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降谷零。”
降谷零抬眼看向他,撞向了一片包容万物的蓝,诸伏景光朝他笑的似乎有些无奈,“你可是我幼年时期亲手挑选的家人啊。”
“家人的意思是,我对你的看法不会有任何的改变,不管发生了、发生过什么,你都是降谷零,仅此而已,我不会对你失望,不会对你恶语相向,不会就是不会,永远也不会。”
“哇,这算是表白了吧?”
赶在降谷零开口之前,萩原研二的胳膊就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甚至贴心的减轻了重量。
萩原研二半调节的玩笑话一说出口,诸伏景光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好像确实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一样,脸颊上漫上一层浅淡的红晕,但好在这么一遭之后,他们间的氛围也没那么沉重了。
“我的话,我对小降谷的看法...”萩原研二故意停顿一下,想在降谷零脸上看到些许紧张的表情,然而令他失望的是,在短暂的自我厌弃之后,降谷零已经很快的调整回了自己的心态。
年长的友人只是面露期待的看着他,不发一言,却莫名的让萩原研二更有压力,对视不超过半分钟便败下阵来,“好吧好吧。”他迟疑片刻,似乎是有些不知道怎么说出口,有些局促的摸了摸自己的后颈,“小降谷就是小降谷,这点上来说,我和景光的想法是一致的,我的朋友是走在万千条枯骨搭成的路上的点灯人。”
点灯人吗?
降谷零想,还真是高的评价啊,他把目光转向松田阵平,现在到是真的有点期待松田的答案了。
松田阵平和他对视几秒,难以置信的用手指了指自己,降谷零笑着点头,“虽然已经调整过来了,但还是想知道阵平和班长的答案呢。”
一旁站着的伊达航看着尚有些愁眉苦脸的松田阵平,率先开口,“我的答案和他们两个差不多,降谷,不用沉浸在过往里,不管是否出自本心,你都不该被那些困住,你可是我们里最耀眼的一位啊。”
视线回到松田阵平身上,降谷零深谙这位友人的脾气,他少之又少的会将真心话或者说这种煽情的话吐露出来,因此即使松田阵平拒绝他也不会有什么意外,但是偶尔,这样逗弄一下闷葫芦的感觉也不算错,不过松田阵平算不算闷葫芦这点还要打一个问号。
“我的答案是,那又怎样。”
他似乎还是有点别扭,但还是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道:“那又怎样,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所以不用一遍一遍的向我们确认。
降谷零读懂了他话里的隐喻,一股暖意自心底弥散至全身。
“我知道了。”他说。
再也不会自怨自艾了,因为他有全世界最最好的朋友。
短暂的放松过后,警校迎来了新一轮的考核,临近毕业,考核力度比以往更严苛,即使是曾经的警校第一,也在面对这些复杂又冗长的案件梳理时有些焦头烂额。
一方面是他确实毕业很多年,另一方面是,他确实忘记了一些过于复杂的书面表达方式,毕竟他们公安做事一向随心所欲,文书方面的撰写也并不需要他负责,一般都是交给下面的人去做,所以在拿到这些需要填写的卷宗之后,降谷零第一次有了一点无从下手的感觉。
他大致着翻看了一下,是一些陈年旧案,有的文书因为保存不当已经破损,有的则是在结案之后根本没写案件报告。
降谷零看的一个头两个大,颓废的把头搁置在桌面上,此时此刻他倒是真的有点想念远在天边的风见裕也了。
一直注意着他的四人组面面相觑,萩原研二捅了捅诸伏景光的胳膊,用眼神示意他过去问问,诸伏景光不动声色的挪开身体,扯了扯松田阵平,后者用一个巧妙地方式躲开,诸伏景光的手落在了伊达航身上。
而实际上他们以为在发呆的降谷零早就注意到他们的眉眼官司,掩下不自觉漾起的笑意,有些严肃的坐起身看着他们:“各位,我发现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
被他感染的四人也不自觉的坐直身体严阵以待。
然后他们听见满脸严肃的友人说:“我忘记卷宗格式了。”
费力烘托出来的严肃氛围顷刻消散,降谷零对上四双半月眼,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这也不能怪他吧,毕竟是真的好久没写过这种东西了。
最终降谷零还是在各位的友情帮助下,重温了一下各种文书报告的格式,并独立完成了作业,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深夜,是单人出行的好时候。
降谷零简单的乔装打扮之后趁着月色偷偷翻出了警校,他落地无声无息,在监控死角下确定没有任何人发现之后,转身踏入苍凉的月色里。
褪去白天温和的降谷零,戴上了久违的属于安室透的面具。
地下酒吧里,穿着侍应生衣服的降谷零灵活的穿梭在各个客人身边,被头发覆盖的耳朵上,戴着一枚精致小巧的耳机,视线锁定在酒吧左侧以为穿着西装的肥胖身影上,手指借着撩头发的动作轻敲三声。
须臾,一枚子弹穿透了他的眉心。
突如其来的死亡并没有在这间酒吧引起太大的动乱,对这些聚集在这里的亡命之徒来说,死亡不过是最平常不过的事。
降谷零没再管这件事的后续,总归有人去给这个倒霉的人去收尸。
耳机里传来陌生又熟悉的声音:“我的考核结束,暂时恭喜你,波本,希望你接下来能顺利通过琴酒的考核。”
“当然,我会的,沙朗小姐。”
我当然会通过他的考核,然后成为刺向你们胸膛的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