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打开门，眼神警惕：“大晚上的不睡觉，你想干什么？我可告诉你，本人卖艺不卖身的。”

“？？”沈龙杳还不习惯霖现在的性格：“我晚上能不能——”

“不能。”霖拒绝得干脆利落：“爷爷说了，如果我让你进来，明天就没有饺子吃。”

怎么还未卜先知……不过沈龙杳也馋了：“明天包饺子吗？”

“还不是托那小子的福。为了爷爷亲手包的饺子，你就委屈一下，委身于神无月星佑吧！”霖推沈龙杳：“别让人家等急了。”

……怎么感觉哪里不对？沈龙杳想起来一件白天没有来得及问的事情：“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见思川？”

“等我换回身体再说。”霖匆匆关门。

沈龙杳有一肚子的疑惑，可是他和霖、路思川之间，从来都不是强求的关系，想了想，还是等霖想说的时候再听好了。

他转身要走，霖又打开门：“龙杳，如果没有我，你们会不会过得更好？”

不等他回答，霖又说算了，再次关上了门。

沈龙杳心事重重地回到自己的卧室，看到神无月星佑还没有睡，正在看书架上书：“抱歉，我刚拿起来……”

“没事，随意点。”沈龙杳坐在床边，看到神无月星佑在床的中间放了一些隔开空间的被子和枕头，一时间心情复杂。

“我感冒了，别传染给你。”神无月星佑扬了扬手里的书：“zero，这本书怎么有点眼熟？”

神无月星佑手里拿的是第一次去军团见沈龙杳的时候，不小心落下的小说《射雕英雄传》，沈龙杳当时鬼使神差地带了回来，就放在卧室的书架上：“就……挺好看的。”

神无月星佑无法理解这个举动，也没有注意到沈龙杳稍微变粉的脸色。当天他因为名字的缘故，还有沈龙杳莫名其妙的冷淡疏离，而感到生气，一气之下就忘记把书落下了，事后他还以为是随手扔在哪里丢掉了，也没再找：“你喜欢就拿去看。”

“我去洗澡了。”沈龙杳落荒而逃。

简单地洗过澡出来，两人熄灯就各自休息了。不久，神无月星佑在黑暗里小声问：“你有心事？”

大概是频繁地翻身，有点吵。沈龙杳反问：“睡不着。是我吵到你了吗？”

神无月星佑完全没有了白天那副病恹恹的样子，拉开床头灯坐起来，毫无睡意地兴致勃勃：“没有。既然睡不着，那我们聊聊？”

沈龙杳也坐起来：“……”

被盯得发虚，神无月星佑解释：“我们是朋友啊！陪你聊天解闷……反正我也睡不着，白天睡太久了。”

沈龙杳都快要把他看得打退堂鼓了，才说：“和我做朋友很麻烦的。”

“哈？”神无月星佑笑了：“什么麻烦？做朋友有什么麻烦的？”

沈龙杳说：“我很神经的……我是说，我不太稳重。”

看沈继饶那个样子，神无月星佑愿意相信是家族遗传：“有吗？我不觉得。”

他只觉得沈龙杳老谋深算，对他刻意疏离。

“慢慢就知道了。不过我还是劝你放弃。”虽然这么说，其实沈龙杳自己心里也没底。

从初见开始直到此时此刻，很多事的种种迹象都在表明，他总是无意识地对神无月星佑和对别人不一样。

或许他是太习惯独来独往了，就连霖和路思川也没有对他这样紧追不舍。

不管怎么说，神无月星佑对他来说都太危险了。

“不是，你这看杀人犯的眼神是怎么回事？”神无月星佑诧异。

沈龙杳移开视线：“不是要聊天吗？想聊什么？霖吗？就是隔壁的路凌。”

“我对他不感兴趣。”神无月星佑如实说。

“嗯。你对谁感兴趣？”沈龙杳顺着话问。

“……算了，就他吧。”说来也怪，面对沈龙杳的时候，神无月星佑经常感觉心虚，害怕对方看穿自己的想法，尤其是开罗事件以后，但是讲道理，连他都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还是快点切入话题，不要想太多。

“从小一起长大，那个时候，他还不是异火族的圣主。”沈龙杳说：“异火族相对中立，和军团也经常合作，他就被他父亲也就是上一任圣主送过来磨练性格。不过，我们以前的关系很差劲，总是打架，说是一起打大的也不为过，他不太喜欢我。”

“不是吧？”神无月星佑在克莱尔看霖还是很紧张沈龙杳的。

“小时候的他还没有到最终选择性别的年纪，我们的性格又很像，所以就不太对付。”沈龙杳说：“你知道异火族的最终性别选择吗？”

神无月星佑点点头。

沈龙杳说：“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一个人，严格地来说，他们两个才是一起长大的。那个人叫路思川。”

神无月星佑说：“听说过，军团科研部的王牌，在科技领域学术界非常有名，年纪轻轻就颇有建树，才华横溢。”

沈龙杳说：“嗯，思川是很强，不仅在科研方面，还懂医学知识。不过，因为从小是孤儿的缘故，性格孤僻自闭，除了我和霖，他不太喜欢和别人接触。当时，他也喜欢霖。

“为了和思川在一起，霖决定违背父亲的意愿，选择在成年后做一名女性。不过，最后出了意外，霖的父亲以思川为要挟，霖逼不得已，在洗礼仪式里选择成为了男性。”

神无月星佑问：“原因？”

沈龙杳说：“异火族女性在生育期间十分虚弱，体质甚至不如人类女性，并且孕期时间很长。老圣主想要儿子以后庇护异火族，自然不希望霖选择成为女性。因为这件事，霖也离开了异火族，直到老圣主去世以后才回去继任。”

“虽然性别和爱情无关，选男选女都没差别，但是这个父亲未免也太强求了。”神无月星佑托着下巴：“不一定非要自己的儿子继任吧？也可以找能够胜任的族人啊。”

“异族对于血统看得很重。”沈龙杳说：“况且，霖的实力在异火族万中无一，身为独子，必要的时候不得不牺牲自己的权利。”

“那就换个角度，同性也没什么。”神无月星佑说：“无非就是无法生育后代，不过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指不定哪天就研究出基因分化技术了，性别还是以个人选择为主吧。”

沈龙杳意外于神无月星佑会和他说这些：“……想不到你会这么想。”

神无月星佑顿了顿，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呃……想法而已，你可以这么劝他。”

“他是很有主意的人，不需要我劝。当他决定一件事的时候，谁都拦不住。”沈龙杳显得忧心忡忡：“只是，我觉得他后悔了，他在内疚带给思川的那些……危险的事情。”

神无月星佑不用想也知道，是被“异火族圣主”这个身份连累的各种事：“你们高层肯定不愿意路思川和他在一起吧？不如都跳槽好了，我绝对不会管这些事，不仅不管，还会随份子钱。”

这真是无缝衔接。沈龙杳敷衍：“如果你能说服爷爷。”

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跳槽，离开军团或许就不会干这一行了，再说，路景泉和爷爷的关系非常好，爷爷肯定是不会跳槽的，那他就算是离开了组织，这之间的千丝万缕，也不可能断干净。

神无月星佑耸耸肩：“没办法平衡一个人的思想，那让他自己选择就好。我叔叔说的。”

“叔叔……机智。”沈龙杳看看表：“不早了，你生病了，还是早点休息吧。”

“你有喜欢过谁吗？”神无月星佑问得非常突然。

“好像……没有？”对于感情方面，沈龙杳其实可以说是完全空白。

神无月星佑狐疑：“好像？”

“那就是没有吧。”沈龙杳想，自己从小到大对“喜欢”这种事，好像不怎么上心。

“那还担心别人。”神无月星佑笑：“或许等你像他一样喜欢上什么人的时候，才能真正明白他吧。”

“你好懂。”沈龙杳好奇：“那你——”

“睡了！”神无月星佑打断了问话，看来是不打算聊下去了。

于是沈龙杳熄灯，重新躺下，却在这个时候听到一个不大的、闷在被子里的声音。

神无月星佑说：“晚安。”

听不出情绪，但沈龙杳还是莫名地觉得，对方有在等着他的回答，于是考虑了一下：“嗯。”

为什么连“对神无月星佑说晚安”也要再三考虑？有这么重要吗？沈龙杳暗自懊恼+10086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