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程池,怎么是你来啦!”
程池看着陆知心关了手机,扔给林烬,一脸诧异地朝自己走来,其实眼里的笑更多。
“我,沈听落带我来的。”她眼底皆是惊疑,看向沈听落。
江逾白不知道他们愣着干什么,拉开凳子:“沈哥没给程池讲小六子要来啊?”
“说了——这位,陆知心,就是和你说的夏令营回来不久的朋友。”沈听落对程池说,又才反应过来一样,问,“你们认识?”
她看在场的人的确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竟然陷入了究竟是鹿城太小,还真是有“缘分”这一说的两厢抉择之中——
早上6:20踏出小巷,不如所料,沈听落已经推着自行车站在那儿了,手里勾着早餐,困的打哈欠。
没等她开口,他就以天将下雨要赶紧走为由给堵回去了。
在到达规定好的学校前100米分开的距离以前,沈听落告知她中午要和一个刚从夏令营回来的朋友一起吃饭。
程池说:“可以。”
“嗯?”沈听落看不到她的表情,追问,“可以什么?”
你有点笨。
她在心里偷偷说,无奈的解释:“你和你朋友一起吃饭,中午我可以自己吃。”
不论她的表情还是话语,都是一副浑不在意的大度模样,把沈听落看笑了:
“我哪里是这个意思?我是让你和我一起去。”
“我去吗?”她认为沈听落是把自己错认成他的某个朋友了。
“是啊,你去——我面前这个,理(1)班名叫程池的女生,和我一起去。”他很明确的回答她,“所以程池要给我那素未谋面的朋友一个机会吗?”
她没反应过来一样,定定朝前走。
沈听落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又亮牌:“我朋友这两个月和外国人见多了,我和江鸟鱼、林火也被看腻了,想多见见新鲜血液。”
程池没吭声。
“你们都是女孩子啊,很有话题聊的,她很可爱的——嗷,我没有说你不可爱的意思,你又可爱又好看。”
“……”程池古怪地看他一眼,腹诽他总是偏题,又说,“女生?”
听语气,还很惊讶。
“是啊。”沈听落不以为意,“她也是学霸,不过学的是文科,否则你俩应该有更多话题——你去的吧?”
程池还没给出回答,他又加筹码:“而且我跟你吃饭都习惯了,你让我和朋友一起去吃饭,你怎么能不来呢?”
好像真的被说动了,程池停在离学校100米那个月季花池边,告诉他自己会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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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你们说在文化馆认识一个聪明漂亮的小姐姐,是程池呢。”陆知心弯起眉眼解释,又看向她,状似无意,“我以为你和阿落不熟,没想到你就是他口中新交的很厉害的朋友,真是好有缘。”
她说话像一场春雨,轻柔又有一股莫名的力量,让程池轻易接受了“有缘”这个说话,被她带得神态放松,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坐在了左手沈听落,右手陆知心的座位上。
餐馆是陆知心定的,开放式餐位,只用屏画虚虚隔开。
陆知心提着热茶壶为程池烫碗的间隙,一拨人往旁过去。
缀在后面的男生往左随意一瞥,便蓦地停了,连带着前面那个女生也跟着往后看,扫视一圈,和男生惊讶的对视。
“哎天,池姐,你和那谁就分掉了?”男生笑得刺眼,脚尖一转,大有一副深聊的打算。
此话一出,桌上所有人都看过来,程池若有所觉似的,平静地回视,她说:“我想你认错人了。”
“还装——”女生抱胸嗤笑一声,奚落,“你和陈领哲那事儿谁不知道一样。”
其余几人不约而同皱眉看着她,,沈听落更是直接呛声:“什么上新闻的好事,你们就都知道了?"
他情情不冷,甚至还带一点淡谈的笑意,但眼神尖锐,如有实质般叫原来气焰很旺的女生往男生边上躲了两步。
"没必要生气吧,我们也只是作为老同学关心一下而已。" 男生神情略微有几分忌惮,眼睛在他和程池之间定格两秒,才又笑说。“——没想到你和我哲仔分了以后,真,和他在一起了。"
"哎哎哎,你他丫把我们三个当空气啊!"江逾白不满地囔囔,"我们五个人吃饭,你还能看成两个人约会,没毛病吧你。”
男生看他一头嚣张的挑染还有批衅的表情,如鲠在喉。
"如果你们想关心陈领哲的状况,可以在鹿城一中理科(一)班找他。"程池再次开口,听不出情绪,"我之前说过,我和他除了同班同学以外没有任何关系,烦请你们记性不好也不要随意揣测我的人际交住——如果没有别的事了,可以不打扰我朋友吃饭了吗?"
站着的两人都脸色铁青,最后是被去而复返的同伴叫走的。
“是你的初中同学吗?”人走后,陆知心看程池并无异样。
"是。"她答得干巴巴,又添上一句,"我都已经忘记他们叫什么名字了。"
“这样啊,看来你很受欢迎,他们惦记你到现在——”林烬有些玩味地扫了一眼一言发的沈听落,又说,"我记得陈领哲是你们班现在的体委,不是很熟?”
这个问题已经被回答过了,但程池神色如常又回答了一遍:"是,我和他……不点么讲话——初中他坐我的后面。 ”
服务员用煤火点燃中央的烤肉架,青蓝色的火焰映在玻璃杯上,江逾白发现沈听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身子倾到右边了。
“哥,你腿长就往外坐一点北,去挤人家程池干嘛? ”他手指向抵着程池凳沿的膝盖嘟囔。
说完也不管他哥用什么眼神盯着他,又自顾自问:"那个陈什么是你后桌你们都不熟的啊?不聊天的呀。 ”
这下场面就很安静了,只有黄油在滋滋响。
"当时他是我们组的组长,每天会讲几句话。"程池迟疑地说,“他好像不太爱讲话,我们组的人都不怎么讲话——至少初中是这样。 ”
林烬把腿交叠搭在一起,把肉片不紧不慢地翻面,状似无意道:"他倒是经常来我们班蹿班,就要混成(2)班一份子了。”
"那是和男生混得好嘛,不经常和女生说话,但对程池态度又很好的话,是很客易被开玩笑。”陆知心说,"而且程池又不和他们打交道的呀,就算被误会也不知道的嘛,别在意他们说的话。"
程池像是在思考,又像顺着她的话再重申一遍,点点头:"是开玩笑。"
江逾白头一歪还要问,被沈听落一块肉堵回去了: "行了,吃你的饭,"
"哎,我靠——"江逾白烫得直抽气,又勉勉强强对陆知心卖笑,"小六子,你多吃点,好好尝尝故国的菜。"
陆知心也给他塞了块烤内,有点嫌弃地说:"得了吧,我又不是今夫下的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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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场饭局由陆知心分享海外见闻为主,江逾白每个都捧场发散话题,程池听得多说得少,但是吃得多——沈所落生怕她饿着一样,一个劲儿往她面前送菜。
林烬则更是没说过一句话。
程池原以为是他不爱说话,倒是沈听落主动说是因为他家风严苛从小吃饭就不讲话,成习惯了。
饭到最后,陆知心问程池明天下午去看哪个专题的教育课。
鹿城一中每周三下午会开放综合楼所有会议、讲演厅,有大大小小三十间专题室:有的放映海内外拿奖的电影,有的会请教育考家或者大学名人分享一些报考专业之类的故事,有的厅就汇集专门学科的爱好者,一起讨论着热点论题、高深题目、天文历法——
这是学校们老传统了,不分年级,没什么槛,每周一在公布栏更新专题,感兴趣的就去,不感兴趣的也可以留在教室自习。
开学前两周太忙,所以这一周才正式开放。
然而程池哪个都不去——
“明夫竞赛班也重新开课了。"她说。
"哦,是的。"陆知心很快反应过来,"是物理竞赛的吧。"
程池点头。
一中开设物竞和数竞,每周三和周五下午授课。
“那你们呢?"她面向大家,眨巴眨巴眼。
江逾白抬起手,隔空虚挡住她的目光:“虽然哥哥也想陪你,但画展马上开了,哥哥也是有心无力。"
"我也要去物竟,"林烬已经搁下碗筷,同样也避开她的眼神。
"啊?你们物竞几个班啊?"陆知心歪头,看程池又有林烬,"你们岂不是早就认识了呀。"
"只有一个。"林烬回视程池明显陌生的眼神,"我倒是每次都能看见程池。”
程池神情有些抱歉:"我没有注意过其他人。"
“你坐第一排,泣意不到很正常。"林烬半玩笑似地说,"怪我上课不积板,没上去答过题。"
最后,陆知心已经不抱希望地看向沈听落。
果不其然□□脆拒绝了。
"有事儿,没空。 ”
他眉头微皱,头也没抬,程池看他手指有规的一下一下点在椅凳上,的确像很重要的事。
"好吧。"陆知心摊手撇嘴,“都没人陪我看电影了,出趟国回来就被抛弃了——"
她声青拖得长长的,听着可怜,程池第一次听,难以招架,动动唇要搭腔。
"行了,下次去我家影厅看。"沈听落终于回神去应付她,。
于是程池没再开口,重新靠回去。
“冷冷清清的,没意思。”陆知心不为所动。
“去电影院看,够意思吗,大小姐?”
陆知心粲然一笑,虚虚趴到旁人的肩上:“程池,你来的吧。”
一阵淡淡的铃花香萦绕在程池鼻息间,她的眼睛亮亮的,所有人的视线都给她——
程池难以拒绝,也没有拒绝的余地。
“我来。”
“好哦——到时候让阿落和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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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程池估摸着沈听落在休息的时候,点开微信给他转了三百块线,说谢谢中手那预饭。
过了很久沈听落才把钱收了,什么话也没说。
程池摸不准他什么意思,所幸一直到晚上回家沈听落也没表现出什么异样,如此她便放了心。
然而隔天早上,在巷口,程池没有再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意料之中的事。
——她特地调了五点四十的闹钟,现在也不过五点五十八。
她不敢耽搁,抬步便走。
秋天在南方虽然很难见着踪影,但在不知所觉间要写到将近七点天才彻晓了.。
坐在教室时,天才泛起鱼肚白。
六点五十,她收到了继收款提示后的第一条信息。
[沈听落:你吃早餐了吗?]
过了一分钟,又补充:“面包不算。”
没来由的,程池感到了心虚,于是斟酌两秒,说还没有吃。
早读下课,程池有些忐忑地看着穿户,但出现的沈听落神色如常地勾着七七八八的小袋子摆满她到桌子。
同桌被香味诱得频频往这边看。
程池看他照常和后排一个男生打招呼,一点儿不提早上没等到人的事。
就连中午吃饭时也闭口不提,总给人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她很久没有过这种让人飘忽不定的感觉了。
直到踏进竞赛班,她才知道这人憋着个什么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