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假后回到京兆，楼里一半的人还在休假，安安静静，人少事也少，不时听到一阵空调制冷的声音。天气特别热，齐幼麟只想安安静静呆着不动。
“别趴着，胸闷憋气，哪怕你去沙发上躺会儿呢。”
“不要，我就要趴着……”齐幼麟发呆。
蒋元贞走过来把齐幼麟扶起来，抱他一起去沙发上歪会儿。
“要不没什么事儿你在家歇两天？我看你又蔫蔫的，别又中暑了。”蒋元贞摸摸齐幼麟额头。
“不要，我要和爸爸在一起……”
“中药喝完了是吧，我想办法联系吕老，再开几付。”
齐幼麟蹭一下坐起来了，瞪着蒋元贞。
“哈哈哈谁说吕老不是药到病除，什么毛病一听喝药都坐起来了。”蒋元贞笑。
齐幼麟看蒋元贞笑得很开怀，也笑着亲蒋元贞，“坏爸爸。”
“没有不舒服吧？就是懒，是不是？”
“太热了，困困的……”
“下班去运动运动？你右手还不能太受力，打球就算了，游泳，健身房还是跑跑步？”
“游泳！”
下班游完泳齐幼麟活过来了，凉爽得很，胃口大开，和蒋元贞吃完大餐，回到小区想再出去溜达溜达。
“吃太饱了哈哈哈，爸爸陪我再散散步。我们去附近那个步行街好不好，我看小区物业通告栏说有消夏音乐喷泉。”
“那你慢点走，不要跑跑跳跳的，人多不要乱跑，跟在爸爸身边，好不好？”
“好！”
确实人不少，在外边不太方便牵手，齐幼麟戴了帽子，蒋元贞换了休闲的衣服，戴了副眼镜，权且一遮。
逛到快九点，蒋元贞提醒该回家了，齐幼麟闹着说口渴，蒋元贞给他钱让他去买饮料。
齐幼麟跑到街另一边的饮品店去买冰激凌，兴高采烈举着仨球蛋筒要跑过来。
蒋元贞皱起眉头，刚要说他这么晚了不许吃那么凉的，就见一辆快速移动的电动摩托车出现在视野里，“车！”
“啊？”齐幼麟没听清蒋元贞喊什么，下一秒感觉左边什么东西朝他直撞过来。齐幼麟还是很灵敏的，本来速度也不快，马上原地刹住了。
跑腿小哥看手机走了几秒钟神，再抬头才看见眼前横穿街道的齐幼麟，马上一个灵活熟练的大拐弯，绕开了齐幼麟，甚至都没减速，继续跑了。
齐幼麟一瞬没反应过来，呆愣当场，看着小哥风驰电掣开走了拍拍胸脯，虚惊一场虚惊一场。
蒋元贞气势汹汹走过来，抬手把齐幼麟手里的冰激凌打掉了。
齐幼麟看着地上的冰激凌发愣。
“我说过什么！你跑什么？不看路吗！”蒋元贞压低声音怒斥。
齐幼麟下意识要去捡冰激凌，蒋元贞扯着他的胳膊拉开了，“就知道吃！回家！”
“不是……得捡起来扔掉啊。”齐幼麟掏口袋找纸巾，“你带纸巾了吗？”
“捡什么？一会就化成汤了捡去哪？”蒋元贞没耐心。
“那……那也是我掉的，得处理掉。”齐幼麟认准了要扔，拿饮品店给他的几张餐巾纸把冰激凌捡起来，找东西垫着扔进垃圾桶。
扔完快步走过来跟蒋元贞回家。
蒋元贞走得挺快，齐幼麟在身后跟着。
渐渐没什么人了，蒋元贞心情平复了一些，回头开始骂齐幼麟。
“你走路不看路吗？几十米宽的路你跑什么！慢慢走稳重一点就不行吗？从小到大就是这样蹦蹦跳跳不好好走路，出发之前我是不是刚提醒过你，怎么说都没用！”
“为什么骂我！”齐幼麟不服气，“那不是步行街吗？人行道为什么有电动车？他骑那么快都不减速的，只是我碰巧和他遇到而已，为什么怪我……”
“你就从你怎么规避伤害和危险出发看问题！管的倒挺宽，你要真觉得他不该骑你刚才叫住他跟他理论啊，你什么都没说没做让人走了，现在跟我说是人家的错！”
“那是他没碰到我，我看他也挺着急的没有追责。这个情况就算交警来了也是他主责……”
“你别跟我扯那么远！你就告诉我，如果路上永远有人不遵守交通规则，你就是要不看路慌里慌张地乱跑，会不会被撞全看天意看运气对吧！”
“……我没有乱跑。”
“你再顶嘴！这是在外面我不打你，你等回家的，看我不揍死你！”
“你就会打我……”齐幼麟一听，走不动了，“你骂我吧，我会认真听的……”
“我好好说你听不进去，就只怕挨揍是吧？那也好办，走！快点给我往家滚！”
到家毫无悬念又是一顿胖揍，齐幼麟趴沙发边哭唧唧，蒋元贞又骂了大半天。
“听懂了就起来，麻溜儿洗澡去，少惹我不痛快！”蒋元贞叉着腰瞪齐幼麟。
齐幼麟可怜巴巴起来，走到蒋元贞身边靠过来，“爸爸我知道错了，屁股疼，爸爸给我揉揉……”
“你还知道疼？不疼我打你干嘛，洗澡去！”
“爸爸疼……”齐幼麟在蒋元贞身边腻歪撒娇。
蒋元贞看齐幼麟挨打挨得脖子上都是汗，起了点心疼的意思，抱着齐幼麟坐下。
“宝宝，爸爸为什么打你，你给爸爸吓坏了，你说刚才要是撞到你，爸爸该有多难过？后悔没有陪你一起过去买东西，没有及时提醒你有车，最后悔的就是没有给你养成良好的习惯，从小到大爸爸说你这个问题多少次了？怎么就是记不住呢。”
“我记住了爸爸……”
“爸爸不是说骑车的外卖员没有错，你要分清什么是我们能控制的，什么是我们无力改变的，我们只对自己能控制、能改变的那一部分负责。路上会出现什么样的未知和不确定是无法控制的，咱们只能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消除危险隐患，是不是？爸爸开车遵守交通规则，时刻高度集中注意力不走神是最有效避免事故的方法，你自己好好看路慢慢走，他就是骑再快也不会撞到你，对不对？”
“嗯……可是爸爸为什么扔掉我的冰激凌……”
“你说去买饮料，为什么买了冰激凌？”
“想吃冰激凌，本来是去买饮料的，看到了冰激凌……”
“一，太晚了不能吃那么凉的，二，说买水就是买水，买别的不可以。”
“唔……”
“找零的钱呢，还给我。”
“都花了……”
“胡说八道，一个冰激凌一百块吗？拿出来！”
齐幼麟只好不情不愿把零钱还给蒋元贞。
“去洗澡吧宝宝，不早了睡觉了。”
“爸爸给我洗……爸爸明天还去游泳吗，我喜欢去游泳。”
“游泳可以，其他就算了，不由自主你就找顿打！”
第二天反正也闲得无聊，蒋元贞让齐幼麟练会字静静心，齐幼麟刚把宣纸铺开，有人敲门。
“就当我写，你出去吧。”蒋元贞低声说。
齐幼麟开门，把来人迎进去，回秘书室了。
由于没有手机，齐幼麟不能有什么自主娱乐，就在秘书室书柜里瞎踅摸，以前也没认真看看有什么，总会有几本课外书吧。
蒋元贞进门的时候齐幼麟正兴致勃勃看杂志连载小说呢。
“我就知道你自己在屋里干不了什么正事。”蒋元贞夺过杂志皱着眉头看封皮。
“写挺好，让我看完吧……”齐幼麟扒拉。
“看什么看！写字去。”
蒋元贞给齐幼麟腾位子，坐沙发上看了会儿报纸，走过来看看进度，发现齐幼麟在画工笔边牧。
“爸爸好看吗？只有黑色墨，不然我还可以画一只其他颜色的小猫咪或者小狗。”齐幼麟眼睛亮亮的朝蒋元贞献宝。
蒋元贞拿起来看了看，又跟齐幼麟比了比，牵起嘴角，“行了别玩了，好好写字。”
过了会儿齐幼麟莫名其妙下去取外卖，发现是水彩颜料，画笔和调色盘，高兴地冲上来。
“爸爸你觉得我画的小狗很好看，所以给我买了水彩工具对不对！”
“是啊，很可爱，你可以再补补颜色，把它画完。”
“谢谢爸爸！”齐幼麟高兴地亲蒋元贞。
“画完啦！超级像超级可爱！”画完齐幼麟捧着画给蒋元贞看。
“嗯，很好，爸爸很喜欢。”蒋元贞亲亲齐幼麟，指着书柜边墙上的风景画，“那副画是之前的领导留下来的，换成你这幅挂在我屋里好不好？”
“好！”齐幼麟开心。
“踩椅子小心一点取下来，不要毛手毛脚的，摔坏爸爸就不挂了。”
装进画框，蒋元贞举起来比着齐幼麟看，笑。
“你笑什么？”齐幼麟扒拉着看。
蒋元贞拿着画框进洗手间，对着镜子给齐幼麟看，“你们俩好像，真的，神态和眼睛一模一样哈哈哈。”蒋元贞开怀。
齐幼麟不信，认真对比了半天，“真的吗？好像是有一点……可是我没有更可爱一点嘛？”
“当然是宝宝更可爱！所以爸爸要把它挂在屋里，走到这抬头就能看到宝宝，和宝宝画的画。”
“爸爸喜欢就好了！”齐幼麟开心，真跟条摇着尾巴的大型犬似的。
下班游完泳齐幼麟又是饥肠辘辘。
“回家吃饭吧今天？想吃什么？”蒋元贞问
“烧烤！”
“不行，太不健康了，换个别的。不行就回家吃。”
“……不行爸爸，本来游泳是运动健身，我游完泳特别饿，暴饮暴食，会不会变胖？”
“没事儿，少吃一点控制控制就行。”
“不要，我们去吃沙拉吧，我要吃一大盆草！”
“哈哈哈吃完不还饿吗，晚上饿了吃宵夜更会发胖。”
“那不游泳了。”齐幼麟凑蒋元贞怀里亲亲，“爸爸今天心情很好吗？”
“嗯，和宝宝在一起，又没太多事，很开心啊。”
“我喜欢爸爸心情好！爸爸心情好我也心情好！”
蒋元贞和儿子在一块，开心一般都是限时性的，不太可能持续太久，比如持续一整天就有点奢求。
今日份心情舒畅持续到他把晚饭端上餐桌。
齐幼麟右手还没有太恢复，还用左手对付，拿叉子叉西蓝花吃，菜掉地上了，他反身蹲下身子去捡，盘子里的勺子有点重也掉了，同时胳膊肘带翻了还有点烫的山药粥。
齐幼麟被烫得一哆嗦，粥碗翻了，稀稀拉拉洒了，往地上淌。
齐幼麟赶紧站起来把碗扶正，椅子拉开，抬眼偷偷瞟了蒋元贞一眼。
蒋元贞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住，扔下筷子，当啷一声吓了齐幼麟一跳。
“爸爸你别生气，我很快弄干净！”齐幼麟不敢再看蒋元贞，赶紧蹲下拿纸巾把地上污渍擦了扔垃圾桶，又拿拖布来拖地。
地上干净了去洗手，突然惊觉手表没在身上，回忆游泳前换衣服摘下来了。
摘下来以后……他没放储物柜里忘带回来吧？
齐幼麟一惊，要是没带回来得赶紧回去找，那表要是丢了蒋元贞估计得生他气少说半个月。
也顾不得蒋元贞会生气，擦了手先去翻带回来的运动背包。
还好还好，在包里，要是没带回来他都不敢想今天晚上怎么过。
“找什么？”蒋元贞在背后阴沉沉地问。
“我……我刚看手表没在，确认一下带回来了……”齐幼麟赶紧把表从包里拿出来，正好借着去玄关放表想躲开蒋元贞。
企图被蒋元贞一秒识破，被掐着脖颈提溜到蒋元贞身边。
“齐幼麟，你十岁，甚至十六岁，我都可以给你擦屁股，接受你每天搞出一堆烂摊子，可是你二十六了！”蒋元贞在齐幼麟耳边咬牙切齿，听得齐幼麟腿肚子都转筋，“我打你有用吗你告诉我，有用的话昨天才收拾过你，没用的话你告诉我怎么有用，说！”
“爸爸我不小心，左手不太好使，以后肯定不会了……”齐幼麟赶紧求饶。
蒋元贞吐出几口浊气，硬生生又忍住，“……你吃完了没有？”
“还……还没有……”
“去吃！吃饱了有劲挨打！”
齐幼麟提心吊胆吃完饭，送完碗盘，蒋元贞抱着手臂恶狠狠盯着他。
“上楼，回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