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完早课,刷卡直接跑了,如法炮制又过了四天,除非下午的课比较重要。
“舅……” “滚你爹的!”
陈语站在仍留着余震的门前,默默把礼品留下,转身还没走出单元门,背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刚转头,礼品盒子就砸在太阳穴,脑子还没缓过来,她的骂声伴着耳鸣一齐闯进耳朵,眼睛晃了许久才看到她的怒容。
【舅妈?】
“你怎么敢来这?你TM是寻死来的!老娘真特么想扇死你,真特么贱人有贱种!你也配活着?你咋不直接吊死!不要脸的东西!你他么配称为人吗?还有你那死人爹,你们配叫人吗!”
她的骂声很响亮,但没人敢来劝架,全躲的远远的看,他低着头被她边打边骂。
她的巴掌和拳头全被他的顺从接下,她所有恶心污秽的词语全被他的沉默容纳。
大概过了半小时,她也手脚酸痛,口干舌燥,打不动,骂不出了,狠狠在礼物盒上踩了一脚,那长方形白盒终于竭忠而废了,大把红色钞票在缺口探头探脑,她愣了好多时,抖着干裂的嘴唇哈出两口浊气,两条清泪顺着她衰老的皮肤缓慢划下,嗓子哑了说不出话,颤着指头指着陈语呜咽。
“资本家……资本家!养的狼,养的特么……挖心狼!呵呵呵,呵呵呵!”
她扭头摇摇晃晃回去了,不过几分钟,他送的所有东西都被她扔了出来。
“老娘死!都不要你们边家的一毛东西!滚回去!”
陈语机械的鞠了一躬,拉起外套拉链也走了,人群为他专门让了路,他在小诊所给伤口消毒包扎后,平静的给“离”打电话。
“来活了?” “嗯,忙吗?” “……目前不忙。” “什么意思?” “我对象睡着了。” “哦,所以你不干活了?” 对面安静了几秒,回道:“干,能带对象来吗?” “你觉得呢?” “呵呵,反正我要带。” “随你怎么办,活能干完就行。”
挂了电话,坐公交到了一栋大厦前,保安看了一眼他悄悄说了一句:“老板,易总没走。”
上了电梯去了顶层,一位男秘书看见他来了笑着打趣道:“打架又来找易总啊?他刚不知道去哪里了,小少爷先去办公室坐坐吧。”
“好。”
进了总裁办公室,落地窗帘还拉着,整个办公室昏暗不清,打开了灯,这才有一个毛糙的头在电脑前抬起,布满红血丝的眼珠死死注视着他。
“你怎么没被打死!” “我死了,孙嘉和你两个孩子也活不了。” “两个?她,她生了?”
“嗯,医药费,不然我把你那新生的孩子淹死。” “你踏马就是恶魔,吸血鬼!你怎么不死!”
男人掀了桌子,电脑壳子都飞了出来,满地的文件有一份漂移到他脚边,捡起一看,嗯,五百万。
“她让我告诉你,是个女孩,她取名叫易慕嘉。” “慕嘉,慕嘉……”
男人喃喃低语,颓废的坐在椅子上,捂脸痛苦的抽泣,绝望的哭吼道:“你踏马到底要怎样!放过我能怎么样?”
“易毕你真奇怪,明明出轨了不少女人,偏偏她出了点事就急成这样。” “你他么懂什么!她是我老婆。” “哦,有老婆还出去找小三?”
“……” “呵呵。”
陈语在沙发上放下包,抱手直视着他的眼睛冷嘲道:“你的感情真是和你一样糟糕。” “与其坐着哭,不如研究怎么让我像你一样崩溃,亦或者……研究怎么让艾醒破产。”
“你……我踏马真的认输了,求求你了,放了我的家人吧……我老婆产后容易抑郁,你放了她吧……求你了……”
易毕跌跌撞撞扑向陈语,他抬腿踢在膝盖上,易毕腿一软跪在他脚边,却抬不起头,伏在地上抖着肩膀嗫嚅道:“求求你了,把我当狗也行,放了她行吗?求你了……我不会动合同一下的,时间一到我就转股让位,真的,你放了她……”
陈语踢开他攥住裤腿的手,半蹲下身冷漠道:“不信,根据我对你的了解,你肯定会报复我。”
“我拿什么报复你!拿我妻子的命还是我孩子的命?我所有的资产……都被你套完了!我拿什么报复你!你说啊!”
“你老婆会抑郁难道不是因为你出轨吗?”
他瘫倒在地上,泪水顺着疲惫的眼角流下,双眼无神睁了一会不甘的闭上。
“你拿什么报复我……那我就不知道了,这是你自己的事。
“ 陈语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拉开窗帘看着九月艳阳天,在玻璃上看到自己脸上的纱布,嘲弄的自嘲一笑,转身道:“你是自己起来还是我叫人拖你起来?”
易毕靠着墙坐起,缓了好一会才虚弱的站起,身上的西装早就皱皱巴巴,还蹭了不少灰,他佝偻着腰拖着脚走向沙发,脑袋晕晕乎乎摔倒在沙发与茶几中间。
陈语也不废话,拽着他的后衣领把他拉到沙发上,在书架上搬弄一番,等书架往右移过一个身位,提着他进到暗室,把他扔到床上就出去了,让书架复位后,打开了门。
“刘叔叔,能叫人收拾一下办公室吗?” 听了这话,一开始和他搭话的秘书通知助理去叫保洁。
“小少爷和易总又吵架了?” “嗯,我们意见不和。” “孩子都有叛逆期,过了就好了,你以后好好学习,在新学校感觉怎么样?”
“一中好像没有四中好,有点孤独。” “交到朋友就好多了,先忍忍,易总最近状态不怎么好,是家里发生什么了吗?”
陈语故意侧过头不说话,背身道:“没什么,只是我奶奶不在了。”
刘秘书惋惜的叹了口气,起身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逝者为大,早晚要经历的,生死如常。” “我知道。”
他们去往办公室,保洁阿姨也刚到,刘秘书安顿道:“这里所有的文件都要收拾好,不能丢,丢了可是要赔。” “好,好,我懂。”
刘秘书有事走了,陈语走近阿姨,她往后退了退,眼睛飘忽胆怯道:“小少爷,我不会拿东西的。” “牛姨,这里的东西不能随便乱动,我只是看看你怎么收拾而已。” “是是,我,我知道。”
牛姨谨慎的戴上手套,把文件全都捡起堆在茶几上,一个人用力推起办公桌,地上该碎的碎了一地,她扫碎渣还不忘扭头看看陈语,发现他靠在门框上也在看她,诺诺的加快速度。
她熟练的擦了桌子拖了地,站在那不敢说话,陈语把文件全部细看了一遍,才允许她带着垃圾出去。
坐在老板椅上,从包里拿出自己的电脑开始发布任务。过了几个小时,才有人开门进来,那人一身黑,摘下口罩坐在他对面问道:“关于什么的?”
“我还没看,故计是对家的底料。” “哦,不应该过几个月吗?” “我等不到那会了。” “哦,你调查好了?”
“没,根本没处查。”
那人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居然是和段。 “他应该知道一些,就算不知道他爸也能查。”
陈语把照片撕成碎片点了点头,那人看着他笑的嘲讽。 “让谁打了?” “我舅妈。”
“这次进门了没?” “没。” “……道阻且长。”
门又开了,一个黄毛探头进来,穿的粉色毛衣戴着黑框眼镜,小白鞋走的轻快,看着他们好奇道:“你们不说话啊?”
“宝宝,你带我来这干嘛?”
离竹帷起身给他让位置,这时候右手才露出来,无名指上戴着素环,和黄毛手上的刚好一对,是能拼合成“Love”的那款。
陈语皱眉看向离竹帷,他脸上看着平静无波,但凭着多年知根知底的了解,这死小子爽了。
“我对象,这是陈语。” “……哦。” 黄毛笑着和他握手,自来熟的起身拍他的头:“我是谢妄念,那天咱们见过的,记得吗?小湖州还有墨焱,咱们四个。” “嗯……记得。” “呵呵那好,你们是好朋友啊?”
【尴尬】
“嗯。”离竹帷跟小孩没断奶一样,从后搂着谢妄念的腰,头抵在左肩上,眼神嫉妒的盯着陈语看。
…………
“陈语,我还经常听小湖州说你呢,说你很优秀,性格温和什么的,哈哈,真的很乖呢,和竹帷同岁吗?” “嗯。”
离竹帷附耳和谢妄念说了什么,嘴唇好像贴到人家耳朵上一样,他听完看了陈语一眼道:“他看不出比你小四个月啊,感觉他比你成熟一点。”
陈语没眼看他俩,把U盘放桌上就背身找签字笔。
“哦……好吧,陈同学拜拜。”
他们走了,陈语才攥着笔坐在椅子上,憋了满肚子火气,只能闷头看文件。他一直坐到晚上,揉了揉酸涩眼睛,在书架上翻出眼镜盒,戴上了久违的缓疲劳眼镜,抽了三根烟又是好一阵熬,终于把文件该处理的处理了,虽然还剩几份。
刚开门,刘秘书的助理拿着一份盒饭站在外面,看见他坐在老板椅上在打游戏还愣了一下。 “小少爷还在啊?抱歉,我以为你走了,我给你拿一份吧。” “三份,谢谢叔叔。” “好。”
把盒饭放床头柜上,踢了踢易毕的小腿,冷声道:“起来吃饭,别死了。”
他蠕动了半天才翻了下身,麻木的坐起吃饭,根本没有总裁的样子,更像是被折磨的社畜。
陈语站在门口等助理来,他速度也不慢,提着三份盒饭过来了。拿着盒饭进了另一间总裁办公室,第一眼没在办公桌前看到离竹帷,下意识看了眼沙发也不在。
走了吗?也对,谢妄念不呆他也要走。
“你人呢?” “……我?我睡觉呢,怎么了?”电话那边声音沉闷,的确是刚睡醒的声音。 “哪里睡觉?”
“暗室……” “和……和他一起?” “嗯,有事?” …… “我把饭放茶几上,活完了吗?” “没,我睡了一下午。”
…… “赶明天要的。”
那头已经被他搞得不耐烦了,窸窣一阵,舒服的喟叹一声,无所谓的回道:“噢,没事我挂了,吵到他了。”
……
陈语挂了电话,默默回到办公室吃饭,易毕已经吃完了,不收拾躺下继续睡觉,本来平整的床给他躺的都快成型了。
全世界就他在加班。
【真话】
连易毕那份一起扔了,看到烟盒里还有烟,点了两根烟喝了几口水继续核对文件,到了九点,员工们都下班了,刘秘书临走前让助理送来一抱文件,助理见他还在玩游戏,把便利贴递给他又带话道:“小少爷,挺晚了,你早点睡吧,记得给易总说,明天早上十点半有个总结会要开,状态一定要好。” “好,他醒了我就告诉他。”
这一周到底谈了多少合作……看来以后周内也要来公司了。
易毕应该找到怎么让他崩溃的方法了,比如:把他累死。
又是几个小时的耗,生怕有一份出错,顺带写了明天会议的稿子。
陈语伸了伸腰,全身骨头都在“嘎巴嘎巴”的响,再次叫醒易毕,重复了好几遍要提醒的话。
“明天十点必须起来洗漱,把稿子看几遍,必须带传音笔,你知道后果。”
男人迷茫的点头,陈语这才放过他,任由他继续睡在隔壁暗室,自己进了左边暗室的大床上躺着。
没有换衣服的想法,但挣扎了几次还是换了睡衣,越是疲惫瞌睡,越是睡不着。
黑暗中只有香烟一点一点发红。
眼睛睁得明亮,躺在床上看着同样明亮的月亮,慢慢灵魂升空伴月影飞行。
一层薄纱笼在头上,踏过的地方皆自化为水,水面无波渗着白尘般的雾气,将他全身裹起来,钻骨袭心的寒,怎么都摆脱不了。
他埋头瑟缩躲在角落,昏昏沉沉好像有人拉他的手。
那人见他抬头才放心的摸了摸他的头顶,温声道:“感觉怎么样?你看你啊,怎么不把自己照顾好?真是小孩子,还要我给你掖被子。”
明明是责备却听不出一丁点生气,如常的语气里带了几分怜惜,不仅怜人,还带有自怜。
“哥哥……”
“怎么活成这个样子了?慈心,看你,唉,怎么不好好照顾自己啊?” “哥哥,我,想你了。” “
别说想不想的,你要是病入膏肓,还有精力想这些?不懂事。”
陈语抖着手抓紧他的衣袖,他笑了笑在脸上亲了一下,紧紧抱住不省心的小孩。
“哥哥,你来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