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板,电话!”
柳书研头也不抬的在文件上签字“谁的?”
助理捂住电话,轻声道“是朴女士那边的。”
柳书研把文件一推,手指无意识的敲击着实木桌面,有些奇怪“朴家和柳家不都派了人守在她身边吗?她还找我干什么?”
人老了,身体的各个器官性能在逐渐下降,就很容易生病,即使富有强势如朴女士也摆脱不了这个自然规律,
而且,她心里所背负的东西太多太重了,这个一直以强硬态度示人的老太太,内里其实已经快被大宇和柳家那个所谓的嫡长孙燃尽了……
柳书研无意在众人面前装什么孝子贤孙,刚好,其他人也不愿意她靠近重病的朴女士,所以每次朴女士住院,柳书研只是派人定束花和果篮送过去聊表心意罢了。
有人问过她,就不怕柳家和朴家的人聚在一起做些对她不利的事情吗?
柳书研的回答是“可以让他们试试看。”
她这几年陆陆续续收购的股份虽然不算多,但也可以在理事会上起决定作用,而且明里暗里地她都快把大宇的账面上的资金搬空了,一切都在按照他们之前的计划进行着,她掌权,大宇就能活,一旦她下台,大宇就离破产不远了。
所以,柳书研实在想不出来柳家和朴家能用什么方式来绝地反击。
“朴女士让你到医院一趟,她说她有话想和您说。”助理想到电话里朴女士语气虚弱却颐指气使的态度,面上一哂,有些轻蔑嘲讽。
柳书研靠在转椅上,双手交握托着下巴,不紧不慢地转了一圈之后,才接过助理手中的电话。
当天下午,柳书研就见到了病床上躺着的朴女士。
直到看到人,柳书研立刻就明白了朴女士为什么突然要见她。
她面色有种奇异的灰白,明显是不久于人世的样子。
柳书研坐在椅子上看着吸着氧的老人,心情格外的复杂,似乎没有预想中的兴奋,
有的只是厚重的压的人心闷的悲哀。躺在病床上的,是自己名义上的奶奶,是大众眼里自己唯一的血脉亲人,可,她的的确确是造成自己家破人亡的凶手。
“嗬——嗬,你来了”朴女士看着这个自己从未喜欢过、甚至一度深深厌恶的孩子。
“您说,您有很重要的话要对我说?”柳书研一如既往的没有多少耐心。
“呼 ……呼……这阵子分家的人每天都殷勤的到医院来看我,我人老了,但我还不傻,我知道,他们是为了我手上的东西,和大宇的股份,嗬……他们以为有了那些就能和你一较长短……简直可笑!”朴女士费力的笑着讥讽。
“所以呢?”柳书研正在削苹果的手一顿。
“我我会把股份转到你名下,让你……让你在理事会上占据足够的优势。”
“我要付出些什么?”柳书研很清楚,她和朴女士之间没有感情可谈,能互换的只有利益。
“……我……别无所求,只希望你照顾好俊表……”朴女士说到她最爱的孩子,眼眶发红,眼睛湿润,带着卑微的哭腔。
“果然……”柳书研放在手里的东西,无奈的按揉着太阳穴,这老太太真不愧是嫡庶神教的忠实拥护者。
“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柳俊表母亲的家境并没有比我妈妈好多少,但您当年那么激烈决绝的反对我父母在一起,却又积极的为我父亲定下那位,这个做法,直到现在我都很难理解。”
柳书研的目光灼灼,似乎想要借此透过朴女士松垮的皮肉,直直看到她内心最深处。
可能是人之将死,有些隐晦的,无数日夜里不想对人言的秘密,在此时似乎也能够宣之于口了
“肯定有很多人说你行事像老会长吧,嗬……嗬……除了办事风格像,你们啊……你们还都是多情种,那些年在外界眼中,我是大宇高高在上的会长夫人,可……可私底下,
我只是每晚守着一半空床等着丈夫回家的可悲女人,即使……即使,会长身边,女人不断,可我从未担心过,因为我有国华这样贴心的儿子,他是我精神的寄托,生活的全部希望,因为有他在,所以无论会长有多喜欢外面的贱人,也动摇不了我会长夫人的位置,可就是这样优秀孝顺的孩子,突然有一天郑重的对我说,他喜欢上一个女人……”
“所以,你觉得,他要脱离你的掌控了,你害怕了。”柳书研开口,声音有些干涩。
“是啊,我害怕了,那孩子居然威胁我,如果我不同意他们在一起,他就要抛下一切出国陪他心爱的女孩儿。
多可笑啊,这么多年来,我为他殚思竭虑、为他扫平障碍,只愿让他这辈子顺顺当当,结果他为了一个女人,就想要放下一切?那我所有的付出从头到尾不就是一场笑话吗?”朴女士的眼神放空,似乎还能回想起那孩子当时的样子。
柳书研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死死盯着朴女士,往日轻灵的嗓音里夹杂一丝凉意“所以,在他几次三番违背你的意愿后,你就派人杀了我妈妈。”
朴女士看到柳书研的眼神,心里不由的抖了一下,那眼神中强烈的压迫感让她有种要喘不上气来的错觉,她努力的吞咽口口水,让自己尽可能坦然的迎上柳书研质疑的目光,用力的摇头。
“我没有!咳-咳-咳-,我真的没有想害她,那是个意外不是吗?”
“意外?”柳书研讽刺的笑了笑,随即收敛脸上的笑意“好一个轻飘飘的意外……”
两条人命、一个幸福的家庭,就值两个字而已,真可笑阿。
“我道歉,我向你道歉,我手里的基金、股票、房产、珠宝都可以给你,只求你能够原谅我。” 着急起来,朴女士连呼吸都急的顺畅了。
“前一阵子,我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词,您知道什么叫悬而未决吗……”柳书研声音带笑,语调轻柔的好像在和长辈撒娇。
但朴女士看着她的目光却渐渐惊恐起来。
见状,柳书研弯腰上前给她扯了扯轻薄的丝被,然后白皙细腻的手指就那么优雅又果决的按在输氧管上,不一会儿,病床旁的仪器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朴女士的手则挣扎着无力的撕扯着柳书研。
看着回忆里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朴女士,此时却是如此的脆弱与无助,柳书研满意的勾了勾唇,然后抬起手,居高临下的对失态的大口呼吸的朴女士说
“股份呢,您给不给我,对我来说意义已经不大了,但柳俊表,我会照顾,也只是照顾,您别以为柳俊表身上留着和我一样的血,我就会对他有多深的感情,您知道的,这世上,除了您,没有人在乎他的死活,哦~忘了,现在大家都想让他死,所以,您可得好好活着。”
想人死账消?想的倒美。
朴女士,我祝你寿比南山,祝您生机永存,您可要长长久久的活着,时时处在让内心饱受折磨的焦虑中,让柳俊表这个活死人把你骨头缝里的一丝丝血都耗干净,然后你就这么怀揣着对他无尽的担忧……死不瞑目!
第二天,朴女士病重的消息就被人泄露了出来,大宇被动的陷入风雨飘摇的日子,分家召开理事会要罢免柳书研,重选会长,朴家也以为有利可图的跑进来掺和一脚。
外界对大宇的权利迭换,时刻保持着高度关注,无论是真心的担忧还是假情的看热闹,亦或是想要趁此狠狠撕下大宇一块肉来,大家都在关注柳书研的一举一动。
也有些癞蛤蟆义正言辞的和家里父母提议,可以借此机会向柳书研提出联姻,然后慢慢蚕食掉大宇。
一周后,各怀鬼胎的众人都吃了一惊,柳书研非常迅速地以涉嫌非法交易、操纵股价和渎职等多项罪名,把和她作对的、跳的最高的几个家伙都提了诉讼,更绝的是检方和首尔中央地方法院在这种敏感的时候就像打通任督二脉一样,办案神速,非常痛快的把人判了。
至此,胜者高居王位,睥睨众生。
无知的人们只是无所谓的感慨一句柳书研动作够快的,但大佬们想的却更深更远,检方和首尔中央地方法院可不是谁的面子都给的,办案迅速只能说明证据确凿,要想搜集到这些证据可不是一朝一夕的就能完成的,早早布局还不打草惊蛇,迅速收网,又能以一己之力快速平息风波,只能让人感慨一句后生可畏啊。
艺术博览会藏家之夜特别晚宴。
柳书研穿着zuhair murad的塞浦路斯闪蝶礼服,戴着一条彩色蓝宝石项链,星空般闪耀的色彩凸显的她有种银河般深邃的浪漫。
她懒倦的靠在栏杆上看着下面的宾客,端着一杯香槟在唇边慢慢酌饮,此时宴会厅已经来了不少宾客,各个打扮的珠光宝气,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得体的微笑,看上去一派和谐。
柳书研是上来躲闲的,她很久没出席过这类的宴会了,所以今天找她搭讪的人有点儿多,宴会主人虽然不会介意,但抢人风头的事还是少做的好。
“您好……”一声细腻柔和的问好声从身后传来。
柳书研暗叹口气,放下香槟杯,转身向后看去。
一个穿着笔挺西服的男孩子朝她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您好,我想问一下……”待男孩儿抬起头,柳书研才看清他的样子,上扬的眉眼,笑的弯弯的狗狗眼,配合着那一双亮晶晶的眸子,泛起让人惊艳的心悸。
但柳书研淡淡的目光一扫而过,然后就转到自己手中的水晶杯上了,似乎眼前这个精致的男孩儿还比不上自己手中的酒杯有吸引力。
男孩儿红着脸不好意思的支吾道“您知道卫生间在哪里吗?”
柳书研随手指了个方向,正要开口指路。
“书妍~”清脆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率性。
柳书研和男孩儿齐齐转头,看到了向两人走过来的女人。
男孩儿又是一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然后表情羞涩的告辞。
柳书研看着男孩儿的背影,眼睛微微眯起。
“怎么?有兴趣?”朋友察觉到她的眼神,也跟着看了看,直截了当的问她。
柳书研斜了她一眼“我喜欢野的,不喜欢乖的。”
朋友笑的调侃“那个你口中的乖宝宝,可是最近孩子们的新晋男神呢。”
柳书研从扔在一边的包里拿出镶嵌着祖母绿的古董烟盒,点火、上烟,深吸一口,再缓缓吐出,缥缈的白烟在两人中间缓缓升起,弥漫的白雾中,她那张美得人间无此殊丽的脸,眼波流转间,便是摄魂夺魄。
她低低一笑,笑得张扬“呵,男神,不都是我前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