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门外汉，”韩萧把手机拿回来，“不过，你们不觉得画上的天使很眼熟吗？”
突然，他把手机放到路风南隔壁，笑道：“你们看像不像？”
“你还真别说，”程嘉筠接话，跟着起哄，“还真挺像，不过路风南，天使，说出去有人信吗？”
Louis Lu在洛港可是出了名的狠人。
路风南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韩萧开玩笑地问：“该不会是你哪位倾慕者画的吧？”
不过立马有人反驳：“不至于，这画七八年前的了，七八年前，路少爷还是个乖乖学生吧。”
程嘉筠问章颂宁提醒道：“宁易不是专业的吗，改天问问他。”
韩萧也想起来了：“就是上次在水云庭见到的那个，听说挺专业，改天约出来问一下。”
“再说吧。”章颂宁敷衍性地回一下他们。
除了工作，连他本人要见他一面都约了很久。
新区项目启动在即，接下来一段时间恐怕有得忙，于是几位少爷便提议趁现在找点乐子，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路风南似乎在走神。
此刻似乎有穿堂风掠过，夹杂着醇酒浓厚的气味，来自那条幽静的长廊。
山顶那晚，
宁易绝对不可能想到，当时自己身后，便是与山景隔着两道单向玻璃墙、号称江州最佳城市观景位之一的水云庭傍山贵宾休息室。
从里面透过长廊两侧的玻璃墙，能清晰地看到整座城市的夜景。
当时路风南就坐在休息室内，身边有个不识趣的人在聒噪，扰了他欣赏美景的兴致。
“路总，一直想请你赏脸吃顿饭，也怪手下办事不力，没把请柬送到……”
路风南并未给予眼神，神情冷漠，对这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置若罔闻。
那人递名片的手就这么僵在半空。
不知是用了什么手段竟然敢跟到这，看来赵瑾琏说的妥当话也不能全信。
他厌烦地皱起了眉。
很快，助手进来将那个闲人迅速带离了休息室。
那晚他难得有耐心，可以原谅那个人愚蠢的过错。
夜色正好，即便是他，也忘记了上一次那般有耐心去看风景是什么时候。
不知不觉间，他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赵瑾琏说的也不全无可信，那里确实是绝佳观景区。
……
见路风南心不在焉，赵瑾琏开口问道：“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果然没有在听。
“出岛。”
“你们定。”路风南望着窗外，无所谓地回应。
赵瑾琏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窗外只有一轮残月，被乌云遮住，模糊不清。
“到底在看什么？”赵瑾琏不解。
“月亮。”
“？”
——
几日后的一场艺术交流会。
江州新区项目最新公布的文化板块里，作为先打头阵的艺术长廊项目，拟定将以新区试点作为起点，连接东西线，打造一条贯穿欧亚的艺术合作长廊。
原本作为国内最大的连锁画廊品牌——乐诗礼，将会将其收为囊中之物，然而在之前的商业洽谈中，罗迪玛丽展现出极大的兴趣。
宁易作为罗迪玛丽中国区代表出席这场宴会，他的出现也表明了罗迪玛丽的态度。
“Ivan，真巧啊。”乐诗礼的总经理李修翊拿着酒杯找到了坐在角落的宁易。
作为场上最大竞争对手的他们本应该避嫌，况且不知从一开始，会场上有多少双眼正盯紧他们，就等着看好戏。
但是且不说宁易，李家这位任性的公子哥似乎也并不在意。
宁易脸上没有表露出多余的情绪，只是礼貌性地点点头。
对方也没有觉得尴尬，自顾自地开口：“虽然在之后一段时间我们很有可能成为竞争对手，但是还是希望生意归生意，不要让工作影响到我们的关系。”
“李先生说笑了。”宁易适时打断他那些令人臆测的话。
突然，他们的身后方传来一阵吵闹声。
“你小子有完没完，你算哪根葱，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就敢跟进来。”
周围的人都被吸引了过去，渐渐围成一个小圈。
只见人群中央，一个年轻人正抱着一沓纸质资料，面红耳赤地站在圈内听任数落，他的对面是一个穿戴得金光闪闪的中年男人。
“徐恩宥是吧，我告诉你，自己白纸黑字签的合同，是你们违约在先，再闹就别怪我不客气。”
那个年轻人看起来也就大学刚毕业的样子，恐怕没有料到一下子就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窘迫至极。
应是想到机会难得，他继续硬着头皮低声恳求。
“薛先生，我们一直联系不上您，实在没办法才想到这里来，求您再考虑一下撤销起诉，白鸥是我们坚持了很久的心血……”
宁易手中一颤，打翻了手边的酒杯。
旁边侍应生的注意力也人群被吸引了过去，没及时上前来帮他处理。
“你没事吧？”李修翊帮宁易将摔倒的酒杯托住。
“没事。”宁易失神地推开他的手。
徐恩宥，这个名字就像一道惊雷打在身上，他呆愣着迈开脚步，往人群走去。
“保安呢，保安死哪去了，怎么还不来，让个没请柬的小子混进来，是不是不想干了。”
一时间几个保安上前来拉住那个年轻人。
宁易过来时候，正看到他窘迫又徒劳地挣扎了几下，反而使得手上资料撒了一地，甚是狼狈。
这时候李修翊也跟了上来，并一把拉住正欲继续上前的宁易。
“Ivan，还是不要管这个闲事为好。”他稍微凑近，压低声音说，“对面那人是腾海科技的薛圭，蛮不讲理难搞得很，诶别……”
没等他说完，宁易就已经挣脱他的手往前而去。
“小兔崽子赶紧滚，什么东西也配来这种地方。”
身边都是看戏的人，那年轻人挣扎得激烈，薛圭一个激动便把手中的一杯红酒泼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人群中有个人冲出来挡在了地上的人前面，被泼了一脸。红色液体顺着额前的发丝脸颊流下，狼狈不堪。
人群发出惊呼，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红色的液体顺着宁易的脸流淌下来，沾湿了颈间的白色领口。
年轻人回过神来，用力挣脱了保安，却不小心撞倒了旁边垒起来的一叠高脚杯，玻璃碎了一地。
他无暇顾及，只是急忙冲到被误伤的人面前，一脸担忧。
“先生您没事吧？”
薛圭却顺势指着年轻人说道：“都看到了啊，他动手了，这是寻衅闹事加蓄意伤害，我要报警。”
年轻人的怒火一下子被点燃，干脆一把扔掉资料，挽上袖子就要冲上去。
宁易不顾狼狈横在他们中间。
“冷静一下。”他捉住徐恩宥的手。
薛圭看了看，假装惊讶道：“哟，这不是风域的宁经理吗，对不住了，我想泼那个不长眼的来着。”
宁易示意保安停下，转身跟薛圭说道：“薛总，这是我一位朋友，能不能能卖我个人情，不要跟他计较？”
“没想到宁经理也有这种朋友，识人不清啊。”他摸着下巴看了看两人，然后对宁易开口道，“说实话我也不爱这种超吵吵闹闹的场合，既然是你的朋友，你这个面子是一定要给的。”
“当然，我替他跟您道歉，您大人有大量。”宁易好脾气地微微低头。
“不计较可以，不过年轻人太急躁可不是什么好事，宁经理，我说话直接你别介意，像这种愣头青我见得多了，本事没有胃口倒不小，今天我就当个好人给他上一课。”
“你……”徐恩宥也红了眼，欲冲上去，被宁易一把拦下。
他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但是显然现在继续下去，不但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反而可能真把薛圭给惹急眼，毕竟自己是见识过薛圭那种无赖样的。
“那薛总是想怎么解决？”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也是个讲道理的，”薛圭朝旁边的服务生喊道，“去，拿瓶白的来。”
——
在路风南设宴那晚，薛圭买通了服务员，才得一个机会走到路风南面前，只可惜当时话没说上几句，就被赶了出去。
当时他见宁易就站在回廊外，还以为他们二人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关系，于是一再到风域打听，闹过不少动静。
没想到宁易是个油盐不进的人，说什么都没有透露一点消息，薛圭心里多多少少都憋了点气，而宁易正好自己撞上来，可不得出口恶气。
服务生很为难，并没有动，反倒是薛圭带来的人很麻利地拿了一瓶过来。
“哎磨磨唧唧的，”他一把夺过，重重放在桌上，对徐恩宥说道，“喝了它，今儿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旁边众人都面面相觑，那瓶白酒，少说也有50度，而那个年轻人一看就是刚毕业的学生，这一瓶下去，搞不好半条命都得搭上。
虽然觉得过分，却没人敢说什么，谁也不想在这种时候惹祸上身。不是害怕，而是觉得丢脸。
经理出来打圆场，对两方说着好话，可薛圭还是不依不饶。
徐恩宥挣扎一番，犹豫着上前，却被宁易拦下。
“宁经理，就一瓶，已经很给你面子了，要是真按我的规矩来，起码三瓶起。”
“好，我替他喝。”徐恩宥不明所以还呆楞着，宁易将他挡在身后，红酒浇湿了头发，还在顺着脸颊往下滴。
“宁经理，可想好了，这可不是我逼你的。”
徐恩宥抓住宁易的衣袖执拗地想要阻止他：“先生，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