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垣瑚怔愣片刻,才回忆道∶“……你让我去找温无疾,我当时就要去,但走了没几步,就有人在后面捂住我的口鼻,然、然后,我就没知觉了……”
赫连袭神色凝重,简要地和他说了今日发生的事。
才说到圣上遇刺时,李垣瑚就一把抓住赫连袭的衣领,大惊失色道∶“什、什么……父皇遇刺了?”
赫连袭拿掉他的手,尽可能地抓重点讲,但在说完以后,李垣瑚就仿佛丢了魂一样。
他全听懂了。
有两个假扮宦官的刺客,在班师宴上行刺泰帝,行刺失败了,泰帝大怒之下彻查这桩行刺案。
奉命追查的神策军追到掖庭后院,找到了那两个刺客更衣的房间,结果一开门,神策军在房内发现了昏迷不醒的赫连袭和李垣瑚。
就是这么回事。
他们俩现在已经和行刺案扯上关系,洗不清了!
而圣上没有把他俩抓到含元殿当场对峙,已是给了最大的体面,就是要他们在这段时间想好说辞解释。
赫连袭看着李垣瑚,沉声道∶“听着,一会儿无论刑部问什么,你都往我身上推——是我带你去的掖廷,也是我带你去的后院,你被迷晕以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问与刺客相关的事,你一律说不知,明白吗?”
李垣瑚似乎被吓傻了,半张着口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赫连袭靠近他,低声道∶“你是皇子,虽无心皇位,但圣上真能信你?现下你又被牵涉进行刺案,这就是一把刀,直接捅进圣上的心窝子,你若敢承认,见过那两个刺客,意图篡位这罪名,你就坐稳了,毗提河,往我身上推是最好的办法!”
赫连袭叫了李垣瑚的小字。
“毗提河”这三个字一出,李垣瑚浑身一抖,他抓住赫连袭的肩膀,再抬头已是泪流满面。
“好兄弟……”李垣瑚哽咽道,“凌安,你是我的好兄弟……我这辈子,这辈子都不会忘了你的,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兄弟……”
*
出乎赫连袭意料,刑部审的很快,也许是碍于赫氏刚刚大捷回京,在这个关口,扣了功臣之子实在不妙。
赫连袭当晚就被刑部释放,但接下来就是无限期的禁足王府,不得私自外出,而且还吊了他的竹符。
李垣瑚身无官职,与他待遇差不多,也是无限期禁足府邸,非要事不得外出。
这场行刺案就像一场太阳雨,来得快去得快,底下淋雨的人一抬头,才发现,太阳还没落山呢。
这场诡谲而又迅速的案件死了三个人,两个刺客,加收复河西的功臣苏频陀。
赫连袭一连几日不踏出房门一步,胡须长得遮面也懒得收拾。
赫平焉一直在料理苏频陀的后事。
圣上想把苏频陀葬进忠烈陵,但云中的传统是故人归乡,哪怕是尸体。
因为这件事,礼部争论不休,最后也没吵出个头绪。
赫连袭听说圣上追谥苏频陀为“大司马忠勇侯”,既为表彰其功勋,又为赞其护驾有功,还为他设庙享奠。
赫连袭心里冷笑,有什么用,人都死了,况且苏频陀还未婚配,没有子嗣,也无人可以袭得他的爵位,只能交由他同族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