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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无妄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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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午饭两人午休,从主卧窗外看去,是小区物业精心种植的名贵花木,齐幼麟不知道那具体是什么花,但蓬勃艳丽的粉色白色一团团一簇簇坠在枝条上,分外夺人眼球。

“在看什么?”蒋元贞在背后搂着齐幼麟问。

“花。多美啊。”

“……当时集团送你生日那捧花,你第一反应是谁送的?”蒋元贞突然问起。

“……没谁。”齐幼麟有些肌肉紧绷,不自觉开始紧张。蒋元贞居然在昨天一晚加一上午的分外宽和温柔过后,瞬间变脸算起了旧账。

“是梁媛吗?”蒋元贞语气没什么变化,齐幼麟却紧张地后背发凉。

“不是……爸爸不是说不再追究这件事了吗?”齐幼麟嗓子发紧。

“我只是突然想起来。不止她知道,我也知道你喜欢花。”

“爸爸……”齐幼麟想转过身看着蒋元贞的表情,揣摩着他的神情恰当地解释,被蒋元贞按住。

“我后来才明白当时那通告诉你花是集团送你的电话打来,为什么我觉得错怪了你很愧疚,着急向你认错,你却没有太大的情绪波澜。”蒋元贞的呼吸打在齐幼麟耳边,齐幼麟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当时以为是我罚你太重了,你不愿意理我原谅我。现在我才明白你没有太大情绪起伏的原因是从一开始你就没觉得是被冤枉,你是真觉得那捧花是女生送你的,你就是心甘情愿在为收到花而受罚。所以我想知道是谁,是谁让你下意识会把她放在那个位置上。”

“没谁,我当时确实不知道是谁送的……”

“那你是在默默为谁咽下委屈挨下巴掌,谁值得让你这么做,一个匿名的示爱者而已吗?你自己信吗?”

“我以前遇到过类似的情况,送花或者送其它东西,莫名其妙就出现了,我也不知道是谁送的……我当时怕你……怕爸爸追究……”齐幼麟磕磕碰碰解释,牙齿都打架。

“怕我?怕我去伤害你的小玫瑰,所以你干脆先扛下来是吗?你在我这里当受尽宠爱的小宝宝,在外人那里原来也是能出头抗事的男子汉吗?”

齐幼麟躺不住了,想从蒋元贞怀里挣出来,被蒋元贞死死按在床上。

齐幼麟如愿看到蒋元贞的脸了,又是那种嫌恶与暴虐相交织的偏执目光,暴风雨来临的可怖天象。

晚饭蒋元贞还是出去了,齐幼麟眼神空洞地坐在地上,像一个被蹂躏完一脚踹开的破布娃娃。

为什么蒋元贞现在情绪反转可以这么大?他更年期了吗?昨晚今早像是什么大彻大悟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佛陀,追着自己问原不原谅他,有没有什么事儿还记恨他,就为了自己手上不起眼的一处烫伤。刚才的凶狠残暴是让齐幼麟想报警告他家暴的程度,为了一件突然涌上心头的自己膈应过他的往事。

他不是说不追究了吗?不是过去了吗?原来只是随他心情,他想起来一次,恶心一次,自己就要被凌迟一次。

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蒋元贞呢?

齐幼麟知道出轨是不配被原谅的,不论是精神上还是现实中,只要有过一次,就是扎在爱人心里的一根毒刺,每每想起就会歇斯底里的爆发,时间越久,脓疮越大。

可是他不觉得他和那些女生曾经的聊天接触算是出轨,他在蒋元贞不怎么管他的学校都不敢有一点放肆,在蒋元贞眼皮子底下乱来,就是给他八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啊。

为什么蒋元贞从来不把他当做成年人看待,总要把他当小孩呢?齐幼麟想也许蒋元贞从不把自己放在和他人格平等可以对话的位置上,自己永远低他几等。如果蒋元贞承认自己是个健全正常的成年人,与他平等的相爱,他可以这样肆意伤害他,毫不顾及他尊严地侮辱他吗?蒋元贞但凡这样伤害一个正常人一次,就算那人再爱他、再贪慕他的地位金钱,谁会留下?

可他齐幼麟必须留下,他是蒋元贞的儿子,他是蒋元贞的禁脔,他身上没有一分可以自由支配的钱,他就算有勇气离家出走,走到哪里去?他被蒋元贞养废物一样养到26岁,基本没有正常社交和社会生活的能力,生活也不能完全自理。

所以蒋元贞给的一切他都要承受,都要忍耐。蒋元贞撒完气出去了,他只能自己消化,自己排解。等蒋元贞晚上回来了,或者明早上班,他又要像个罪人奴婢一样摇尾乞怜,乞求蒋元贞的宽恕,让他放过自己几天,唤起蒋元贞施舍的几分爱意,过几天轻松像个人一样的好日子。

直到蒋元贞再次被噩梦纠缠,再次把他打回原型。

齐幼麟看着身上的累累伤痕,心想昨天为什么要不小心烫到自己?为什么这么蠢?如果没有这回事,蒋元贞今天会如常出去应酬,晚上喝多了回来,哪里还能想得起这些破事儿,他就不会遭受这一场无妄之灾了。

比起蒋元贞昨晚今早表现出离奇的怜惜之情,之后再变本加厉地翻脸无情,齐幼麟更希望日子平淡一点,蒋元贞情绪稳定一点,哪怕每天都拿他当出气筒,也不要时好时坏,乍好乍坏,令人身处情绪悬崖,欲死欲生。

他总在觉得自己是个人,值得拥有蒋元贞爱意的时候,被一掌打翻在地,认清他不过是蒋元贞的泄雨玩具,并不拥有什么稳定确定的情感价值,蒋元贞根本不在意肆意伤害他之后他的反应。

也许在蒋元贞眼里,他和他的妈妈一样下贱。即使给他生了孩子,在她的孩子面前都不配被承认是前任。

为什么他只能拥有这样的人生,这样残破的爱。

好疼啊。

齐幼麟强迫自己早点睡着,蒋元贞不许他吃晚饭,很饿,加上身上很疼,更怕蒋元贞回来得早还要继续下午的折磨。

可是睡不着。心里难受。

齐幼麟翻开他从小偷偷看过好多次的绘本《小飞象》,试图想象他的生活里没有爸爸有妈妈。妈妈是温柔的,从小在他身边爱护他,不嫌弃他,包容他的胆小怯懦,允许他犯错,接纳犯错后的他。

哪怕他们在普通人家,过着平凡的生活。

齐幼麟痛哭,楼下传来蒋元贞开车进院的声音。

齐幼麟慌张不已,把书放回书柜,逐渐暗灭台灯,钻进被子里抹掉眼泪,装作熟睡。

好在蒋元贞应该是懒得再和他纠缠,并没有打开他房间的门。

第二天齐幼麟定闹钟比平时提早醒来半小时,抓紧洗漱换衣服,怕自己晚了蒋元贞又要发脾气。

衬衣遮不太住脖子上的印子,高领打底衫这两天穿起来太热,齐幼麟在卫生间镜子前气急败坏。算了,热就热点吧。

齐幼麟轻声下楼,蒋元贞在厨房做饭。齐幼麟站在厨房门口想打声招呼,试探一下蒋元贞今天的态度,可实在不敢贸然开口,傻站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蒋元贞回身往餐桌上布菜,看到齐幼麟,齐幼麟赶紧问好,“蒋总早!”

“嗯。”蒋元贞盯了一眼齐幼麟的脖子,大概是看他打底衫不合季节太过怪异,没多说什么。

“我帮您端。”齐幼麟自告奋勇,端了两个盘子送到餐桌上。

蒋元贞两手各端着一碗粥,齐幼麟要帮他端一碗,蒋元贞躲开了,“别烫着你,快去吃饭吧。”

齐幼麟观察蒋元贞情绪基本稳定正常,坐下吃早饭。

喝粥就给齐幼麟热一身汗,只能小口慢慢喝。

“你要是穿多了就去换衣服,快迟了。”蒋元贞看看表。

“只有这么厚的……”齐幼麟犹豫,端起碗两三口全喝下去了。

“穿衬衣,系个丝巾什么的,你这一头汗能行吗?”蒋元贞皱眉。

“……我系不惯丝巾,没事儿办公室不热。”齐幼麟站起身,往厨房送碗盘。

到了办公室齐幼麟一早的汗都还没落完,蒋元贞递给他毛巾把汗擦了擦。

“去衣柜里拿我的高领换上,出这么多汗一会又该感冒了。”蒋元贞皱眉头。

“好的。”齐幼麟进里间换上蒋元贞的薄打底,顿觉清爽,把自己的衣服挂起来晾干。

出来齐幼麟看蒋元贞已经坐下开电脑了,低声请示一句,“蒋总,我回秘书室了,有事您叫我。”

昨天蒋元贞在气头上又不许他叫爸爸了,齐幼麟麻木,让叫什么就叫什么吧。一会儿蒋元贞要去开会,他就直接在秘书室呆着吧,四目相对他紧张。

“一会儿我去开会,你什么规矩不用我重复吧?”蒋元贞问。

“在秘书室呆着不能乱跑,有什么事第一时间和蒋总请示,不能自己乱拿主意,看材料学习不能偷懒。”齐幼麟背。

“这份文件你拿去学,开会回来我问你。上午记得自己喝水吃水果,去吧。”蒋元贞语气淡然,情绪平稳,推给齐幼麟一份文件。

“好的。”齐幼麟心情沉重,这文件少说二十页,蒋元贞开会最长两小时,他能学完吗?

蒋元贞开完会回来开门进办公室,齐幼麟还在隔壁和文件搏斗,听到声音知道自己该过去了,可是怎么都不想去。

蒋元贞又要教训他了,为他学不会文件。他越着急越焦虑就越学不进去,现在蒋元贞要是考他,他指定紧张地大脑一片空白。

他来上班到底能干好什么?齐幼麟第无数次萌生退意。

下定决心拿着文件来到隔壁,看门开着,齐幼麟没看就进,抬眼才看到蒋元贞对面坐着分管部门的主任。

“……蒋总您开完会了,刘主任您好,我给您倒杯水!”齐幼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不用不用,小齐你别忙活!”刘主任客套。

齐幼麟拿了一次性茶杯倒水,递到刘主任跟前,又看了一眼蒋元贞半空的杯子,拿起来给蒋元贞添水。

“小齐手怎么了?受伤了吗?”刘主任一眼看到齐幼麟手上的伤。

“没事儿小伤而已。”齐幼麟握拳挡住伤处,给蒋元贞倒好水就拿着文件赶紧溜回秘书室了。

到了午饭点,刘主任下去吃饭了,齐幼麟又等了一会儿才来到蒋元贞办公室。

蒋元贞已经布好菜了,看齐幼麟进来把筷子勺子放他碗边。

“蒋总。”齐幼麟打声招呼,坐下吃饭。

“你手怎么了,怎么变得这么严重,碰到伤口了吗?”蒋元贞问。

“没事儿,可能晚上睡觉压到了,刚才抹药了。”齐幼麟藏了藏,继续吃饭。他刚才太焦虑了,下意识大拇指指甲一直在扣烫到不平整的皮肤,流血了才意识到疼,拿创口贴贴上还是有血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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