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勉见凌冬一直盯着一个方向，也随着她的的视线望过去，“那不是孙驰吗？”
凌冬点头，“那是我室友的男朋友。”
她掏出手机给戴淼淼打了个电话。
戴淼淼刚从被窝里探出脑袋，正打算拿手机点个外卖时，凌冬的电话就进来了。
她的声音还带着睡醒的倦怠，“喂，凌冬。”
“淼淼，刚醒啊？”
她翻了个身，“对啊，大好的天气，当然要睡懒觉。我都想好了，待会儿吃个外卖再补一觉，晚上出去看场电影。”
电话那头的凌冬却迟迟没回应。
戴淼淼：“你信号不好啊？怎么不说话？”
“淼淼，我记得你之前说，孙驰打算国庆去南边玩一趟，是吧？”
她打了个哈欠，“对啊，他今天早上出发的，刚刚还给我发消息报备呢。你问这个干嘛？也想去南边玩一趟？”
“淼淼，孙驰没去旅游，我在繁盛商场看见他了。”
戴淼淼反应了两秒，猛地坐起身子，“凌冬，你是不是看错了？”
“孙驰身边，还跟着个……女人。”
她忽然觉得耳畔嗡嗡的，凌冬的声音也不太真切，良久后，她镇定道：“什么女人啊？是他妈还是谁？你把话说清楚。”
“淼淼，孙驰出轨了。”凌冬一字一句地答道。
手机“啪”地一声从戴淼淼手中滑落在地，她在床上一直保持着刚才坐姿没动，半晌，她抬手大力捶打自己的被子，“我操，我操，你他妈混蛋！我操！”
她任由自己发泄了几分钟，才下地把手机捡起来，凌冬那头还没挂。
“凌冬，帮我个忙好吗？”她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扑簌簌的，一颗一颗划过脸颊。
“嗯，淼淼你说。”
“我想亲自去看看，你帮我跟住他们好不好？我很快就到。”她拿手背擦了擦眼泪，抽噎道。
“好，淼淼，你别太伤心。”
戴淼淼在地上坐着，感觉浑身都没力气，像一滩烂泥。
她强撑着自己站起来，去翻抽屉里二人交往的纪念品。
一周年的情侣手表，生日的玫瑰手链，出去旅游的合照，景点门票，车票，飞机票，百合花标本……
漫漫当当地塞了一抽屉。
眼泪又不争气地流出来，戴淼淼忽然很想妈妈。
妈妈，对不起，我为了别人伤心成这样。妈妈，你看见我这样，会很难受吧。
凌冬那头挂断电话后，对身边的陈勉说：“我要去跟孙驰，淼淼待会儿要过来。”
陈勉刚才听凌冬打电话也明白了个七七八八，他想了想，开口道：“我帮你。”
凌冬抬头，“你怎么帮？”
“我认识孙驰啊，带着你去跟他叙叙旧，不正好？”陈勉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凌冬很认真考虑了下，觉得陈勉这个主意不错，只是有些疑虑，“你为什么帮我？孙勉跟你是朋友吧。”
陈勉：“什么朋友，顶多是认识而已，我可不跟这种王八羔子混在一起。”
凌冬觉得他这话好似是在划清什么界限一样，没忍住又看了他两眼。
“别看了，我们再不过去，人家就该走了。”陈勉被她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忍不住轻声催促。
“我想说的是，我以你的什么身份过去打招呼，妹妹？而且他见过我一两面，可能会认出我来。”凌冬面有愁容。
“那还不简单，等着。”
陈勉撂下这句话，转身进了身后的一家奢牌店。
不到五分钟，他就拎着一堆东西出来了。
“墨镜，围巾，外套，口罩，你把这些全都穿身上，就不信孙驰还认得出你。”陈勉一股脑地把那堆东西塞到她手上。
“你真是不缺钱。”凌冬感叹。
陈勉毫不客气地说：“快点。”
凌冬咬着牙把这些丑出生天的东西戴好穿好，而后又问：“那我们是什么关系？”
陈勉无所谓道：“当然是男女朋友，要不然情人也行，反正孙驰也不会在意。”
凌冬一愣，“不可以是兄妹或者普通朋友吗？”
“我在朋友圈发过家人合照，另外，情侣是最好套近乎的。”
“那还是男女朋友吧。”凌冬果断选择了前一个。
陈勉笑了下，“待会儿你表现得跟平时不一样一点，跟你性格反着来最好，这样他绝对不会想到是你。”
凌冬点了点头，“知道。”
陈勉领着她走过去，假装偶遇孙驰。
本来想先开口打招呼的，不料孙驰抢先看见了陈勉，惊喜道：“陈勉，好久不见，刚回国不久吧？”
陈勉：“一个多月了。”
孙驰拉过身旁的女人，“来，这是陈勉，我们大学摄影社的前社长。”
陈勉打量了她一眼，“孙驰，这位是？”
“我女朋友，高佳若。咱们隔壁学校汉语言文学专业毕业的。”孙驰介绍的时候有一点迟疑。
“你们好，我是高佳若。”高佳若礼貌地冲凌冬和陈勉微笑道。
凌冬抬眼打量了高佳若一眼，长直发，粉色毛衣，半身黑裙，不算特别漂亮，但浑身散发着一股书卷气，看起来端庄大方。
孙驰很快注意到了一边穿得像个暴发户，裹得严严实实的凌冬，问陈勉：“陈勉，这位是你女朋友？感冒了？”
陈勉笑道：“对，我女朋友，沈秋。她脸过敏了，所以才戴口罩。”
“你好。”凌冬下巴扬得高高的，语气冰冷。
她入戏速度很快，将自己伪装成了一个目中无人的高傲大小姐。
孙驰和高佳若脸瞬间有点僵。
陈勉：“别介意，她性格比较孤僻，不爱说话。”
凌冬扫了一眼陈勉，似乎对他道歉一事颇为不满，“你道什么歉？我哪里就性格孤僻了？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陈勉别开脸，一副十分尴尬的样子。
孙驰见状，心想这沈秋脾气可不咋地，忙出来打圆场，“陈勉，咱们很久不见了，一起逛会儿再吃个饭？”
他没指着陈勉他们会答应，毕竟沈秋看起来挺不好相处的。
陈勉闻言，先询问凌冬的想法，“你怎么想？”
凌冬看起来十分勉强，低着头玩手机不看人，“也不是不行。”
孙驰脸上的肉跳了跳，费力挤出一个笑容，“我正要跟佳若一起去买衣服。”
与此同时，高佳若注意到了陈勉手上拎的袋子，便展露笑颜问：“你们刚才逛的那家怎么样？”
凌冬无聊地摆弄着手机，抢先道：“挺便宜的，凑合能穿吧。”
高佳若听了，牵了牵孙驰的衣袖，嗓音温柔地似乎要掐出水来，“阿驰，要不我们就去那家吧。”
孙驰自然是欣然同意。
于是陈勉和凌冬故地重游，往先前买衣服的店的方向走。
两人落在孙驰二人身后，陈勉偏头低笑道：“你稍微收着点，实在太像了，连我都有点恍惚。”
凌冬藏在墨镜后的眼睛微微眯了眯，“我就是讨厌孙驰这种人，如果他不喜欢淼淼了，大可以直接提分手，没必要这么伤人，能恶心一下他也是给淼淼出口气。”
一进店，先前的那个女店员又迎上来，她先看到了孙驰和高佳若，正待微笑相迎，却忽地注意到了随后进来的凌冬和陈勉两人。小白脸还是先前那副打扮，小富婆却跟刚才判若两人。
她微有些吃惊，一个不防，另一位男店员眼疾脚快地越过她，抢先跟孙驰和高佳若说上了欢迎语。
“我们两个男人没什么好逛的，让她们自己去逛吧。”孙驰回过头对陈勉道。
女店员再一怔，“这四个还互相认识。”
陈勉则请示凌冬的意见，“你觉得呢？”
凌冬皱眉道：“随便。”
高佳若倒是不在意，她主动挽住凌冬的胳膊，卑微地示好道：“我们两个一起吧，我不太懂衣服这些，你衣品不错，可以给我点意见。”
凌冬心想：“也是为难她了，对着自己这么一身花孔雀一样的穿搭也能夸得出来。”
她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高佳若精挑细选了十几件衣服，每选一件，她都要问一句身边的凌冬好不好看。
凌冬只能不停地演戏，挑挑刺，摆摆臭脸。
在试衣间里，因为有一条裙子的后背拉链不太好拉，高佳若便让凌冬来帮忙。
凌冬在试衣间里替她拉拉链时假装不经意地问，“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高佳若淡笑着回应，“两年。”
凌冬闻言，手上动作顿了一下，都在一起这么久了，那戴淼淼岂不是这两年都被蒙在鼓里。
她没好气道：“长长久久啊。”
高佳若故意忽略了凌冬话里的讽刺意味，笑着接受了她的“祝福”，“嗯，谢谢。”
“你喜欢孙驰什么？”凌冬再次发问。
“他是个好人，对我很好。”
凌冬噗嗤一声笑出来，“满世界最不缺的就是好人，我看他对谁都挺好的。”
饶是高佳若再迟钝，也感受到了凌冬的敌意，她转过脸，直勾勾地盯着凌冬：“你很讨厌我？”
凌冬冷笑一声，“不敢。”
“没什么不敢的，不过，像你这样的人，是不会理解我的。”高佳若终于收起了她的伪装，声音尖锐起来。
“哦，我是什么样的人？”凌冬笑。
“你们这种生来就拥有一切的人。”高佳若理了理头发，一脸坦荡，“我不怕告诉你，我是喜欢孙驰的钱，他喜欢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女生，我就可以演，她要是喜欢骚货，我也可以演。你永远不会明白，我们这种什么也没有的人，最值钱的就是青春。”
面对高佳若突如其来的坦白，凌冬一下子演不下去了。
她胸口发堵，飞速逃离了试衣间。
走到休息区，陈勉正在和孙驰聊天。主要是孙驰在说，陈勉时不时回一两句。
凌冬隐约听到了“千姿”的名字，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