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苏清晚浑浑噩噩的从谷丛隐的床上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苏清晚还有些懵,但是醒过来的第一时间就是伸手摸摸自己浑身上下有没有缺斤少两,在确保自己完整以后他又利索的从床上爬了下来跳了几下,感觉呼吸顺畅内脏不痛之后他才彻底放下心来。
这好像不是自己的房间!
苏清晚往外面走了几步,发觉这屋子和他房间的格局倒是差别不大,只不过没有那么多书架占地方,空出来的地方摆着一张软塌和一张茶几。
看到这里苏清晚反应过来了,这里是竹喧渔舟,局长的房间!
苏清晚将自己睡皱的衣裳捋平,然后往门口走去,自己突然吐血这件事还是要找谷丛隐问清楚才行。
才打开门,苏清晚便看到谷丛隐正背对着自己站在扶栏边上,头顶的灯光照在他发丝上像水波一样流淌。
谷丛隐听到了开门声,转头看了他一眼。
“醒了?”
苏清晚走到他身边说道:“醒了,多谢局长照顾。”
“无事。”
人走到了身边,谷丛隐的视线也收了回来,他垂着眼看着空荡荡的一楼大厅。
“局长,我身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苏清晚问的小心翼翼,他有些害怕从谷丛隐嘴里听到什么坏消息。
好在谷丛隐摇了摇头,说:“没事。大概是你在子释的那个诡事里太劳累了。”
苏清晚松了口气:“那就好。”
“但是还是要补补,等会我让老李给你炖一碗补汤端过来。”
“多谢局长。”
说完两人便都沉默了,苏清晚其实很想继续吐血前的话题,但是看谷丛隐又变成了那副冷清的模样又有些踌躇,总感觉现在不是一个好时机。
“怎么了?”谷丛隐可能是感觉到了苏清晚内心的挣扎,先开口问了。
于是苏清晚顺势而为:“局长,你先前说的,我可以问你一些问题,还算数吗?”
谷丛隐转身看向苏清晚,一双眼睛波澜不惊,语气平平:“你下次从诡事出来后,可问。”
苏清晚有些遗憾,但是也无可奈何。
“下次的诡事,我会陪你进去。”
苏清晚还没有看过竹简,下意识的问到:“会很难吗?”
“嗯,有些复杂。”谷丛隐略一停顿:“情况有变,你需要一次补全三个竹简。”
“...”苏清晚疑惑的看向谷丛隐,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等会我会把竹简给你送过来,你看了便懂了。你先回屋里好生歇着吧。”
“好。”
.
竹简很快就送到了苏清晚手里,他将三个竹简打开摆着书桌上时才反应过来谷丛隐说的一次补全三个竹简时什么意思。
三个竹简上记录着一件共同的事,诡事发生在一个百年高校里,作为全国重点综合性大学,学校占地面广、校职工和在校人员众多、各类生活、学习、研究设施健全,总结起来就是这个学校打开门是一个传道受业解惑的地方,关上门又是一个可以独立运做的生态社会。
按理来说这种学校的里面的学生有超九成都是自律且优秀的,但是问题就出在了剩下的一成里面。
学生总人数基数太大,虽然只有一成但是也有好几百人了,他们凑在一起弄了一个社团,叫做求知社团。
他们仗着高校宣扬的自由、自主这一校规,每周都会组成一二十个人的小团找一间空置的教室举办一场名为探知未知的小型聚会。
他们的聚会主题涉及面极其广泛,上到天文下到地理,书籍上有记载的、没记载的,只要是听闻过的东西,都是他们求知的范围。
近期,他们的团长钟鸣斯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一本封面都已经烂掉的古籍,上面勾勾画画的写了许多关于“问命”的记录。
于是社团里对问命有好奇的的人,凑在一起打算开展一次求知聚会...竹简上的记录在这里就断了,隔了几片空白的竹片继续记录的便是几个参加了这次聚会的学生被吓傻了。
“吓傻了?”苏清晚呢喃,要补全这段诡事他就要经历那段能吓傻人的事,他想打退堂鼓了。
随后的诡事记录在第二个竹简上,钟鸣斯作为那次“聚会”的发起人受到了学校的通报批评、记大过处罚,其他的人也都被记了过。
自此之后,学校就开始怪事频发,而且这些怪事全部发生在那些参加了“聚会”的人身上,比如里面有一个叫胡樟的男生,青天白日的走在学校操场上听到身后有个女生神经兮兮的叫他与她春风一度,等到他疑惑的转过身便看到一个惨白着脸一身红嫁衣的女子吊着一条垂到脖子的舌头对着自己傻笑,吓得他赶紧惨叫往宿舍跑...
第二个竹简上残缺的部分比较多,除去开始的寥寥数语,便只剩下最后的一句:他们藏起来了。
苏清晚看到这五个字背后一凉,只觉得屋里的温度都降了几个度,他几乎是下意识的环顾了整间屋子,就害怕哪里藏了个人。
苏清晚抿着唇伸手揉了揉眉心,看向第三个竹简,他这一看便愣住了。
第三个竹简记录的内容比第二个还少,只有一句话:五月十五,止。飘逸的字迹写在竹简的正中间那片竹片上,说明诡事在这里结束,没有记满整个竹简。
钟鸣斯做聚会的那一晚是四月十四,止的那一天是五月十五,恰好是一个月的时间,苏清晚要补全这三个档案就要进诡事待上一个月。
他之前在诡事待的最久的也才十天,是太子锦和雪王容的那次。
想到这里,苏清晚又回想起了那双灰色的眼眸,当时他从太子锦变成侍卫时曾感觉雪王容好像换了个人,现在他终于弄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会有那种想法了。
是眼神,第二次进入诡事时雪王容的眼神变了。
第一次时苏清晚能看到他眼中深藏的悲悯,但是第二次没了!
苏清晚闭上眼睛,仔细回忆起那个眼神,回忆起寂空、雪王容、阿安...他们都有深藏悲悯的眼神。
“啧——”苏清晚低语一声,将脑海中的思绪拨开,弄不懂的问题就别想了,正事要紧。
苏清晚将三个竹简卷起来抱在怀里打算去找谷丛隐讨论一下这次的诡事之行,记录在册的文字太少了,他心里没底。
谷丛隐也早就料到了苏清晚会来找自己,正站在秋水长天的门口等着他,看到他来了伸手指了指屋内:“进去说。”
苏清晚点点头跟着他进去。
谷丛隐不急不缓的将苏清晚手里的竹简接了过去然后随意的扫了一眼:“缺了很多,是好事也是坏事。”
“局长,五月十五,止的意思是?”
谷丛隐将竹简随意的放在面前的书桌上,徐徐的解释:“此次诡事中所有的一切都因那场‘聚会’而起,五月十五日时需将一些拨回原位。”
“可是有几个学生因此被吓傻了,要怎么‘拨回原位’?”
“会有办法的。”谷丛隐说着伸手轻拍苏清晚的肩膀:“无须担心。”
苏清晚转眼看向谷丛隐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背,上面血管清晰,苍白而单薄。
“好的,我们什么时候进诡事?”苏清晚记得谷丛隐说过这次他会陪自己。
谷丛隐的眼神从苏清晚的脸上滑过,略一思索后说:“今夜子时。”
又是这么诡异的时间,好在次数多了,他已经无感了。
苏清晚点点头:“那我还可以去看会书。”苏清晚已经养成了每次入诡事都要看书的习惯。
谷丛隐的手已经苏清晚肩头收了回来,正垂在身侧,像是有些脱力一样。
“没事,时间还早,陪我喝会茶。”
谷丛隐说话的时候敛着眉眼,苏清晚看不见他眼中的情绪。
“好。”
谷丛隐抬腿往茶几边走去,像是不经意一样,从苏清晚身边走过时肩膀轻触了一下他的肩头。
苏清晚下意识的以为自己挡了道,赶紧往后退了一步。
谷丛隐见状脚下一顿,然后又若无其事的往前走去,只是低声叹到:“来吧。”
苏清晚跟着他的步子,坐到茶几另一边,与他相对而坐,同饮一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