁就我和我去一些没有档次的地方吃饭，今天的账我已经结了，我还有事，先走了，再见。”

褚含光失去了耐心，脸上的笑淡去，面无表情看着不识好歹将她拒绝的孟姗。

孟姗站起身离开，经过褚含光时听见了杯子被重重放下的声音，她没有停下，离开了这个与她格格不入的地方。

孟姗贷款买的房子在研究所附近，她吹着冷风走回去，餐厅的画面在她脑海中回放，她心里总有种挥之不去的异样感。

她以为褚含光是冲着打听6号项目来的，可刚才她的意思怎么像是冲着她这个人来的，这是掩饰她真实目的的托词吗？

浅淡的灰白将墨蓝色的天际慢慢晕开，厚重的云层蒙住了太阳，今天是个阴天。

姚嘉钰缓缓睁开眼，浅白的纱帘入目，床边的植物还在沉睡，一片宁静。

她打开手环看时间，周承优的信息弹出来。

【嘉嘉，早餐放在桌上，我有事先出门了。】

【中午我点了外卖。晚饭我回来陪你一起吃。】

姚嘉钰没有问他去做什么，大概是处理工作去了，给他回了一个好就起床。

余光看见床头的花，她伸出手指挠了挠其中一朵，馨香留在指尖，又拂过她的脸颊。

姚嘉钰去卫生间洗漱，看见镜子里的自己一脸轻松，嘴角还噙着轻浅的笑意。

她看了几秒，低下头拿起牙刷刷牙。

“你好像很开心？”小草莓扒着门框问姚嘉钰。

姚嘉钰扭头看过去，说话的声音含糊不清，“有吗？开心不好吗？”

“嘻嘻嘻，很好很好。”小草莓看她刷牙洗脸，甜甜地问：“今天我们可以去淘气堡玩吗？”

“可以啊。”尽管昨天捣蛋小分队闯了祸，但她可不搞连坐这一套，而且马上要出发了，姚嘉钰始终记得遇见的那条巨蛇，想必一路上又是危险重重，空间里的植物好不容易恢复了，先让它们多玩玩。

“好了，我要换衣服，不许进来。”姚嘉钰进了衣帽间，把门关上。

她换了一件咖色毛衣、一条白色裤子，设计简单大方，质感舒适，脚上的拖鞋是昨晚新换的那双。

姚嘉钰没管其他还在房间里睡觉的植物，和小草莓下了楼，“昨天你们什么时候回房间的？”

小草莓陷入回忆，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我记不得了，只知道回来的时候你已经睡觉了。”

前半句声音有些小。

“昨天晚上周承优给我们放的视频可无聊了，远远比不上你给我们下的那些电视剧和动画片。”小草莓不忘告状，“长达一个半小时，不许我们睡觉，不许我们聊天，就那样听着。”

那可是一个半小时呐！不跳过，不倍速，最重要的是非常无聊！

姚嘉钰：“嗯，那他可真可恶，太坏了！”

她心里想的却是一定要去问问周承优给它们看的是什么。

“嘉钰，你昨天说一周之内就要出发了，记得出发之前帮我们下好啊，你那么好，一定要记得啊。”

“知道了。”姚嘉钰淡淡应下，在餐桌前坐下，小草莓看着桌上的早餐哇一声，“好可爱好可爱——”

山药泥做的兔子躺着吐司上呼呼大睡，蔬菜和火腿是它的枕头，蛋皮是它的被子。

蓝天白云造型的酸奶燕麦，上面的水果还是星星型的。

旁边还有一盘，是各种水果还有虾仁鸡蛋。

姚嘉钰看了一眼，唇角不自觉地弯起，不施粉黛的脸被笑意晕染出明媚清丽。

她用手环拍了一张照片给周承优。

【幼稚】

周承优发了一个委屈的小人脸。

姚嘉钰纳闷他怎么回信息那么快，她看向小草莓，说：“这么可爱，那我吃不吃？”

“当然要吃！快尝尝！”小草莓紧盯着兔子。

姚嘉钰点头，一边瞄小草莓，一边吃掉了兔子的耳朵。

“好吃吗？”

“还不错，胜在健康清淡。”姚嘉钰又吃了一口，吃掉了兔子的头，然后又拍了一张照片给周承优。

隔了几分种，他回了一个表情包[摸摸头]。

“你们在聊什么？”小草莓盯着姚嘉钰问，她刚刚看手环又笑了。

姚嘉钰收住笑，不回答它，反而说起先前的话题，“既然那么无聊，你怎么不早点回房间？你又没有捣乱。”

“哎呀。”小草莓左顾右盼，一下让她尝尝粉色的草莓有没有它甜，一下让她去尝尝蓝莓。

“说吧，昨晚还干嘛去了？”姚嘉钰端起酸奶，拿着勺子舀了一口。

“去楼下的淘气堡玩了，就一下下。”

姚嘉钰不说话，盯着它继续吃。

“好吧，还看了电视。”

“多久？”

“看到三点钟，是周承优喊我们上去睡觉的。”

“那你们今天接着看他给你们放的视频。”姚嘉钰说，难怪那群植物睡得那么死，本来就疯玩了一天，还熬到凌晨。

要是周承优没下楼找它们，那今早的电视一定还热着。

小草莓听完，长长哀嚎一声。

姚嘉钰压住嘴角的笑，叉起粉色的草莓咬了一口，“甜。”

周承优回完姚嘉钰信息，出了会议室去找宋理群，下午又去医院找杨婉治疗。

杨婉给他递了一瓶药，说：“毒素暂时没有蔓延，这是这个疗程的药，记得按时吃。”

周承优的脸色有些苍白，点了点头。

“毒发作的时候别调动异能，你用的异能越多，它发作就越快。”杨婉看了眼周承优，语气无奈，“承优，你一直没告诉我这个毒是怎么回事，这是西南基地的幻境蘑菇，踪迹难寻，一般见不着，按你的实力，就算你受了重伤，你也不应该会被它攻击。”

幻境蘑菇并没有多厉害，但是刁钻又狡猾，打不过异能者就让异能者短暂陷入幻境，进而趁机遁地逃跑。如果异能者厉害，毒素过段时间就可以自行分解。但这种毒至今无解，毕竟这是异变了的蘑菇，而且这蘑菇还在不断异变，杨婉还在寻找解毒方法。

说是针对幻境蘑菇专门研发的药，但换种说法就是周承优是第一个解药的试验者。

在这个过程中，药与毒素相克时能缓解他毒发时的痛苦，暂缓毒素蔓延。

但进一步用药又可能变成与原先的毒素叠加了毒性，从而加重了毒发时的不良反应。

总而言之毒发时的痛苦是确定无疑的，治疗过程中的痛苦则是多样的，随时可能发生的。

周承优抿唇，没有回答。两年多前，他去西南基地找姚嘉钰，有个人告诉他姚嘉钰死了，他调查了，事实确凿，他再痛苦也不得不信。

他去找幻境蘑菇，周承优回想那时的记忆，敛下了眸，唇色越发苍白。

他是走投无路了......

杨婉看着他有些泛红的眼眶，摇头长叹一口气，“那我觉得我没猜错了，你以为嘉钰出了事，所以主动去找的幻境蘑菇。而且在找到嘉钰前，你一直消极治疗，我多少次催你去医院，你都不肯。”

“妈，这件事你别告诉嘉钰，接下来我会配合治疗把毒素彻底清了。”周承优苦笑。

杨婉能知道他中毒，还是他在其他基地毒发昏迷时进了医院她才知道的，如果不是那一次医院通知了她，恐怕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听见他的话，她冷笑一声，但是又马上咽回去了即将说出口的指责。

一方面她实在没有多少立场去指责周承优。杨婉生下他后因为工作忽略了他，离婚后一走了之。现在这一切都是他的选择，后果也是他自己去承担。

另一方面，姚嘉钰对周承优来说极其重要，她和他一起长大，他当时已经准备好异变潮后就向她求婚，谁知命运和他们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