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京城，落了一場大雪。

宮牆之內，玉階覆上一層白霜，風聲瑟瑟，紅梅綻放，雪映著宮燈，別有一番靜謐美景。

然而，將軍府內卻熱鬧得不像冬日。

賀雲舒難得來府中作客，卻見大廚們忙得不可開交，各種菜餚源源不斷地端上桌。趙紅纓本該坐在上首，卻被府中下人「趕」到了廚房，親自下廚。

「將軍，您這魚可還沒剖呢！」

「來來來，這邊火候太大了，湯要溢出來了！」

「趙將軍！您這個菜炒得..好吧，沒關係，我來補救！」

賀雲舒站在門口，忍笑忍得極為辛苦。

趙紅纓雖然在戰場上運籌帷幄，所向披靡，但廚房對她而言，顯然是另一個完全陌生的戰場。

好不容易將幾道菜弄好，趙紅纓抬頭，便見賀雲舒正好整以暇地倚在門邊，含笑看著她。

「公主殿下，不幫忙就算了，還笑得這麼開心？」

「我只是想看看赫赫有名的鎮北將軍，如何與一條魚搏鬥。」賀雲舒笑意盈盈地走進來，「怎麼突然想下廚？」

趙紅纓放下刀，無奈道：「今日你來府中，府裡上下都說難得，讓我親自露一手。」

「結果呢？」

「結果……」趙紅纓輕咳一聲，「看來我還是更適合用刀劍，而不是菜刀。」

賀雲舒忍俊不禁，伸手取了一雙筷子，夾起一塊她炒的菜放進嘴裡，細細品味片刻，然後頷首：「還不錯。」

「真的？」趙紅纓有些驚訝。

「真的。」賀雲舒微微一笑，「但下次還是讓廚子來吧，你還是坐在一旁負責賞菜就行了。」

趙紅纓失笑：「好。」

夜色降臨，雪仍未停。

賀雲舒難得沒回宮，而是坐在趙紅纓房中，手中握著一杯溫熱的茶。

「阿纓。」她忽然開口，「你是不是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日子？」「這樣的日子？」

「不必殺伐，不必謹慎，只是安安穩穩地過一天，與至親至愛之人共度煙火人間。」

趙紅纓沉默了片刻，然後輕輕道：「或許沒有。」

自她幼時起，便習武習兵法，為將門之後，背負著家國之責。成年後更是披甲上陣，馳騁沙場，哪怕戰事稍歇，也要時刻防備朝堂上的權謀算計。

「那現在呢？」

趙紅纓看向她，眼中帶著一絲暖意：「現在，有了。」

賀雲舒微微一怔，隨即輕輕一笑，將茶杯放下，伸手牽住她的手：「那就好。」

窗外的雪仍在落下，覆蓋了庭院，也覆蓋了曾經風起雲湧的歲月。

而這一夜，將軍與公主，終於能擁有屬於自己的寧靜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