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毫无缘由的不安…日向创揉了揉几乎没怎么合上过的眼,习惯性的用额头去测试床上的人前额的温度,加上一直挡住皮肤对发烧的人并不好,他只能在狛枝凪斗脑门浮起高温之后这样一次又一次的间隔着给他敷上冷毛巾。
营养液缓慢的输入也是一次次见底,见与上次输液完也有些时间了,他才小心翼翼的给狛枝凪斗把针管插入手背上的血管…
每次做这件事,日向创的手心都会紧张的出一片细汗,毕竟没到天亮他都不能出去喊罪木,少女能放得下心让他做这种事让他有些无奈,而且比起其他人的内心,他在狛枝的世界里某些方面好像更偏向现实的自己?
这么想着日向创微微的笑了起来,眼中闪过一瞬血色,毫无察觉的他伸出右手抚上隐隐作痛的耳侧。
怎么可能…要是是有着那样能力的自己,就不会如此无力了啊…但是…现在的日向创却可以确认,正是这样的自己,才能拯救原本的大家吧…真是…不可思议啊……
记不起来的事…全是关于这样有些熟悉但又陌生的大家的记忆,是自己的选择吗?如果真的是自己不愿意想起来的话…那就,没有去想的必要了。
日向创把狛枝凪斗额前的毛巾拿开,一手熟练的把它放进水中,另一侧已经拿上另一条目不斜视的给他擦拭脸庞。
起身把温度计给狛枝放好,虽然他的身体用徒手去感觉的温度已经低了不少,但果然还是无法放下心,静静的等了一会他才拿出温度计,在看见显示的温度之后才松了口气,轻声的呢喃里有些欣忭:“终于开始退烧了啊…这家伙……”
——
身前有动静…
「身前……?」考虑到重点的日向创惊醒了过来,支撑着双手的床上,狛枝凪斗已经坐了起来。没有在意眉心的疼痛感,他的表情略显不悦:“狛枝你没事了吗?还病着就好好躺着别乱动啊。”
狛枝凪斗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碍于喉咙太过沙哑近乎发不出声。
他眼前刚才还在生气的人一下子慌乱了起来,做的事却井然有序,日向创架起病床的一侧,让狛枝凪斗这样靠坐着,从水壶里往纸杯里倒出不温不热的水,随后递到了他的嘴边。
看着有些机械性的在喝着水的人,日向创有些懊恼的皱眉:“明明一直有给你喂水吧…怎么会这样……”
不等对方回答,他拿起水壶自顾自的再倒上了一杯继续方才的动作,这样喝下两杯水的狛枝凪斗终于可以开起了口:“…我已经知道这座岛的秘密了,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就是…日向君…「混杂在我们当中假装失忆」这就是真相啊…啊哈哈哈哈……!”
「你不要这么高能好不好…要我该怎么吐槽啊……」
听完他说的话便了解到狛枝凪斗依旧感染着「绝望病」,加上被他这误打误撞对了大半的话吓了一跳,日向创略微慌张的站起了身子走向了门外边叮嘱着他:“……结、结果还在病着啊,总之退烧了就好…应该也差不多天亮了,你别乱动,我去找罪木来给你检查一下。”
刚打开门就看见拿着用具正要敲门的罪木,日向创及时的停住了向前的脚步,心急中带着些尴尬的开口:“…罪木!抱、抱歉啊…刚想去找你,狛枝醒了,你快去看看吧…!”
少女在听到他的话之后才反应过来一般惊讶的回着他:“哎…?!狛枝同学…醒了吗!?我这就去看看他!”
两人都是快速的走到了狛枝凪斗身旁,日向创稍稍的后退了些让罪木方便检查,看着症状好起来的狛枝,稍微放下心的他不由的又开始担心起另外两个人。
少女认真又严肃的给狛枝凪斗检查了许久才略显放松的站了起来,控制不住喜悦的言语里带着哭腔:“呜呜…太好了…狛枝同学…度过危险期醒过来了…这样…我就放心了…日向君谢谢你…呜呜呜…真是太好了!”
对少女这样的责任心已经是见怪不怪,日向创嘴角扯出一丝无奈的微笑:“罪木…你这么说的话…是说其他两个人都好了吗?”
“呜…是、是的…都在好好的休息了…啊…!”回答着他问题的少女就如突然失去了支持下去的理由,用双手按住耳侧,神色越发的痛苦起来:“我站着有点头晕了。总觉得…天旋地转的。”
不用多想也知道少女如此的原因,日向创不由的有些疼惜:“你也…应该是时候去休息一下了?一直不眠不休的看护着她们也很累吧?”
听见他这样说的少女有些犹豫的样子,但身体的负担让她似是无法拒绝:“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的,去上面的休息室睡一会了哦…”
少女这样说过之后还是放不下心的看向了日向创:“日向同学也累了吧,在大厅歇歇比较好呢?”
深知自己头晕目眩的程度完全不亚于眼前的人,他也没有多想便答应了下来:“也是…那我就这么办吧。”
少女在得到他的回答之后微微笑着,却是摇摇晃晃的离开了病房,留下礼节性的道别:“那个…虽然已经是黎明了,还是说声晚安…”
日向创刚想再看看一直没了动静的狛枝凪斗情况怎样,就发现那人注视着少女离开的方向没有动作,疑惑在心里无法消散,那人却又先他一步开了口:“又要…和日向君独处吗…?和你在一起我可受不了……”
「放心,我马上就走!」看着狛枝凪斗又开始越发苍白的脸色,日向创再次选择了把这句话抹杀在脑海里,有些虚弱的开口:“嗯,我一会就出去休息下,你就把心思放在治好你这最差劲的病上吧。”
“嗯,那你快滚。我连一秒都不想再看见你的脸。”眼前的人就像是说着「绝望言论」时一样努力挣扎着,这样下去要是再因为潜意识的反抗晕过去不知道会怎样,日向创在听见他的话语之后,只轻声的道了句:“晚安。”便缓缓的向外走去。
关上门之前他有些不舍的看了看还在注视着这边的狛枝,嘴边不自觉的补上了关心的话语:“好好休息……”
没有再看对方的反应,细小的关门声隔绝了两人的视线。
——
带着有些奇异的杂乱心情走到了大厅,日向创摇了摇头考虑着在黑白熊的广播响起之前小歇一会。
他还清楚的记得在那之后还要和赶过来的九头龙与大家通讯,然而在视线移到桌边之后却惊讶的发现监视摄像头在这时候就闪着灯,他有些不解的自语了起来:“哎…?明明…还没有到通讯时间…灯在闪烁是说明…它正在接受对方的通信?但是这也太早了。明明连黑白熊广播的时间都没到…”
再想下去也是徒劳无功,「如果是那样…就不能在九头龙来之前一直干等了…我一个人通信看看吧……」。
担心着可能会发生的紧急情况,日向创没有更多的考虑便按下了设备上的受信按钮。
接上通信之后的画面却只让他更加的疑惑:“哎…?”因为那是只要看一眼…就能明白不会是什么普通画面的场景。
像蜡烛一般摇曳着的昏暗亮光下,映照出全黑的窗帘,正中间架着一个高脚梯。简直就是要举办某种仪式的气氛。
但,最让人毛骨悚然的还是,那根从屋顶垂下来的绳子。绳子的末端是一个圈…在它下面的就是那个梯子…简直就像…处刑台一样。
仔细的看着那画面,心中的不安如同爆发一般扩散到他的全身,日向创有些颤抖的继续着自语:“这…这是什么…?莫名其妙…演出间那边,怎么了吗?”
然而就在他的自语还未结束的时候,原本毫无变化的场景一旁出现了一个慢慢移动的人影…原本的话语卡在了喉咙里,他只不受控制的发出了一声音节:“什……!?”顿时一丝如同冰窖里的恶寒窜上了原本就带着不安的背脊。日向创只感觉移不动自己的身体,眼前的画面却还在继续,头部完全被麻袋套住,穿着病人衣服的「某个人」…
“怎、怎么回事…?!”在他这样发出惊叫声的同时,那个人慢慢的迈出了步伐…就那样慢慢的开始爬上登梯。
慢慢的…慢慢的…花时间爬上了登梯。然后,用手抓住了那根从屋顶垂下来的绳子…这才有些回过恍惚的神经,日向创大声的对那边喊了起来:“不、不是真的吧!?”画面却在他的话语结束时就变得漆黑一片,不知缘由的他只好试图继续对那边传递着话语:“喂、喂!”
然而,不论怎么喊…在显示器对面的黑暗里,都没有传来任何反应。恐惧与不安的寒意侵蚀着他的大脑,原本就已经困倦不堪的他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诡异让大脑变得更加沉重起来,强忍着近乎要让他晕过去的压迫感,日向创似乎是为了遗忘它一般的喊了出去:“这什么啊!究竟怎么了!”
随着他喊出的话语之后,就如同被催眠了一样有了思考的精神…痛苦的眼里闪着血色「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对,先别管它!总之…不做些什么的话!」这么想着他便急忙的跑出了医院,向演出间的方向急切的飞奔。口中近乎催眠的支持着身体:“现在可能还来得急!我要早点去演出间才行啊!”
刚出医院黑白熊的广播便通过空旷的街道传到他的耳内,没时间等九头龙过来了…这么想着的日向创脚步不带一丝停顿,嘴边不断的喃喃着:“…拜托了!让我赶上吧!”
他这样一边祈祷着,一边冲进了身前的演出间。眼前的情形让他再次想起来了,在这个岛上…以及在这个「噩梦」里的他们…祈祷是一件完全没有意义的事情。
澪田唯吹的已经一动不动的悬挂在了演出间的表演台上,再也不会有动作。“没赶得及…吗…?怎、怎么会这样!?”在充满着异样热气的演出间里,他却觉得自己掉进了冰窟,不由的就惊叫了起来。
「没…没关系的…大家都好好的活着…都好好的、活着。但是…这样下去,会发展成什么样子…?我真的是故意要遗忘这些吗?原来是怎么样的?这样下去真的可以「拯救」他吗?这样不行……」
痛苦的神色滥于言表,他抚上了自己的额头强迫性的让自己冷静下来。
「热气…演出间怎么会这么热?这种异常的高温是怎么回事…?」
“不…现在不是在意这种事情的时候。”压下了那样的负面情绪,日向创只好让自己的思绪回到如今的情况上:“都这个时间了,为什么没有人过来!?大家都在干什么!还太早了吗…我一个人发现尸体的话,也不会有广播…得立刻去…通知大家!”
考虑到演出间的一旁便是其他人暂住的汽车旅馆,日向创继续着那如同要催眠自己越发枯竭的神经的自语:“…快点!”就迈起脚步毫不停歇的往那边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