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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流云逐露霜渐生,璨星揽月夜自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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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滴晨露自檐瓦垂坠而下时,第一缕朝晖正越过抹抹彤云隔着数载光阴轻叩廉府前厅的檐铃。

缓步踱回客栈之际,元日早已悬凌中天,涤净镇上万般邪佞之气。而夜间被截窃的气运同阳数亦各自归了位,齐鹜终得还原本貌。

失却了邪物同朱鸟的辖控,清明之气正渐次蕴生。

辰时方至,长街之上行人便已往来不绝,吆喝声、议价声、迎来送往声此起彼伏,此时的齐鹜瞧着已同其他镇子无甚异处。

“还有一事待处置。”

容与言罢回身朝着掌柜行去同他低语了几句,便见那掌柜先是一惊,尔后恭谨揖了一礼,复而双掌在袖摆处蹭了蹭,疾步行至门外招呼着途经镇民道:“大家都先歇歇罢,过来听我说几句。想必廉府生变一事今晨已有耳闻,前夜宿于此间的几位客官无端被当作贼人骗入府中被囚,幸而皆是能人不仅得以逃脱还替我等除了一害。你们道是何物作祟?诡风?原不是它!是廉老爷同那邪道及县令勾结,豢养邪物吸取生人气运及阳数,不仅他那次子也是因此而死,我等昨夜陡然昏睡过去亦是为此。且这百年间贤士放逐、小人弄权原不是诡风所致,而是那被我等奉作神鸟的朱。现下邪物已除,可那害人的县令同那女道仍在,诸位可愿随我等一道前去县衙拿人,从此还我齐鹜清明!”

“还齐鹜清明!”

“还齐鹜清明!”

“......”

语罢镇民们自归家中翻拣出棍棒犁锄等能充作武器之物,尔后于县衙外聚首。

“放我们进去,平日里搓磨我们也便罢了,竟还勾结邪道做那等恶事,险些害了我们性命,今日必得将其拿下!”

不曾想为首衙役听罢竟却紧了紧手执之剑,尔后调转身向同镇民一道冲入衙内。

犹自清点着廉府送来的谢礼,恍一闻得院中传来纷杂的脚步声,县令旋即扯过手边红布将眼前数锭金元宝同银票悉数掩好。

“何事如此慌嚣......诶,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一群草民竟敢无召入内。跪下!还不跪下请罪!” 县令惶乱自座上起身,袍摆轻颤间仍自端着官威。

“狗官,原该你同我们请罪才是!”

“自你上任以来收取了廉家多少好处,你摸着良心自己讲!”

“把那女道一同交出来,我等现下就将你二人缉拿,尔后择期押解至郡中问罪!”

“......”

理完此间事物已时过晌午,一行人缓步走至长街尽处眺着远方山林。

“山风无言始自悲......” 容与喃喃道。

“它已不在此处了......” 江鹤眠轻叹道。

朱鸟同山风自此消散,齐鹜亦将迎来新的贤士,只却再无从得知那山风是否便是荀兕的化身了......

********

再度睁眼,仍是在邀仙楼内。

“你这狗东西坏得很,原是你在背后陷害我们!” 容鸢言罢便欲上前。

正待拦阻间,只见江鹤眠捋起袖摆三两步走上前去,端的亦是一副要打人的架势。

“都不许动!” 容与旋即喝住二人,尔后回身行至二人身前将他们护在身后凛声同那小人道:“念在大家一道参炼的份上,今次便饶你一回,可若再有下次,必严惩不贷,记住了。”

“是是是!记住了记住了!” 那人将手臂抬过额首,复而尽敛眸光弯腰揖了个大礼连连告饶。

“滚!” 容鸢怒斥道。

那人闻言立时维持着揖礼的姿势避了开去。

仍自忿懑间,异香再度潜入无垠晦色中。

天色尚未明,一行人便觉周遭炽热似置身炉畔。

天光乍亮之际一瞧,却见伫立于街巷之中,一路行去,但见十户人家里五户躺在院中,面黄肌瘦、生死不明;三户门前停着棺,棺中卧着峋骨透肤的尸首,而身虚体乏的亲属正趴在棺侧呜咽着连痛哭都无力;一户门前亦停着棺,但只棺内无尸,侧畔亦不见亲属;余下一户院中兀自翩跹着枯叶,瞧着似已久无人居。

“这是怎么回事?” 一人见此一面说一面畏缩着往人群中挤去。

“莫不是遭了荒了......”

“是饥荒罢......”

“......”

一行人始自猜解着。

蓦地,虚空中再度传来人语:“此城名焰熔,城中人多以铸剑为生,而生为铸剑师,将终生不得离城。出自此城之剑,亦千金难求。然自去岁夏时起,此地旱热更甚往昔,城中及方圆数百里水源悉皆断绝,田间农物干涸而亡、颗粒无收,数月来饿死了不少人,尔等二十人数需得找出根由,破解此局方算完满。”

“名剑值千金,一朝碾作尘......” 容衍听罢长叹道。

语毕一行人兀自在城中查看,却皆一无所获。

入夜之后,一行人无法只得朝着城郊田间行去。

“今夜月色清皎,星光荟萃,与与想不想好好看看星星?” 江鹤眠随意踢着脚边石块,一路迫着它与自己同行。

“都何时了,还想着看星星?” 容鸢闻言不由恼道。

“看吗看吗?” 江鹤眠朝着容与眨了眨眼,尔后狡黠一笑。

“好。”

话音方落,江鹤眠便三两步行来隔着袖摆揽住她的腰身,尔后脚尖轻点地面便凌空而起,向着皓月逐去。

飞天一事于凡尘中人而言是万般可望而不可及的,而今幸得如此,望着脚下蒸腾的流云,容与新奇地探指轻轻戳了戳。

咦,原是同棉花糖不一样的,哥哥骗人!

“喜欢云?” 江鹤眠在云端停驻轻声询道。

“嗯。”

江鹤眠闻声清朗一笑,便见抬掌间数缕松枝蜿蜒而出,于流云中编出一把弦月状的藤椅,上首尖角处还挂着一只木制风铃,随着夜风叮呤作响,“坐坐?”

容与应声坐下,遥望着天边那弯璨星相绕的月。

“在想什么?” 江鹤眠倚藤而立润声询道。

“在想......你为什么要带我来看星星。” 答话间容与却并不去看他。

江鹤眠闻言不由垂眸轻笑:“看来我只能骗骗容鸢这样的小孩子。”

径自侧首望向她发间的灵簪,江鹤眠又道:“与与不若自己猜猜。”

容与收回视线,垂眸隔着脚边流云望向下首焰熔城。

因着旱情形势严峻,城中私户间的炼炉早已积了厚厚一层尘灰,只余官中那口巨型炼炉仍自火光冲天,日夜不息地明着火光。

“今日走了一遭,但见城中已然饿殍遍野,各行当营生皆罢了,此处怎还会有火光,是何人在此铸炼?” 容与一见立时惊疑道。

“无人铸炼。”

“那......”

“那炼炉是自行明火的。”

“若果真如此,这场大旱多半源自那处,我们得过去瞧瞧。”

“与与不害怕吗?”

容与闻此问询先是一怔,尔后仰首阖眸复而睁开,“我既担得起容氏儿女之名,无论惧怕与否都不会拦阻我半分。局势何如、对手何人都无谓,容与同容氏,必定会赢。走罢。”

前行途中,夜风携着浓重的寒露之意迎面拂来,容与正色细查着周遭所掠之地婉声又同他道:“待万般事了,再带我来看一次星星罢。”

“好。”

两厢静默间,二人已悬立于那口炼炉之上,借着流云的掩映兀自凝察着。

“瞧出什么了吗?” 除却自行翻腾的滚滚烈焰同周遭炼材之外,容与实是再瞧不出其他。

“这炉中烈焰源自肥遗,而这肥遗是经朱雀之火煅烧而成,所驭之火与朱雀之火乃是同源......”

“又是同朱雀有关......看来朱雀卵失窃一事背后另有玄机。且若朱雀卵一事为实,此物是如何流至凡尘,又是如何到了陈国手中还待探清。只盼......神族并未牵涉其间......” 容与言罢侧首望向了身畔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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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见你们方才复又朝着城中去了,可有所获?” 容衍上前一手挽扶住容与右侧臂膊,一手为她理顺被夜风拂乱的发。

江鹤眠旋即将方才所见所察一一道与几人知。

“可有破解之法?” 容鸢将脑袋搭在容与肩上惑询道。

思及现下仍未完全受控于己的驭水之术,江鹤眠沉吟片刻后方道:“尚无完全的把握,不若先去城守处打听一下此事由来再行定夺。”

“打听?那可是城守,先不说见不见得到,你问他就说呀?” 容鸢不由轻嗤道。

“山人自有妙计。” 江鹤眠神叨叨地旋身,只见冰蓝晶芒散尽后,一袭道袍加身的江鹤眠便赫然立于眼前。

“......他何处学来此般的话术。” 容鸢半叹服半烦扰地在容与耳畔忿忿道。

“你等......”

尚不待江鹤眠言尽,便闻得容鸢一面耷着眼角打量着他的装束一面疾疾回声道:“我等在此处候着您,您且速速去罢!”

“也好。”

目送着江鹤眠的身影消失在夜色深处,原欲寻一处地方小憩一番的容与却陡然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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