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材昱这事,不是简简单单被打脸,然后说个分手就算了的小事情。
而是。
他踩到柳书研的底线了,她自认自己并不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很多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很宽容呢,虽然那种宽容更多是上位者对于下位者涵养的体现。
但如果别人欺负你,踩在你的底线上,相信即使是圣人在世也不会继续忍让,所以,一定要猛烈回击,一鼓作气的把人摁死,因为此时的回击,并不是简单的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而是给外界传递一种态度,告诉大众,她的底线不可触碰。
第二天清晨,柳书研笑容满面的和站在别墅门口的金材昱打着招呼,好像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金材昱看着门口鞋柜里那双突然出现在家里的高跟鞋,心思翻腾了好一会儿,才有些涩然的试探道“宝贝,那双平底鞋呢?”
柳书研倚在墙边气定神闲点着烟,把玩着打火机,看着金材昱脸上说不清的表情,
略带可惜地回了句“鞋子被弄脏了呢,没办法只能丢掉了。”
或许是因为自己本就心虚,金材昱硬是从柳书研短短的回话里听出几分意有所指。
也或许,是他想多了?她对他的态度一如往常,没有任何改变,应该没有发现鞋子里隐藏的东西。
惴惴不安了一个白天的金材昱在无数次明里暗里试探后,看到柳书研没有任何异样和反常后终于把快要被吊死的心放了下来。
果然,还是自己做贼心虚了,金材昱暗暗在心里嘲笑自己,人啊,可以做错事,但不能做坏事,不然很容易因为心里有鬼而坐卧难安。
但他似乎忘记了一句话,越是平静的海面,才越会积蓄出汹涌的风暴。
柳书研存而不论这件事,并不是想把高拿轻放,而是,她在等一通电话。
昨晚事发,她立刻就吩咐下去,让可靠的人把她常住的几个房子里里外外、任何角落都检查一遍。鬼知道那家伙除了这一个定位器,还有没有放什么其他设备。
所幸,最后的结果是好的。
挂断电话,柳书研放松的靠在沙发上,长吁一口气,想了片刻,又发了一则短信出去,刚按下发送。柳书研觉得头顶上方的光线有些不太对。
她似有所悟的仰头向上看。
二楼,金材昱双肘闲适地搭在栏杆处,黑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看。
此番情形,让柳书研有一瞬的错愕慌乱,紧接着升出一股淡淡的寒意。
他在哪多久了?都听到了什么?
看到柳书研发现了他,金材昱眉眼弯弯,笑着朝她摆了摆手,似乎,一切如常。
见状,柳书研轻缓一口气,但心里的担心并没有减少半分。
她该离开这里了,阴沟里翻船这种糟心体验一次就够了。
“我准备回首尔了!”晚饭后,柳书研拒绝了金材昱外出散步的提议,并扔下一颗炸弹。
她并未打算不告而别,虽然这种告别的方式确实是对一个人最残忍的方法,让对方在毫不知情的状况下被人狠心抛下,这种不知所措的茫然和反复拷问自己错在哪的痛苦足以让人深陷泥泽,走不出来。
但她觉得这时候把话说清楚,才是这时候最好的解决方式。
“……书妍?……”金材昱怔怔的看着起身的柳书妍,初初听闻消息的吃惊让他无法组织好言语。
“看样子,你有话要说?”事情已经发展到此刻,之前滋生的负面情绪随着报复的开展已经消化完毕,柳书研想到稍后金材昱接到坏消息的样子,就一点儿都不恼了,甚至还颇有闲情的朝他做了个眨眼wink。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突然的要回去?”金材昱似乎想到了什么,心下一沉,心颤的厉害,好不容易喘匀了气。
听见他这么问,柳书研都有点儿佩服这家伙了,这真是个适合犯罪的好苗子,眼看着事情已然败露了,居然还能问出这话,这心里素质不服不行。
“其实也没什么。”柳书研嘴唇勾起一个充满恶意的微笑,摇晃着密封袋里装着的定位讯号“我只是发现了这个。”
当金材昱看清袋子里的东西时,大脑嗡了一声,整个人控制不住的发抖,被发现了,被发现了怎么办?
他不自觉的握紧了手里的西餐刀,此时他的眼眸中是一种积蓄压抑很久的阴鸷。
现在客厅就他们两个人,佣人们在厨房,而刀在他手里。
“我说,西餐刀一时半刻是捅不死人的,如果你想试试谁的刀更利、更快,不如,我们试试看?”柳书研姿势放松的举着自己手里的小刀,刀尖上的寒芒在饭厅的灯光下发出刺眼的光。
按正常人的思维,事已至此,万事皆休,可,金材昱他不是正常人呐。
金材昱往外歪了歪头,笑出自己脸上并不明显的弧度,张开双臂,一步步的向柳书研走去,柳书研被他逼得一步步向后退,最后退到墙角,退无可退。
“你想干什么?”
“我想让你听我解释。”
“如果我不想听呢?”
金材昱低下头凝视着逼近他心脏的刀尖,猛地攥住柳书研持刀的手,声音轻轻地“那就让我死在你手里,毕竟……”极致的爱永远与死有关,爱什么,就会死在什么上,所以,死在你手里也不错呢~
不错个屁!柳书研想爆粗口了。
握着刀的手被人牢牢抓着,动弹不了分毫,她想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离这个疯子远一点儿,但身后冷硬的墙面让她无法再后退。
“小老板!”在监控室严阵以待的助理和保镖眼看事态发展不对,一窝蜂的直奔柳书研而来。
金材昱看着乌泱泱冲到近前的人们,摇了摇头,慢慢的笑了“这里实在不是个谈话的好地方。”
“金材昱,你赶紧撒开手”助理小姐急得直跺脚。
金材昱无辜的耸耸肩“我现在紧张的全身发麻,如果不抓着她的手,我站不稳,倒在书妍的刀上怎么办?即使大宇有养着的媒体,但如果自家社长和杀人未遂案件关联在一起,影响也不会太好吧。”
“你!——”助理被他这么颠倒是非的无耻说法,震惊到无言。
金材昱就这样以胁迫性自杀的姿势,往别墅外停好的车上移动“你们用不着这么紧张,我只是想和书妍说几句话而已。”
大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拿着刀的人劝诫保镖们不要紧张,这是什么地狱级别的冷笑话。
好吧,这天看着是真聊不活了,局面陷入僵局,柳书研的保镖们看着金材昱准备上车,小心的变换位置打算抓住这个间隙,把刀打掉,把人救出来。
雇主在他们面前被人胁迫,这要是被人传出去,简直是在场的大家一生之耻。
“啊!”柳书研突然提高声音惊叫出声。
金材昱面色不改的握着柳书研手上的刀在自己胳膊上划下一道。
“书妍,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想让他们别轻举妄动。”金材昱低下头,安抚的吻了吻柳书研头顶的发,眼睛却盯着不远处如临大敌的保镖们,仿佛没有感觉到痛意一般
柳书研的头低垂着,让人看不见她的表情。
柳书研看着紧实的手臂上那道清晰地还往外滴血的伤口,有些触目惊心,浓浓的血腥味萦绕在她身边,让她无法正常呼吸,这家伙,是真的疯,他说想死在她手里,并不是随口而出的威胁。
柳书研轻缓的吐出一口气,紧握的左手,缓缓伸开,放在他背脊上来回轻顺,语气温和又怜惜。
“疼不疼?你别紧张,我让他们不要靠近,放松~放松下来,我会跟你走的,我们需要好好聊聊不是吗?”
倒也不是柳书研圣母心泛滥,而是这家伙的话点醒了他,如果真的发生流血事件,哪怕是未遂,那时候就算她能捂住媒体的嘴,但在暗处一直虎视眈眈的那些人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攻讦机会,就算事情的真相是金材昱自己伤害自己,但没人会在乎,所有人都会化身食人鲨,蜂拥而至的想要一点点的撕掉她的肉。
所以,她是该和金材昱好好聊聊,此时的柳书研信心十足,能搞定金材昱第一次,自然也能搞定他第二次、第三次。
看她这样,金材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从始至终柳书研的眼里就没有出现过丝毫的恐惧和厌恶,她完全不怕他此刻所展现的异常疯感。
她不怕他,但却要离开他……
金材昱启动车子离开。
保镖们见状,也开了几辆车跟在后面。
“你想聊什么,说吧。”柳书研用车上自备的纱布缠在处理好的伤口上,利落地打个结。
“刚才我还在想要和你解释……理由也找了很多”此时的金材昱面上很平静,好像在说着事不关己的话。
“所以呢?你能放我离开?”柳书研暗暗挑挑眉,这种情况,越安静的人,才越危险,明明心里满是提防,但语气中多少带着点儿嘲讽。
“我所做的一切在你看来是不是格外可笑?”沉默良久后,金材昱再次开口。
“我有厌蠢症你知道吧?我讨厌听不懂人话的蠢货,但我从不会去嘲讽为爱犯蠢的人,每个人都有各自隐秘的爱情观,藏在外人看不懂爱恨的纠缠中,你有你爱人的方式,即使是我也不能说三道四。”柳书研懒洋洋的把头倚在车窗边,掏出烟吸了一口,斜睨着眼睛看着金材昱。
“但你不会原谅我。”金材昱很有自知之明。
柳书研被这家伙语气里暗暗的指责给气笑了,大哥,你给我安装定位哎!如此让人窒息的控制欲,这种罄竹难书的罪行,你还有胆子奢求原谅?我刚才那么说是在给彼此台阶下而已,你哪这么大的脸?
柳书研直直盯着金材昱的脸,笑着掸了掸指尖的烟灰,越想越觉得可笑,没忍住也不打算忍的笑出了声。
金材昱绝望的心,在柳书研毫不遮掩的笑声中冷寂了。
要说之前他还能抱有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那么此刻,他再无任何的侥幸。
呵……不爱他,却偏要来招惹他,扰的他一汪心池平地起波澜,然后嬉笑着想要抽身离开,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金材昱侧着头静静凝视着笑的花枝乱颤的柳书研,慢慢的勾起嘴角露出自己森白的牙齿,给人一种森然诡谲的感觉
“你还记得吗,以前我说过,我越爱一个人就越想要杀了她,你说那样我会很痛苦,爱人已逝,留下的那个最痛苦,刚才我说我想死在你手上,但我反悔了……”
“我屮艸芔茻,你看路啊!”柳书研猛地上前转了半圈方向盘,车子在马路上优美地滑出一个s形,与旁边的车错身而过。
金材昱移开眼神,握紧方向盘的手节用力到发白,又喃喃的重复了一遍“我反悔了……”
“什么?”柳书研愣了一下,没听清他嘟囔了句什么,但直觉却有些不太妙。
“两个人一起死,也不错!”金材昱猛地转动方向盘,猛踩油门,车子冲出公路,急转向荒芜的沙滩。
就让我们最后浪漫的告别这个世界吧……
金材昱眼中孤注一掷的死志和脸上掩盖不住的疯狂看的柳书研心里悚然。
这家伙真的是疯了!
她额头上不一会儿就沁出细碎的汗,强压住心中的惊慌,考虑该如何自救,这个车速,跳车就是另一个程度上的自杀,柳书研死死咬住嘴里的烟,现在只有尼古丁的味道才能让她冷静。
车厢里,突然响起金材昱迈入死亡前肆意的笑声,笑声里是积蓄了许久的癫狂,即使柳书研知道他真实的样子,但他还是下意识的隐藏着他的疯劲儿,可到了现在,压抑了很久的东西,被人释放出来后,是变本加厉的疯狂滋长。
柳书研其实是想忍来着,忍到自己安全后再找他算账。
可惜,没忍住。
柳书研一只脚蹲在副驾,两手死死攀着车座,一脚踹在金材昱身上。
车身抖了一下,歪歪扭扭的飞速向前行进。
把人踹在一边后,趁他还没扭正身子,柳书研扑上前按住手刹后拉。
她这个做法不好判断对错,对急速行驶的车来说,手刹的制动力不强,需要很长的距离才能够将车子停下。但金材昱只要轻微转动一下方向盘,那么车子必定会甩尾,严重点会失控翻车,然后有一定概率,两人都会喜提上天十秒游,直接从浪漫水葬变成挫骨扬灰。
但,柳书研有帮手啊。
就在两人纠扯中,疾驰的车子前边冲出一辆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