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们！别急着走啊！发奶茶了，快来领！”
第四节课铃声一响，坐在后排的体委就开始吼。
班上同学都回过头，看到他手里捧的箱子，瞬间都炸开了锅。
“体委！体委！给我一杯！”
“哇靠，什么情况！”
“你妈的，学海挣扎心已麻，现在我又能满血复活了，啊啊啊！”
体委拍拍手，示意大家安静一会儿，可这帮尖子生也不知是学疯了还是怎么，没一个人听的，都闹哄哄乱作一团。
体委只好扯开嗓子喊：“这些奶茶都是我们沈听落同学买的！”
同学们：“！！！”
一瞬间，理一班教室鸦雀无声，跟按了暂停键的摇滚乐似的，那场面尤其好笑。
沈听落这才从门口进来，解释说：“不好意思，这两天有些打扰你们，这些奶茶当作补偿，你们放心喝啊，管够！”
说完他也不管其他人的反应，直接绕到前门去了。
剩下的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情那就是统一的复杂，仿佛在说：
“什么情况，喝吗？”
——“不知道，有点不敢。”
不知人群中谁带头喊了句：“沈哥牛逼！谢谢沈哥造福我贫瘠的大脑！”
接着又有人接：“沈哥大气！以后就是我们班的一份子！尽管来，别不好意思！”
“我靠，以后我1班全体跟沈哥那就是一家人，干爹随便坐！”
“就是就是，沈哥我再生父母，第一次喝星爸爸，我先跪为敬——”
接着一通闹哄声，胆子都放开了不少。
对于他们这些每天学到死的苦逼高中生，有口好吃的就是爹，曾经的恩恩怨怨也可以一笔勾销，全都乐呵呵地开喝。
程池看到沈听落，没什么表情，只不过是放下了笔，简单说了句：“沈听落，你不用这样。”
沈听落无视她的表情，乐呵呵地凑上来，往她桌上放了两杯奶茶，扯了张凳子坐下，问她：“你要芒果还是葡萄啊？”
程池看着他，说：“谢谢，不用了。”
沈听落也不气馁，自顾自地说：“那你喝芒果吧，我喝过，很好喝！”
程池看着他期冀的眼神，先移开了视线，说：“谢谢，你自己喝吧。”
沈听落跟没听到似的，插上吸管，递过去：“你喝一下嘛。”
声音软下来，跟撒娇似的，在程池心口不痛不痒的挠了一下。
她眼神不自觉的闪了闪，没说话。
沈听落见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开始打感情牌：“可是我给全班都买了，作为同学，你也应该喝嘛。”
程池终于被说服，无奈地接过杯子，低头喝了一口。
沈大土壕表示很满意，美滋滋的插上自己那杯，滋溜两三口喝完。
程池；“……”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沈听落才出去提了个袋子进来，程池看着异常眼熟。
她没说话，决定观察一下再发表意见。
沈听落打开袋子，有条不紊地把……嗯？餐具？
程池终于忍不住问他：“你在做什么？”
沈听落一脸理所当然地开口：“午饭时间，当然该吃饭了。”
程池：“……”
为什么这个男生总在装聋作哑？
沈.装聋作哑.听落摆完了所有用具，在女生就要拿着饭卡走的时候拉住了她，斟酌一会儿。抿着唇，固执的看见她的眼睛，低声说：“程池，我爸把我零花钱断了……反正你要吃食堂，不如在我这吃，每天十元，怎么样？”
他说完，还难为情地皱了下眉，小声嘟囔：“你要是不愿意也没关系……”
程池就看着他，墨色的发丝垂在额前，眉眼深邃，明明是一副看着就“脾气不好”的长相，偏偏程池看出几分乖巧，感觉自己中了邪似的，不忍心拒绝——
她推开桌上摆的东西，认命似把手机拿出来，说：“一天只要十元，你够花吗？”
昨晚吃的菜，色香味俱全，荤素搭配，食堂跟它完全没法比，一天两餐，那平均一餐才五元，约等于白送。
沈听落一脸自然，回答他：“够了、够了，我是节俭的高中生。”
程池：“……”
她还是觉得不妥，一天十元……她点开微信，转账四十，抬头说：“一餐二十，可以吗？”
“本来就是我强买强卖，这个价位正合适，收多了我会良心不安的。”沈听落狡黠一笑，点开昨天的转账记录，说，“扣去昨天的钱，你在我手机里还剩一百八，也就是我还会给你送十八天！”
程池还想说什么，又被他堵回去：“行了，你道德感不要这么高，家里阿姨煮的饭又不用我出钱，我转买给你不管怎样都是我赚，我少收一点很正常，对不对？”
程池总觉得逻辑对不上，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于是沈听落略微勾勾唇，循循善诱：“如果你觉得我亏了，你以后就不要赶我走。”
最终程池敌不过他，权当默认了。
在后面听完全程的后桌，猛吸一口星爸爸，陷入思考：刚刚那个豪掷一班奶茶的土壕校霸是谁啊？
.
下午最后一节课上完，沈听落照例来到前排，但是没有再拿着往常的袋子。
程池对此认为，是这位小少爷感到厌倦了，现在是出于礼貌来跟自己说明一下。
这么想着，她很快得拿出了手机，打算多转些钱给他。
但是她很快发现自己错了，因为在她放下笔的时间，某个很有礼貌的男生开口了：
“程池，走啊！”
程池一脸茫然：“什么？”
对方这才想起要解释似的，三言两语道：“去我们班隔壁的空办公室吃，在这里不太方便。”
虽然很多同学表示不介意他插入1班，但不代表没人说闲话。
想到这沈听落不自觉地皱皱眉，轻啧一声。
程池没什么意见，权当对方在她的座位上吃的不习惯。
她不知道对方在哪个班，也没想过要问，所以也只能漫无目的的跟在对方身后。
这种没底的感觉让她很不适应，可是到目前为止沈听落没做过任何让她反感的事，况且对方的确是在巷子里帮了她，她没理由赶走这个……还算礼貌男生。
很快，她就知道那个所谓的“空办公室”其实一点也不“空”。
因为这根本就是一个小型客厅——
桌凳必不用说，躺椅、零食柜、茶几、空调、插花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台双层冰箱和台式电脑。
程池惊讶，她从没想到省重点高中会有这样的地方，桌上放了摆好的碗筷，角落处放着拆封的零食，一看就经常被人光顾。
程池再一次对他们开了眼界。
沈听落说完“随便坐”就钻进旁边的教室里，徒留程池一个人手足无措。
沈听落拆着一包纸走进来，发现她还站在门口，挑着眉问她怎么不进去。
程池没有回答，而是问他：“你们平时都在这……”
吃东西？玩？休息？
她不知道怎么概括，于是没说完后面的话。
沈听落没听明白，以为她是觉得太多人待过会很脏，于是摆摆手说：“放心——不脏！每天都有人打扫消毒。”
程池见他误会了，她没有觉得这里脏，反而觉得很有趣，还不错的感觉。
于是轻声否认：“没有。我是想问你们待在这不会被校领导批评吗？”
沈听落一愣，像是从没思考过这方面的问题，但他开口却突然一副惊恐的样子，说：“你刚好提醒我了！”
程池疑惑地看着他拿出手机看了眼锁屏，又匆匆收回去，慌忙道：“完蛋了！”
程池：？？？
“每天十二点半胖墩都会来查，还有五分钟就到了！”
程池知道胖墩是一中的政务处主任的绰号，闻言有些愣愣的，眼睛都睁圆了：“那怎么办？”
说着她就下意识站起去收拾桌上的碗筷。
沈听落看了她两秒，没忍住“噗”一声笑出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还真信了啊！这你都信？！哈哈哈哈哈……”
程池：“……”
她停下拿碗的手，看着一点刚才着急溅到手上的汤汁，一时无言。
意识到自己被耍，她有些不满，又恢复到面无表情，不去看某个没什么礼貌的男生。
而某个人非常没有自知之明，还一脸兴奋地说：“哈哈哈哈——程池我真的第一次看你这张脸有别的表情，太难得了！”
程池没答，对他的话持怀疑态度：
从来没有人说她表情单调，或许会跟她谈论这种话题的人也的确寥寥无几，或许有人说了而她没有在意，或许单纯因为对方没有注意到她别的表情……
反正无论什么原因，都不重要。
沈听落没有揪着这个话题不放，在程池转身离开之前停住话茬，开始捣鼓吃饭的家伙事儿。
程池学了一上午，有些累了，不用她动手，她心里还是很开心的，只是面上依旧一副冷淡表情。
沈听落往隔壁桌上抽张纸随手递给乖乖坐在旁边的人，头也不回地说：“擦擦，或者去外阳台洗洗也行。”
程池接过，慢条斯理地擦了手，又走到阳台。
阳台对着一中的后山坡小树林，种满了栾树、合欢树一类色彩不艳但鲜明的树种。
九月份，硕大的枝干上点缀满了淡粉色的花朵，混杂在墨绿与浅绿交替中，好看极了。
这片景象在一班的教室里是看不到的，他们住在东边的尽头，只能看到低矮的天空和挡住一半视线的综合楼，没什么情趣，虽然他们一班理科生本也品不出什么就是了。
不过，她很快被阳台堆着的一堆小杂物吸引了视线。
在水池上边，放了几盆植被，橘黄色的花娇艳欲滴，生机勃勃，但她说不出姓名。
水池下边，堆了许多画具，画板、颜料和画笔混杂着，地上还染到一些五彩斑斓的颜色，显然经常被它的主人光顾——最角落还有一颗篮球。
程池边洗手边环顾这片小小的地方。
杂乱无章，程池走回室内面无表情的想，但她确实讨厌不起来。
“今天阿姨做的这个辣子鸡丁不辣，待会你——”
“我艹！沈哥——”
沈听落话还没说完，门就“嘭”地一声被撞开。
他被吼得手抖地一下，热汤就洒在了桌上。
“……”
沈听落头也没抬，语气阴恻恻，像是要把闯进来的人千刀万剐：“江、逾、白——你想死？”
程池没被吓到，一脸淡定地去看进来的……车？
哦不，其实是个滑板。
接着进来个……额，非主流。
这“非主流”抱起地上那个天蓝色打底有只绿色小象的滑板，一头薄荷蓝间杂几缕银灰色，穿着黑色涂鸦上T，脖颈间带着一条骷髅头项链，还带了枚耳钉，比沈听落略矮一点但身形挺拔。
被沈听落骂了，他也是嘻嘻笑，丝毫看不出尴尬或恼怒。
转眼看到坐在座位上好整以暇的程池，缓缓看向要笑不笑的沈听落，竖了个大拇指，叹：“牛逼啊，沈哥！”
程池觉得他还怪有趣的，看着像是沈听落某个关系不错的朋友，便说了句：“你好。”
江逾白点点头：“你好。”
沈听落踹他一脚：“好个屁啊，我不好！”
江逾白没在意，抱着滑板凑近了看：“啊哟，这么丰盛啊，我也要！。”
“自己滚回家去吃。”
“不行了，林火尽那小子跟我爸告状我买滑板那事儿了，我现在回去我老子要打死我——”
江逾白上次玩滑板摔伤也不过一个礼拜，连伤口都是他爸亲自清理的。
“小六子不收留你？”
“我爸在群里把我通缉了。”
“行吧，允许你把桌上的汤舔了——”
“得，你去给我拿碗筷。”
“滚滚滚，去洗手！”
“啊，行行行。”
程池坐在凳子上看他们打闹，感觉挺新鲜儿，整个人也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沈听落给她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