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天祝抱臂压下积攒多日的怒气,笑眯眯开口:“你觉得本尊该如何?”
“魔尊别听她的,当心有诈!”胡玦追上前,堵住云宓的后路提醒。
“说得对,属下在此蹲守多日才等到她出现,这次可不能再给她机会逃了,属下这就帮您把她抓回去。”
孙风附和完,飞身冲向云宓就是几拳,没想到都被她轻松躲过:“果然如魔尊所言,你还是这么狡猾!”
云宓乘着甪端跃出包围圈,故作心痛道:“孙风兄弟这是说得什么话?之前你与胡兄吃了我从凡间带来的那么多美食,不过两个月的功夫你们就翻脸不认人了?”
“那是你为了让我们答应替你管理学院,特意送来讨好我们的,别想挑拨离间!”
孙风吹起络腮胡,变出金黄色竖瞳,一个俯冲压向云宓头顶,手臂紧紧揪住她的前襟,忿忿警告:“我们魔族可不是好惹的。”
“惹不起我躲得起。”云宓当即丢开外袍,扔出准备多时的迷烟筒,掐诀消失在刺眼的白光内。
待孙风奋力挥开烟雾和白光追去,手里只剩云宓那件朴素的外袍。
“魔尊息怒,是属下办事不力又让她给跑了,属下这就寻着袍子的气息把她追回来。”
他举起手中外袍,叩首请罪:“还请魔尊再给属下一个机会!”
“不必。”罗刹面具反射出炫目的阳光,祁天祝抽走外袍进入灵台探寻她的位置,凤眸微震,居然寻不到?
他不信邪地又试了一次,依然什么线索都没有,甚至连模糊的方位都没有。
“好你个云宓,居然用法器阻碍本尊。”
漂亮的紫眸被怒意迅速染成紫绀,幽深可怖,周遭气压骤然降低,压得孙风喘不过气来:“魔尊息怒,属下这次定……”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谁都不许跟来!”
祁天祝一脚踹开他的脑袋,收起云宓的外袍奔向仙界遇谁打谁,尤其是先前在寝殿内对他不敬的几名小仙,更是毫不手软。
虽说众仙早已对他没了念想且灵力大幅提升,但依旧不是他的对手,加上他来得突然,毫无防备的仙子们没多久便都败下阵来。
祁天祝冷眼扫过地上哀嚎的仙子们,随手抓出一个盘问:“云宓在哪?”
被他抓住的徐玉贺挥舞灵剑挣脱束缚,怜悯地扫过他小腹某处,啐血不屑道:“她不是整日待在你的寝殿吗?干嘛来找我们。”
祁天祝单手掐住他的脖子,沉声重复:“云宓在哪?”
强烈的窒息感让徐玉贺瞬间憋红了脸,他下意识扒着喉间有力的手指,颤声开口:“不知道,我们回来后就没见过她,都以为她还在魔界。”
祁天祝鼻尖冷嗤,丢出云宓的外袍和徐玉贺一同悬在半空:“谁擅长追踪?给本尊立刻把她找出来,否则他便是你们的下场。”
咚的一声闷响,徐玉贺重重摔落在地,极强的魔气随之爬入他的七窍一点点蚀入经脉,鲜血在阵阵惨叫声中汩汩而出,周遭气压也随之低到极点。
众仙呼吸艰难,心中有怒却半分力气都使不出,修为稍低的仙子更是直接晕了过去。
往日崇拜他的谢惠柔心中仅存的唯一好感也在此刻彻底消失,什么四界第一神颜,她当初真是瞎了眼!
“我会!但我有个条件。”
谢惠柔咬牙扛着魔气站起,目光坚定道:“待我找到云宓所在,你需立刻离开此处且不可再来扰乱仙界,否则我们就让香火再次回归魔界,叫你们魔族彻底覆灭!”
“一言为定。”祁天祝轻呵着扔给她外袍,抱臂催促,“仙子可要快些,否则先覆灭的就是你们了。”
谢惠柔狠狠剜了他一眼,接过外袍盘腿掐诀,神识顺着红色丝线出窍寻去,穿过热闹的凡间小镇直达万法宗。
“找到了。”谢惠柔呕出大口鲜血,挥手将所见之景展现在祁天祝眼前,“在万法宗,明日她门下有一名弟子渡雷劫飞升,至于具体在何处只能麻烦魔尊亲自去打听了。”
话音未落,外袍就被祁天祝抽走,和一团紫光消失在仙界。
————
翌日,雷劫前半个时辰。
云宓巡视完渡劫用的紫琉山回到宗门,刚踏进霓裳门就收到了来自谢惠柔的传信。
得知魔尊已经找来万法宗,她连忙奔向紫琉山多找了条逃跑路线以作备用,而后惴惴不安地回信致谢,带着渡劫的音仙后人来到紫琉山躲避雷劫。
原以为魔尊定会在雷劫时出现,可直到最后一道雷劫过去,周围连半分魔气都没有,倒是夏柏来势汹汹还扬言要杀了所有人。
云宓急忙掐诀回击躲避但碍于因果和身份,她只能站在一旁忐忑地静待对战结束。
好在音仙后人挨过最后一道雷劫已然顺利回归,所有恩怨也在她的最后一击下彻底了结。
金光重新洒向紫琉山,象征祥瑞安全的灵鸟也纷纷飞出山洞,围着音仙起舞高歌。
云宓见状稍稍心安,上前半步道:“恭喜你成功升仙!如今威胁已除,我也该启程去做别的事了。”
说罢,她拍拍甪端跃入空中,身后却传来一声熟悉又可怖的笑问:“是吗?不知云掌门要去哪儿?”
祁天祝阴沉的声音回荡在山中,吓得灵鸟瞬间又缩回了山洞,乌云也再次笼罩了整座紫琉山。
“祁天祝,你别为难他们,跟我来。”云宓匆忙将掌门令牌传给身旁大弟子,乘着甪端迅速没入昏暗的天空。
祁天祝不紧不慢对着山中看戏几人做了个嘘声的手势,也飞身而去。
眨眼的功夫,他便拦在了云宓跟前:“云掌门,我们的账还没算清,可否赏个薄面跟本尊回魔界好好谈谈?”
“傻子才信你的鬼话。”云宓连退数步扔出迷烟筒,掐诀闪回竹屋所在的山林,还没歇口气,耳边就又传来了他的声音。
“云掌门,你这招已经用过了。”祁天祝晃着她先前丢下的外袍,凤眸微挑,“本尊还没那么蠢。”
方才的闪回术消耗了云宓不少灵力,她努力稳住身形,高声反问:“你想如何?”
“如何?”祁天祝凤眸微暗,怒道,“你毁了本尊声誉又引诱本尊与你结契,理应该负起责任为本尊辟谣,恢复声誉!”
辟谣?这不是坐实了她与魔界有关系,自寻死路吗?
云宓杏眸圆瞪,连连摆手:“不可能,这事是你当初自己答应的,你也有一半责任,而且结契当晚是你主动的,我可什么都没干。真要追根究底,这都是你那两个不成器的手下给你绑了血契,我也是受害人!”
“强词夺理!”
祁天祝眼眶泛红,颈上青筋暴起,羞愤驳道:“先前分明是你对本尊百般诱哄、上下其手,那晚也是你热情回应,本尊才一时失控与你结契,你这小仙怎地如此不负责任!”
话音未落,一道狠厉的魔气直劈云宓面门。
“小端,快去木屋。”
云宓勉强接下这道魔气,伏在甪端脊背撑开结界,可身后的攻击越发猛烈,丝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云宓,你给本尊站住!”
祁天祝的怒吼震响山林,吓得甪端都跟着颤了颤,云宓明显感觉到周遭空气愈发稀薄,两人的距离也越来越短,再这样下去定会被他捉住。
“小端,加速冲进竹林。”
耳边风声呼呼,她抬头望向前方竹林,又回头看向紧追不舍的祁天祝,浅笑道:“抱歉魔尊,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
祁天祝冷哼一声,挥出魔气直击甪端奔跑的四肢:“由不得你。”
嗡——爆鸣蓦然钻入双耳,扰乱了祁天祝的攻击,他急忙抱头护耳停在原地,待爆鸣过去抬头想要继续追击云宓时,却见周围浓雾弥漫,不辨东西。
“魔尊,我们后会无期。”
头顶传来云宓的挑衅,祁天祝抬手击出魔气,那声音却从身后传来:“对了,我劝您还是不要在法阵里硬来,否则受了伤可别怪我。”
“云宓,你又想使什么诡计,还不赶紧给本尊滚出来!”
祁天祝愤怒大吼,可惜,回答他的只有自己的回音和愈发浓厚的迷雾。
阵法外的竹屋里,云宓白着脸给甪端治好擦伤,转身来到隔间蒲团打坐:“小端,盯着他,我要调息恢复。”
“恩人放心,交给我吧。”甪端拍着胸脯保证,起身朝阵法内嚎叫了好几声,心中总算畅快不少。
他看着法阵里晕头转向的人,又抬手扔了个珠子进去,气呼呼嘀咕:“让你欺负恩人,今日定叫你知道我的厉害。”
法阵里,祁天祝用尽各种方法依旧在鬼打墙,耳边尖锐的轰鸣搅得他彻底失了耐心。
冷冽的罗刹面具下,一双猩红的凤眸睨向轰鸣来源,双手聚集大团魔气接连攻去:“本尊倒要看看,你这小仙还能藏多久!”
一道道紫中带黑的魔气飞向法阵各处,祁天祝飞身跃上浓雾最高处,以身为眼组成魔阵施法吸走所有魔气,炸出一道巨大的紫光圆柱直冲法阵顶端。
可还没等到紫光冲出法阵,它们就尽数被浓雾吸了去,紧接着,浓雾又如潮水般涌向祁天祝,裹着他不停下坠。
失去五感的祁天祝赶忙凝聚魔气想要冲出去,心口却猛地钝痛起来,身体里属于母亲的那一半灵脉跳动不止,正顺着经脉与魔气不停对抗。
没等他想明白缘由,雾气愈发浓郁还带着奇怪的香气,而他下坠的速度也逐渐变慢,眼前竟显现出他在魔界的寝殿。
祁天祝捂着前胸缓缓站直身子,凤眸冷冷扫过周围,下一瞬又变得温柔至极:“母亲,是您吗?”
虽知是幻境,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奔向床边那道模糊的身影,哪怕是幻影,只要能让他与母亲说上话就好。
祁天祝这样想着,伸手轻轻碰了碰那道背影:“母亲,孩儿好想您,掌控魔界真的好难,要是您能……”
簌簌簌——模糊的背影猛然化作毒刺雨扑向他面门,飞速斩断了他的思念。
毫无防备的祁天祝受了几刺后彻底清醒,他强行施法打开与魔界通路纵身一跃,总算回到了魔界。
不想又被魔医压着关在殿中,他踉跄着跑后山避开所有人逼出毒素,又偷偷去魔医那儿拿了些万能丹暂时压住躁动的灵脉,这才朝寝殿走去。
一路上,祁天祝的脑中满是疑惑,为何这个来自仙界的普通阵法能困住他?幻境中为何又能显现出母亲的轮廓,难道是因为他身上的灵脉?
经脉内的躁动再次出现,他急忙施法压制,心中又气又恨,想不到等了这么久,还是被她给逃了!
当初他就不该听魔医的话打道回府,若早些把那小仙抓回魔界,今日他也不会这么狼狈。
祁天祝脸色越发阴沉,随身散发的低气压让所到之处皆是一片死寂。
守在寝殿外的孙风和胡玦见他回来,欣喜迎上前:“魔尊,您回来了,那小仙……”
后面的话全都淹没在祁天祝冰冷的凤眸中。
胡玦拉着孙风急忙躬身行礼,让出殿门远远跟进去,跪地请罪:“魔尊恕罪,还请您再给我和孙风一个机会,将功补过。”
旁边的孙风与他对视一眼,连声附和:“是啊,魔尊您放心,这次我们定会像第一次那样,将她五花大绑带回您跟前!”
祁天祝觑眼看向两人,眼前却浮现出对峙时云宓说她也是受害人的画面。
受害人?祁天祝抬眼盯着两人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他摇头否决了这个提议。
“为什么?”孙风脱口反问,“那小仙对您如此不敬,还熟知我魔界地势,您就这么轻易放过她了?”
殿内一片寂静,唯有面具下那双凤眸闪了闪,飞快掩藏在幽暗的紫绀中。
胡玦见他这般反常,忍不住小声追问:“魔尊,属下有一事不明。”
“说。”
沙哑的嗓音让祁天祝一愣,他隔空取来桌上的温水大口喝下,看向胡玦道:“你有何疑议?”
“回魔尊,属下只是奇怪,明明抓捕那小仙的方法很多,为何您偏要孤身亲自前去?”
胡玦坐直身子,恳切劝道:“现在她身上没有血契制约,又那般狡猾,若是落入她的圈套就不好了,属下也是担心您的安危。”
祁天祝闻言,眸色又暗了下去,紧紧盯着他问:“你还想说什么,一并说了吧。”
“是,属下只是觉得您对那小仙很是奇怪,莫不是对她……”胡玦抬眼偷瞄了他一眼,连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