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公公,殿下正在用晚膳,想来还得再等些时辰,才能来见您呢。不如……您先去偏殿坐会儿歇歇脚?想必走了这么远路也累了……”
“不必!咱家奉皇后娘娘之命而来,怎可怠慢,就在此处等候便可。”
大宫女也不敢得罪公公,只得示意宫人赶快去喊十皇子。
她自然知道十皇子并不是在用晚膳,只是在躲司寝宫女。但大宫女还有不明白十皇子为什么要躲司寝宫女。
她的疑问无人能解答,当务之急就是将十皇子带来。否则万一公公明日的一句话,殿下倒是无事,她们这些宫人怕要被问责了。
顾询墨磨磨蹭蹭地从偏院走了过来,她本以为今日只要躲一躲,躲过今晚就好了,谁知道还有公公专门来盯梢。
她一边向着正殿走去,内心也在不断想着对策。
得了催促的宫人不敢怠慢,领着十皇子走得飞快,而在思考中的顾询墨也没空顾及外界情况,下意识地便跟上了宫人的脚步。
等到了正殿时,顾询墨才清醒过来。
糟了!走太快了,还没想到对策!
她只能硬着头皮对着公公寒暄了几句,公公也没计较许多。
他今日本就是专程记录的,十皇子早些来晚些来都一样,他反正也得在寝殿偏房里等到天明。
见十皇子来得及时,公公便和蔼地对她笑了笑,催促她赶快进去。
于是,顾询墨与季竹心两人相携而入,在外的宫人们也识趣地散去,只留一个在外值夜的小太监在殿外。
殿内,季竹心与顾询墨两人相顾无言。
正殿偏房的公公已经摊开了记录册,研磨好了墨,只等记录。听见两人毫无动静,只能扬声提醒道:
“殿下,姑娘,该安寝了。”
季竹心想起之前的猜测,她本想直接打晕了顾询墨验证一下猜想,谁知顾询墨听到提醒后呆愣在原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眼见她毫无反应,季竹心便直接伸手摸了上去,果然,顾询墨身下空无一物。
“诶你……你你你干……干什么?!”顾询墨只觉得头皮发麻,说话也磕巴了起来。
听到动静的公公了然一笑,知道自己不需要再做提醒,便安然等待起来。
意识到自己的猜测成真,季竹心也松了口气。
见顾询墨脸红到了耳根,说话也磕巴,季竹心好笑的同时,想到了自己要完成的系统任务,便凑到她耳边轻声道:
“我早就猜到您很可能是女子,所以才选了殿下您……”
“那你……”顾询墨意识到自己声音有点高,连忙压低声音,“你是怎么猜到的,为何猜到后还要选我?”
“这就说来话长了,明日和你细讲,现在先应付过去……”
顾询墨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但季竹心可是知道的。她在现代社会生活了20多年,也谈过几个对象,对这事怎么可能一点不清楚。
很快,殿内响起床板的咯吱声,以及两人沉重的喘息声。
偏房的公公不疑有他,公式化地开始记录。
而实际情况却是,季竹心和顾询墨奋力摇动着比她们大一倍的床,努力让它发出咯吱声。
中途两人象征性地叫了几次水,直到天光微亮,公公离开后,她们才累得瘫倒在床上。季竹心和顾询墨相视一笑,听到公公的脚步声走远,季竹心才放下心来。
都说一起干坏事会瞬间拉近人与人的距离,连顾询墨都没了原先的阴郁,而是撑着脑袋看向季竹心的方向,好奇地询问她的目的:
“你还没说呢,你为何要选我啊?”
她对季竹心是有印象的,那日她偷溜出来就是想找个无人的宫殿换月事布。谁知道却碰上了季竹心,只是没想到两人这么有缘,这次的司寝宫女竟然也是她。
顾询墨不知道季竹心为什么要选择她,毕竟她只是个不受宠的“皇子”。
她的生母与皇贵妃一样,都是将军府所出。只不过皇贵妃是嫡女,她的生母是庶女。
庶女本不可参加选秀,但因着康元帝登基那年朝政不稳,官员变动频繁,时不时便有个贪官污吏被抄家,选秀之时,秀女竟凑不齐一百。
于是康元帝下令,那年选秀,天下大选。各地身家清白、长相端正、年龄适宜者,均可参选,她的母妃便也因此有了进宫的机会。
可母妃却并不得宠。父皇临|幸过几次后,见她有了身孕,只敷衍地给了个位份。母亲因这常年的冷遇失了分寸,心中便起了个丧心病狂的念头。
在进宫前,母妃有个在太医院任职的青梅竹马——江太医。
进宫后,母妃曾偷偷请他诊过腹中胎儿的性别。得知是女儿后,为了争宠,她便联合江太医演了一场戏,对外宣称生下了十皇子。
可惜命运弄人,那时康元帝膝下众多皇子,排在他前面的大皇子、三皇子都是皇后所出,大皇子又是才德兼备,受朝臣称赞,哪轮得到让她夺去父皇的目光。
可母亲看不明白,见生下她后父皇并没有另眼相看,便无法接受事实,在一个雨夜,自缢了。
这些年来,顾询墨战战兢兢、谨小慎微,用沉默去掩盖她害怕被发现的事实。她怕被父皇发现,欺君之罪怕是要死无全尸。
于是,在众人眼中,她愈发阴郁,甚至有人传出她对宫中奴才非打即骂的谣言。
她无力阻止,也无法阻止。
她不是个受宠的皇子,加上江太医前些年因母亲去世伤怀许久,去年便郁郁而终了。
她没有了帮忙遮掩的人,只能跌跌撞撞自己摸索着长大,连换月事布也得找个没人的宫殿才能换。
如今被人识破了身份,她原本是害怕的,她怕眼前的女孩会告密。
可季竹心表现得并不像要告密的模样,甚至还帮她躲过了这次危机。思量过后,顾询墨心下也不再忐忑。
季竹心故作高深:“因为……数日前,我曾做过一场梦,那梦中人指引我去一处偏远的宫殿,说是那里会有未来的真龙天子,于是第二日我便立刻溜出去,没想到遇到了十殿下您。”
“可……”顾询墨想说自己是女子,怎么可能是真龙天子,季竹心却继续忽悠道:
“那梦中人还说‘真龙天子以女子之身开创日后百年盛世’,所以我才怀疑殿下您的身份,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顾询墨还是怀疑。
她的身份、地位,都比不上其他皇子,又怎么可能就是下一任的皇帝呢?
可被季竹心这么一说,她心中也燃起一丝隐秘的渴望。
她真的能以女子之身称帝吗?
“那,我该怎么做呢?”
“……”
季竹心也沉默了,她原本只想着验证一下十皇子的身份,谁知道忽悠着忽悠着,莫名激起了她的斗志。
选择十皇子称帝虽不是上上之选,但对于季竹心而言,她却十分愿意。比起辅佐一个有权势的皇子上位,辅佐一个毫无依仗的皇子似乎更有成就感。
可问题也接踵而来,十皇子算是各皇子中最没实力的了,而她也暂时没办法得到系统的帮助……
要想破局,就得先有依仗……
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眼下,先出宫吧”
季竹心干巴巴地提出了建议,顾询墨也陷入了沉默。她知道自己确实没什么势力,但季竹心这个提议无疑是在她好不容易燃起的斗志上浇上了一盆水。
可她还是很感激季竹心今日所言,至少季竹心能在她毫无希望的时刻给她指了一条路,虽然不知道这条路是否正确,但若不去试试,怎么知道自己不行呢?
若季竹心所言就是真的呢?若她最后真的能当上皇帝呢?
……
天光大亮,季竹心也到了要回去汇报的时辰。
“行了,我得先回去了。”
季竹心打了个哈欠,从床上爬起身,系上了昨晚放置在衣架上的披风。
随后又从怀中扯出了贞|洁帕,拿起桌边剪烛台的剪刀,便往手臂内侧划了一刀。
见几滴血液滴在了白布上后,季竹心才捂住伤口,转向顾询墨的方向:
“记得去皇后那里请安的时候说我点好话嗷。”
顾询墨被季竹心行云流水的动作和理所应当的语气镇住了,反应过来后才呆愣的点头。
“嗯嗯,我知道的。”
“叮!检测到宿主[啥玩意儿]已选择任务目标,请上线后再次确认。”
系统声音突然出现,季竹心被吓了一跳。但好在她已经习惯了这系统的神出鬼没,很快便平复了心情。
她用意念点击了‘是’的选项,随后便听系统再次播报:
“叮!检测到宿主[啥玩意儿]已确认任务目标,终极任务正式开启,系统手册将会持续更新,此后系统将不再播报任务进程,请宿主自行查看,祝生活愉快!”
之前系统总是时不时来个闪现,每次她都会被吓得一激灵,实在是被吓怕了。
听见系统说日后都不会再播报,她心情瞬间明媚,连带着去教习司的路上,都忍不住哼起了小曲儿。
轿外的小太监听到季竹心的哼哼,也不由得跟着高兴起来。
姑娘高兴了,就意味着皇子对她是满意的。他们这些办事的太监们,自然也能得到皇后娘娘的赏赐,怎能不高兴呢?
小轿如同来时一样,东绕西绕晃晃悠悠地回到了教习司。下轿后,季竹心才发现众人都已到齐了。
季竹心去的宫殿离这最远,自然也是最后一个到的。
见所有人都到了,教习姑姑才招呼各位姑娘进殿汇报。季竹心下意识便走到了方潼身边,与她一同向殿里走去。
季竹心仍按照过去的座位落座,坐定后她才观察起了方潼。见她脸色苍白,唇上也是毫无血色,季竹心有些担忧:
“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