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势这么紧迫吗？夏阮咋舌，正准备先回两条信息。忽然一个急刹车，让她失了重心，身子重重朝后跌去。

夏阮吓的双手紧紧抱住叶念的腰，脸颊贴上她的后背，那里的布料全都被汗浸湿了。夏阮脸上一片冰凉，她有些紧张的问：“叶念，你怎么了？没事吧？”

后者缓缓摇头，“前面出车祸了。”

夏阮直觉不对，探出头刚想一探究竟，却被叶念抬手遮住了眼，“别看，”她语气一顿，“…很血腥。”

夏阮挣扎了两下，没睁开，反而引得对方被迫用了两只手来桎梏她，只得软了声音求道：“我不会被吓到的，我就看一眼。”

叶念下盘力量稳的要命，微微扭身，两只手以一个绝对保护的姿态将夏阮圈进怀里，只靠单腿撑地，却能保持一辆大型电动车和车上的两个人基本不动。

叶念叹了一句可怜，就把手放开了，竟是没有过多阻拦的意思，她轻轻拍了拍夏阮的头盔，“我去帮忙，你不要动。”

说罢，靠边停了车，夏阮体重轻，不用下车也能停稳，她就乖乖的坐在车上，透过头盔灰色的护目镜去看。

一个中年女人仰面躺在那里，头上蜿延着几道血迹，身上穿的好像是条纹状的衣服，像是病号服。

夏阮带着头盔，护目镜是灰色的，她看不清楚，现场的色彩对她还没有什么冲击力。在原地愣了半晌，直到叶念蹲下去帮那个女人做简单的查看，隔绝了夏阮的全部视线，她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手竟在微微颤抖。

过了一会儿，叶念回来了，她隔着护目镜看了一眼夏阮的状态，担忧道：“阮阮，你没事吧？”

“没事。”夏阮喘着粗气，颤声问：“她怎么样了？”

叶念一愣，照实说了：“头部受了重创，地上都是血，我也分不清她哪里受了伤，我去摸脉搏，探鼻息的时候，都没反应。别人在报警和叫救护车。”

叶念回头看了一眼，“有个人正在给她做心肺复苏，我不知道怎么办，就给她提供了点止血药，这个情况，恐怕是失血过多了。”

夏阮抓住了重点：“没脉搏，没呼吸？她不会是

……”

“也不能这么说，你别瞎想，这种情况能抢救一下的。”叶念安慰了两句。

夏阮呼吸一窒，忽然想到了什么，颤着手抓住叶念的胳膊，“叶念，你老实跟我说，这个人，咱们是不是认识？”

夏阮看不清叶念的表情，但后者声音微微一顿，点头道：“确实。”

“……是结界里的母亲。”

夏阮表情呆滞，缓缓道：“果然如此……”

叶念利落启动车子，“阮阮，乖，先回家。”

救护车的鸣笛声越来越近，夏阮咬着下唇，心里实在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夏阮抱着前面人的腰，回去的路上一声不吭。

手机又发来几条消息。彼时的夏阮已经坐在了屋里的沙发上。

她先点开林南一发来的图片放大查看，是一个清秀男生的照片，皮肤是很病态的白，毫无血色，上身是一件熨烫的很平整的白色衬衫，腿上是浆洗到发白的牛仔裤。是从男生侧后方拍的，这个角度倒像是在偷拍。

叶念凑过来看了一眼，笃定道：“是那个结界里的孩子。”

夏阮不置可否，林南一还同样发过来了两条长达50多秒的语音。

她一一点开听了。

“现在事情是这样，我们已经找到她儿子了，他儿子和我讲，他母亲在两年前就疯了，不过这是很正常的，结界的主人用灵魂和记忆构筑结界。现实中的他们精神自然就很混乱…”

“他爸和他没有办法，只能将他母亲送往精神病院，但你也知道咱们市是没有精神病院的，只有隔壁市有，好在也不是很远，今年他考上了外地的大学，就准备把母亲接回来，接到外地去。由他兼职打工养着。”

“还有那个大盆的事，那个黑色的盆本来是他母亲从娘家带来的嫁妆，但结了婚后，他父亲一直不允许她回娘家，可能是能感受到安全感之类的，他母亲疯了以后喜欢躲在大盆里，蜷成一团。”

“挺可怜的反正，但是咱们破了结界，他母亲肯定是活不了了，我和十安现在正赶往这个定位的地方，准备去看看他母亲还能不能在最后见他儿子一面。”

夏阮心里苦涩，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了，但林南一不久前又给她发了几条消息，都是60秒的语音。

“找到他母亲了，被车撞的头破血流，当场死亡了，120来的时候抢救了，没抢救过来。我问他不要不要和他爸报警打官司？他得了母亲的死讯后，就说不了。”

“我看他好像还有话要说，但又问不出来，没办法，我只能又找了个结界进去，十安在外面。我们用异能取得了一下那个男生的信任。”

“话说，你知不知道有个联盟？这个联盟的名字有点土，好像是什么消灭玩家的什么名字，这个组织尊崇的就是让结界的主人报仇，让这些极具痛苦的人在结界中完成复仇。”

“和玩家保护协会相反，一个是保护玩家，另一个是保护结界的主人。那个男生说前几天就已经有联盟的人联系他了，我我们用异能取得了一下他的信任，十安劝了两句，但貌似不太顶用。”

林南一最后发的一条消息：我们会看好他的。

夏阮心里不太好受，她嗫嚅着小声道：“我感觉……我在杀人，我好像是亲手杀了那个母亲，其实只要再等两天那个母亲就能等到他的儿子接他走，她也能过上好日子的……”

“叶念，我、我、我做错了吗？那个母亲这么苦

，或许我们晚破一天结界，她就能回家，就能再见儿子最后一面了呢？”

她张张嘴，手指紧紧抓着一小块衣料，“也许…我真的不该……”

“阮阮！”叶念强硬打断了她的话，“你还记得为什么我们要破结界么？因为它会引诱普通人，引诱其他无辜的人踏上一条不归之路，据我所知，在以前玩家没那么多的时候，保护协会没有建立起来的时候，有很多普通人就是因为被引进了结界才惨死的。”

“我们是玩家，是辅助，这是我们的责任，玩家无惧于危险，也不能害怕背负骂名，我们必须去保护其他人。”

夏阮眼睛红了，她喃喃道：“叶念…叶念啊……你、我……”

最后到底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叶念叹了口气，柔声安慰着：“追随自己的心。”

夏阮没吭声，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她突然一头扎进叶念怀里，这个能理解她的，宽慰她的，与她并肩作战的目前暂时称为挚友的人，是她现在唯一的能信任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