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宋既白应了一声，便关上房门，继续打坐修炼。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宋既白睁开眼，脸色虽还有些苍白，却比昨日好了许多。

记载他的弟子早已等候在门口，见他出来，忙迎上前，“少宗主，今日便要动身了吗？”

宋既白点头，“清谈会临近，不能再耽搁了。”

那弟子领命，又问道：“少宗主可要准备些什么？”

宋既白一边整理衣襟，一边说：“不必了，你且在此处盯着，有什么异常立刻飞鸽传书给我。”

那弟子应声退下，宋既白才转身御剑，向着清谈会所在的方向飞去。

沈墨为躲在一旁看着宋既白离开才放心，正想御剑与容九竖他们汇合，就听见竹林里的两个小弟子吵架，穿着素橙衣的弟子正低头擦泪，而穿着金色锦衣的弟子则破口大骂道：“你走啊，你为什么要来连累我，你害我丢脸，害我不能入幽明山，都是你的错，为什么因为你的害怕连累我也要受骂，你去死吧。”

沈墨为闻言不禁皱眉，刚想上前制止，就见那素衣弟子泪流满面地抬起头，眼中满是绝望，哽咽道：“对不起，我错了我不会再连累你了，是我害你丢脸了，可你不能让我去死啊，我还有老母亲……”

锦衣弟子闻言更加愤怒，“你还有脸提你母亲！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被责骂，还要被罚！你若还有一点良知，就自己去死！”

那素衣弟子像是被锦衣弟子的话吓到了，他连忙后退几步，后背撞上竹子，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不，不是我害的，求你，别这样对我……”

锦衣弟子见素衣弟子这副模样，更加愤怒，“你现在知道怕了？你害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的感受！”

素衣弟子语塞，只能无助地摇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不，不是我……”

锦衣弟子步步紧逼，眼底满是戾气，“不是你还有谁？令我丢脸，我让你去别的队伍里为什么不去，为什么非要跟着我？如果不是你跟着我，我会和最强的人组合，我就可以进幽明山，不用一步一步参加这些考核，说到底就是你，就是你不想让我进幽明山，想让我永远陪你在树村做个无名之辈！你这个胆小鬼！懦夫！”

素衣弟子被逼到悬崖处，他颤巍巍地伸出手抓住锦衣弟子的手臂，整个人摇摇欲坠，“别这样，好不好？求你了，我什么都可以做，我道歉，我赔罪，只求你别这样对我，我害怕……”

锦衣弟子看着素衣弟子，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但很快又被冷漠所取代，“害怕？害怕你当初为什么不肯听我的话，非要跟着我，现在害得我什么都得不到！”

素衣弟子闻言，彻底绝望了，他紧紧抓着锦衣弟子的手臂，缓缓闭上眼睛，“你从来都没有把我当朋友过……”

锦衣弟子看着素衣弟子，喉咙里像是有话要说，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素衣弟子死死拽着锦衣弟子的手臂，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往下滑，他看着他的眼睛，难过道：“是你一声声说带我闯出树村，是你说要回我组成二人修士，也是你说我们其中一个谁也不能放弃谁，可到现在你说我懦弱，连累你，害你，我害你吗？我没有放弃你的，是你先放弃我的，可你却怪我，还让我去死，你……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放我回家，我不要和你同行了，太痛苦了。”

锦衣弟子听到素衣弟子的话，眉头紧皱，“你胡说八道什么，是你自己不努力，跟不上我的步伐，现在却在这里怪我？”

素衣弟子摇头，紧紧抓住锦衣弟子的手臂不放，他声音颤抖着，“我们明明可以一起的，是你，每次遇到困难就丢下我不管，是你先放弃我的，现在却让我去死……我宁愿死也不愿再和你有任何关系。”

锦衣弟子闻言，脸色更加阴沉，“你以为我想和你有关系？若不是看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我早就把你甩得远远的了！”

素衣弟子脸色苍白，嘴唇颤抖，“你说你小时候和我玩，是因为我可怜……那为什么还要找我组建二人修士？”

锦衣弟子嗤笑一声，“因为只有你这样的蠢货，才会相信我的鬼话。”

素衣弟子闻言，脸色更加苍白，他怔怔地看着锦衣弟子，眼底满是难以置信，“你一直都在骗我？你从来没有把我当朋友？”

锦衣弟子别过脸去，不再看他，嘲讽道：“是又怎么样？谁让你这么好骗呢？”

素衣弟子看着锦衣弟子，泪水早已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哽咽道：“从一开始，你就一直在利用我？”

锦衣弟子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才道：“这世上的人，谁不是在利用别人？只有你这样的蠢货，才会认为有人会真心对你好。”

素衣弟子绝望地闭上眼，“那你就杀了我吧，我也不想活了。”

锦衣弟子闻言，眉头紧皱，“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若不是怕事情闹大，影响我进入幽明山，我早就杀了你。”

素衣弟子闻言，突然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又止不住地往下流，他缓缓说道：“你说你会带我离开树村，去闯荡天下，可我什么都没得到，你骗了我一次又一次，我信任你，可你从未真心待我一次。你只是把我当成一个垫脚石，让我帮你达成你想要的，你从来都不曾在乎过我的感受。我只是一个替代品，一个垫脚石罢了。”

锦衣弟子被他戳到痛处，有些恼羞成怒，“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我相提并论？要不是你还有点用处，我早就杀了你！”

素衣弟子闻言，惨然一笑，缓缓松开锦衣弟子的手臂，看向不远处，说道：“我要回家。”

锦衣弟子看着素衣弟子，眉头微皱，心中闪过一丝不安，“你要做什么？”

素衣弟子惨然一笑，哽咽道：“不做什么，我曾与你说过，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别让我跟你一样，做着无谓的梦，我现在不怪你了，是你先不要我的。”

锦衣弟子心中愈发不安，厉声喝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素衣弟子并未搭理锦衣弟子，而是抬头望向天空，眼中满是眷恋，“树村，我终于可以回来了……”

锦衣弟子看着他，心中警铃大作，“你要回树村？你不能回去！你要是回去了，我怎么办？”

素衣弟子垂眸，掩去眼底的情绪，说道：“我回树村，对你来说有何影响？”

锦衣弟子闻言，脸色更加难看，“你若将今日之事说出去，我定会被众人唾弃，更别提进入幽明山了。”

素衣弟子突然笑了，他声音颤抖着，“我以为我们的关系情同手足，没想到你竟是这般看待我的。”

锦衣弟子看着素衣弟子，心中愈发烦躁，“我不想和你多说，你若识趣，就不该将今日之事说出去。”

素衣弟子垂眸，掩去眼底的情绪，苦笑一声，才道：“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我只是想回家，回到树村，那里才是我的家。”

锦衣弟子闻言，神色略微放松了些，“如此最好，你最好记住你说的话，不要妄图破坏我的前程，否则……”

素衣弟子打断锦衣弟子的话，说道：“我不会再和你有任何关系了……既然你要进入幽明山，那我们就当从未认识过，我回我的树村，你走你的阳关道。”

锦衣弟子眉头紧皱，心中仍有疑虑，“你真会如此？不会给我使绊子？”

素衣弟子苦笑一声，眼中满是绝望，“我还有何资格使绊子？你已不是当初与我一起的你了，我也不会再是当年那个随你而来的我。”

“师弟，可是可惜二人间的情谊？”温双瞳上前揽着他的肩膀问道，而容九竖还是一脸古板看着那两位弟子各自走各自的身影而皱眉。

沈墨为看着那两位弟子远去的身影，淡淡道：“不过是同村兄弟，因利而聚，因利而散。”

容九竖闻言，微微颔首，“世间之人，大抵如此。”

温双瞳却不以为然，“这世间之人，有情深义重者，亦有薄情寡义者，怎可一概而论？”

容九竖看向他，不紧不慢道：“你所言有理，但世人多为利所驱，薄情寡义者众。”

温双瞳耸肩，懒洋洋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我倒觉得这话不假。”

容九竖闻言，神色未变，“世人逐利，本是常理，只是若被利益蒙蔽了双眼，忘却了初心，便会沦为利欲的奴隶。”

温双瞳闻言嗤笑一声，不以为然道：“好一个奴隶，世间之人，有几人不是为了利而活，诚如师弟所说，这世间之人，皆为利而聚，为利而散。”

容九竖瞥了他一眼，语气淡淡的，“你又怎知他们散后不会再聚？”

温双瞳撇撇嘴，有些不以为意，“这世间之人，缘聚缘散，分分合合，乃是常态，若真能再聚，怕也是少之又少。”

容九竖淡淡道：“或许吧。”

温双瞳摆摆手，随意道：“不过话说回来，那位素衣弟子倒是有几分骨气。”

容九竖闻言，神色也有一瞬的波动，“他确实有骨气，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