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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真正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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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丛隐仔细的盯着沉睡的苏清晚看了许久,他就像是要将眼前人此时的模样在脑中仔细描摹。

但是其实苏清晚眼下着实有些狼狈,惨白的脸,眼下一片乌青,嘴唇上还有些残留的血迹,斑驳的红褐色点在粉白的唇上,像是玫瑰花瓣上的腐烂痕迹,本就称不上独厚的样貌,此时更加寡淡。

谷丛隐的凤眼虽显刻薄,但是此刻的眼神却有着莫名的深情。

他缓缓的伸出手指,又迅速的收回,如此反复的试探了几次后终于鼓足勇气轻点在苏清晚稍带着冷意的嘴唇上。

谷丛隐感受着指腹传来的柔软触感,低声喟叹一声然后克制着收回了手,连带着往后退了几步远。

他才刚站定,身后便袭来一股冷风,谷丛隐一动不动的等着冷风裹挟着巨大的杀意罩在自己身上。

不过,冷风好像并不想杀他,只是在他周身席卷了一番,将他浑身刺得冰冷以后又撤了下来。

随即,一个身影出现在苏清晚的床边。

来人是一身褴褛的席沉修。他斜着眼,轻蔑的看着谷丛隐,面无表情的说:“在诡事里面的一切阳奉阴违我不与你计较。”他说完转头看向双眼紧闭的苏清晚,语气变得轻柔了许多:“去准备东西,我随后就来。”

谷丛隐转身朝着屋外走去。

席沉修等到人走了以后便翻身上床躺在了苏清晚身边,他侧着身子,用手撑着头缱绻的看着苏清晚。

一身破烂的席沉修配着面容狼狈的苏清晚,远远看去,像是两个凄苦的人在依靠着取暖。

席沉修伸手插入苏清晚的发间轻轻摩挲,眷恋的低声呢喃:“发根真软。”语罢,他扯过几缕自己披散在背后的长发,随即指尖用力一捏,青丝便断了。

席沉修将断发拢在手心,然后在枕头上捡起苏清晚的几根落发与自己的断发裹在一起。

黑色的发在手心其实只有小小的一团,但是席沉修却感觉到像是手握宝藏一般,满足的轻笑了一声。

“好了。”

屋外传来谷丛隐的声音,席沉修敛了笑然后用力握紧手心,便看到一股红光从他手心飞出然后窜进他眼角的云纹,一颗细小的朱砂痣出现在红色云纹上,稍不注意便会忽视掉它的存在。

席沉修伸手抚摸着那点朱砂痣,然后对着屋外应到:“知道了。”

随后他便抱着苏清晚起身,缓步走出屋外。

.

屋外此时已经大变了样,走廊上的吊灯全部变成了大红的灯笼,一楼大厅的烛火已经熄灭。

整个楼里只剩下二楼的灯笼还亮着,昏暗的红色铺不满整个空间,每盏灯笼中间都有一块幽暗的区域。

二楼扶栏上雕刻的十二缘起图如今化作一张长长的画卷浮在二楼悬空的地方,图上立着一张赤黑色的巨石,石头上铺着厚厚一层积雪,这雪看上去有些不同,每一瓣雪花都闪烁着五彩的微光,在昏暗的环境下非常的耀眼。

在巨石前方的空中浮着一尊端坐在莲花座上,面容慈悲的神像,正是当时苏清晚在诡事中从墓中带出去的那一座。

佛像前立着三株燃香,青烟寥寥升起,清雅之气弥漫开来,仔细辨认可以看到燃香之上刻着不甚明显的字——无量香。

燃香之上大约一米的地方,一面水镜中正燃着熊熊烈火,此镜正是苏清晚在诡事中所见的孽镜台上的那面水镜。

席沉修抬眼随意的瞟了一眼水镜中的大火,然后飞身踏上缘起图站在巨石旁边。

他低头看向怀中沉睡的苏清晚,眼神晦涩,沉默许久以后他将人小心翼翼的放在积雪之上。

积雪的微光映照在苏清晚的脸上,将他惨白的肌肤映得五光十色,看上去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席沉修俯身将苏清晚身上的长衫捋平,最后轻柔的将他额间的碎发拨开,虔诚的将自己的唇靠了上去。

他就像是一个小心翼翼的小偷,动作谨小慎微,才一碰上苏清晚的肌肤便猛地退开,好像害怕惊醒沉睡中的人。

水镜中忽然传来一道平淡的询问声:“为何不离去?”

席沉修闻言手一抖,强忍住抬头的欲望,抬手在身前一抓,一盏灯便出现在了他的手心。

莲花底座、曼陀罗灯罩,无芯而燃,正是在幻境中盏小姐所化的那盏灯。

席沉修将灯放在苏清晚身旁,然后又虚空抓出一座青铜炉鼎,炉鼎周身刻满梵文,鼎身正中央写着“镇魂鼎”三字。

席沉修将镇魂鼎放在了巨石的另一头,面对着无量香与神像。

“我愿侍奉修者左右。”水镜中这时又传来一个声音,与之前那人的平淡不同,这个声音听起来有些忐忑和无措。

席沉修闻言微不可闻的嗤笑一声,他在嘴里将刚刚听到的话默念一遍,然后摇着头说:“当真是出言不逊。”

水镜里面的对话依旧在继续,席沉修却无法在分心去听,他退到缘起图的边缘,然后用双手在身前盘画出一道裂缝,从中抽出从柳淮那里抢来的唤灵幡开始用力晃动。

每摇晃一下,他的脸色就惨白一分,等到摇晃至第十二下时席沉修猛地咳嗽一声,喷出大口的热血。

褴褛的衣襟被血迹染湿,握住唤灵幡的双手上那些陈年伤痕也开始崩裂开来,漏出里面的血肉,看上去既渗人又惨痛。

席沉修却像是感觉到不到痛楚一般,又继续摇动了十二下唤灵幡,只是此时他早已经浑身是血,就连眼角的云纹里面都开始涌出热血。

席沉修深呼一口气,望着躺在积雪上的苏清晚,眼神中带着祈求与眷念。

但是紧闭双眼的苏清晚就像是一个人偶一样,既无生机又无反应。

席沉修感觉到眼角有水痕划过,他知道那不是泪,如今能从他体内流出来的除了血便不会有其他了。

他必须继续,于是他又开始一下一下的摇动唤灵幡。

终于,就在他摇晃到第三个十二下时,二楼的灯笼尽数熄灭,整个档案局只剩下积雪发出的五彩微光依旧闪耀。

席沉修见状无力的瘫软在地,手中的唤灵幡随即摔倒在地,上面的‘渡世修者’几个字叠在了一起,让人看不清。

此时席沉修浑身上下估计没有一块好肉,但是他却依旧含着微笑望着积雪上的人,看着那些积雪忽然腾空而起将那人覆盖。

五彩的微光忽然变得格外耀眼,将整个档案局都照得通明,也将此时席沉修的狼狈尽数曝光,他瘫软在缘起图上,就像是一个被抛弃的破烂,可怜得让人心疼。

一缕耀眼的金光自积雪中飘出,在神像周身盘旋三圈后自无量香上停歇片刻,后又径直飞入镇魂鼎中,过不了许久,金光又飘摇着从鼎中飞出落到灯罩之上,随后,金光散作七缕快速的窜入被积雪覆盖的苏清晚的七窍之中。

七彩的光从积雪中迸发而出,将整个档案局都笼罩在这股刺目的光亮中。

不知过了多久,七彩之光渐渐淡去化作一道金光覆盖在巨石之上。

积雪已经不再,如今只有苏清晚紧闭双眼躺在上面。

但是他却早已经和之前判若两人。

他原本惨白的脸如今透着健康的粉色,眼下的乌青不再,紧闭的眉眼温顺。满头青丝盘起,戴雕花蔓金制高冠,耳珠上垂挂琉璃耳珰,颈间佩兽面、摩尼法珠、五彩玛瑙吊坠项圈,肩披赤色披肩,上覆丹青色披巾,双臂上镶五彩宝石忍冬花状臂钊,叠放在腰腹的手腕间还有宝相花纹金手钊。

无织无缝的七彩裳裙自腰间长及脚踝,裙带上缀有佛像、宝相花、忍冬纹等图案。

七彩飘带自他肩上盘绕而下悬于臂弯,由金、银、琉璃、砗磲、玛瑙、珍珠、玫瑰相串而成的双串璎珞环绕于身前身后。

就算他如今闭目不醒,浑身上下依旧透露着一股矜贵自持的气场,好像他就是那立于明镜高台之上受万人跪拜的神明。

浮在半空中的水镜里面依旧声响不断,就在里面传来一阵凄惨的嘶吼时,躺在巨石之上的苏清晚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那双眼睛平淡无波,像是深潭古井,有着一股悲凉之感,这是从前的苏清晚绝对不会显露的眼神。

他看着头顶那个大大的‘卍’字,随后又将视线落在那面水镜之上,略一眨眼,原本躺在巨石上的人便浮立在了水镜前,七彩微光笼罩在他周身,平淡的五官此时显得清逸又疏离。

水镜中也有一个与此时的苏清晚一模一样的的人,只是此刻的他满身伤痕站立于凶凶烈火之间,脸上并不见惊恐与悲伤,只有解脱般的释然。

苏清晚伸手对着水镜虚空一点,水镜便化作一缕烟消散不见。随后他转头看向瘫倒在缘起图上的席沉修。

档案局里此时昏暗不明,但是苏清晚却依旧将那人的模样看得格外清楚。

苏清晚的脸上无悲无喜,眼中平静,他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浑身是血的席沉修,脑中却浮现诸多前尘,但是最嘲讽的是自己作档案员时竟然那么惧怕死亡。

他真身乃苦海中的渡世修者,与天地同寿。

苏清晚视线不经意间与席沉修相对,他那双琉璃眼中忽闪而过的凄哀让苏清晚不由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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