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hilo调高瞄具倍率,透过对面被打穿的楼墙,看见一道人影闪过。不是八头,是她的队友,刚想确认身份,画面中又闪过一抹异常阴影——八头正尾随那名干员。
“小心身后”,philo在主频道发起提醒。
Philo屏住呼吸,轻轻调整角度。
八头的身影进入她的射程,手指扣动扳机。
枪声混在爆炸的回音里,对方动作果然顿了一下,瞬间朝别处闪去。
“击中目标左腿义体连接点。”她继续汇报。
那一枪没致命,但暴露了她的位置。她迅速从楼侧撤下,换了个位置,再次藏入掩体后方。
主频道静了几秒,接着是某人短促地喊了一句:“封锁点C,完成闭合!”
紧接着,是爆炸、冲击,断断续续的叫喊与指令。
她躲在碎砖堆后,透过战术镜头勉强看到远处的火光。
频道里传来确认:“目标义体停止动作,头部中枢判定损毁。”
Philo没动,过了好几秒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可算是死了,这么多人解决他一个”
楼体仍在冒烟,混凝土与血的气味交错着,像某种难以下咽的药味。
“完成清扫,开始打包。”频道里传来例行汇报,平静得像是在超市盘点。
装尸袋一具具抬入悬浮车,就堆在一众干员的脚边,这里面都是这场任务下死去的干员。
“受伤的队员务必申请工伤病休”,新队长留下这句话,不知道去了哪里。
天上又飞过一架无人机,断桥那边的图像同步回来。现场干员回传:“外围恢复交通,三组即将返回总部。”
一名干员拖着一具断裂的义体上车,另一人从角落里捡起一只还在运转的手臂。手指还在抽搐,没人说话。
这时,一位干员轻轻碰了碰她未受伤的肩膀,低声说:“谢了,那一枪。”
“没什么。”Philo脸色苍白,语气平静地回了句。
悬浮车把他们带到色彩大楼附属的诊疗室。
Philo的右臂打着夹板,和另外几名零义体的干员坐在一起,脸色都不太好。
那些装了义体的干员显得更放松些,腿被炸飞,但已经预约了明早的义体替换,明天就能照常上岗。
他们则不行。□□有恢复周期,出任务前要再评估一遍,和其他几人一同登记、抽检、签署责任协议。
好在大家都要去精神控制中心进行精神干预,让她平衡了些。
林勤?
她站在自动饮水机前,背对着人群,一动不动。
终于看到了林勤的影子,电话不接,信息不回,她以为出了什么事。
她快步靠近几步,“喂,你那边没出事吧?”
林勤头也没回:“不要和我说话。”
她顿了一下:“出事了?”
“除了结果,以后不要再联系我。”
林勤转身离开,philo在信息里都说清楚了,要是真有问题,她也没办法,还不如不知道。
断了胳膊,休带薪病假,不知道算不算好事。起码没死,人还活着。
她现在不用封闭式管理,终于得以离开色彩大楼。出了这范围她要赶紧查看数据盒子里的情况。
色彩大楼的顶楼多了辆悬浮车。超人类仿生科技工厂的logo醒目地印在侧面。
几人从悬浮车里走下,和正打算回家的philo撞个正着。
停车场尽头,Philo的金豆子悄悄启动,缓缓升空,朝顶楼平台飞去。
philo和仿生人打个照面的时候,金豆子已经从悬浮车后尾侧升起,浮在半空,缓慢着陆。
它的出现吸引了几道视线。走在后面的仿生人最先注意到它,眉头微蹙,调出扫描仪对准天台。
philo心跳漏了一拍,已经来不及将金豆子调走。
难道他们已经破解了数据盒子,找上门了吗?
“靠,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数据盒子就被轻易破解了?一切都结束了?”她的思绪一阵混乱,不禁开始自责,“我也暴露了。”
天台的风声够大,掩盖了philo的心跳声,她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逃跑。
扫描光波在金豆子表面掠过,一道蓝色线条从尾部划过前舱,随后跳出一串乱码。
“这台飞行器没有登记记录。”其中一名仿生人低声说,“内构改装过。”
那声音不高,但足够让Philo全身神经紧绷。她没敢回头,仿佛一转身就会被拆穿。
天台的风呼啸作响,掩盖了她血液奔涌的声音。
暴恐机动队一队的总队长赶到,走上前迎接。
领头的仿生人并未多言,只冷冷扫过在场众人,目光在金豆子上停留了半秒,随即转身,带队走进大厅。
他们一定发现了异常,她没敢靠近金豆子,暗地里指挥着金豆子先离开。
金豆子接到信号贴着大楼边缘滑出视野,像只怕被察觉的动物,悄悄遁入城市缝隙。
没有人对她怎么样,没有人叫住她的名字,她甚至听到了自己心跳恢复节奏的声音,很好。
Philo踏步走向天台另一侧通往停车间的电梯,装作若无其事地去停车间提车。
关门的瞬间,她连忙给yusi打了通电话。
她不确定仿生人有没有发现她的异常。但凡发现,色彩大楼里她的资料直接就摆在他们的面前,找到她家的住址更是简单。
“喂,离开那栋公寓先躲起来,我们一会汇合”
“好的”,philo的语气让yusi打消了提问的想法。
挂断通讯,Philo从电梯口快步走出,从后门离开色彩大楼,金豆子就停在附近,她要赶紧带着yusi离开现在的居住地,以防万一。
yusi很显然没有明白现在的状况,philo看到他身上贴着自己送给他的贴纸松了口气。
“你帮我守着”
philo没有多说,第一时间就带上了DRT。
数据盒子里的世界没有完全崩塌,甚至在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恢复。
画面有些扭曲,但她依然困在了这片高高的麦田里。
也许她应该像swan记忆中的束缚者一样,在麦田中不停的跑,不分昼夜的跑。她尝试学着束缚者的样子,不停的跑,没了命的跑,直到饿的她饥肠辘辘,也没有任何收获,她摘下DRT,天已经黑了,yusi不知道在旁边守了多久。
“抱歉,我太入迷了”
“走,去买份饭”
凌晨的夜市,摊位寥寥。她挑了家还开着的面馆。
“一碗海鲜面,过下冷。”
“好嘞。”
philo给自己拿了双一次性筷子。
“我可能被仿生人工厂盯上了,现在还不确定,你不能住在这里了,我周围随时都有危险”
数据盒子还在她手里,就像一块活靶子。她必须尽快破解它,把这个烫手山芋甩出去。
“你去那里”,yusi问。
“一时半会应该找不上我,今天是我太紧张了,但保不齐下一次就会出事”
philo给了yusi一把机能枪。
“这个,用来保命”
yusi接过机能枪,眼神瞟向philo胳膊上的伤口:“你的胳膊还能让你再冒险吗”
“不冒险我就完了”,philo平淡回应。
“抱歉,没能帮上忙,或许有更懂仿生人的人,不止仿生人工厂,一定还会有这样的人存在”
她点了点头。
自己解开是没办法了,得找人,最差也要赌一把。这个世界除了仿生人工厂还有谁更了解仿生人。
philo想到当初那篇文章,关于仿生人与星际战争的历史。文章里通篇都在怀疑仿生人在星际战争中的作用是否具有不可替代性。
作者或许就是那个了解仿生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