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清川扶着陆予晗往电梯里走,在等电梯上来的时候,问道:“你车停哪了?”
因为有些晕,陆予晗伸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停地库了,负一层。”
俞清川见她难受,不由得问道:“喝的是开心的酒还是难过的酒?”
进入电梯,电梯启动往下,失重的瞬间让陆予晗的晕眩加重了一些,她摇晃了一下,下意识抓紧了俞清川的肩膀,俞清川自然也是搂紧了她的腰。
陆予晗苦笑了一声,道:“要是开心的酒,大概也不会莫名喝了这么多。”
“发生了什么?”
陆予晗没有回应。
俞清川也没有勉强,两人找到了车,她给陆予晗打开副驾驶的位置,想要扶她进去,陆予晗笑道:“我倒也没醉到这个地步。”
俞清川也笑,她没有非要把陆予晗扶进去,只是在她坐好的时候,俯身把安全带给拉了过来。
陆予晗面对她的突然靠近,反应有些迟钝,只觉得一股馨香味道扑鼻而来,那是自家里沐浴露参杂着她的体香的味道。
陆予晗不经大脑地问道:“你洗过澡了?”
俞清川把安全带给扣上,听到她的问话,她没有拉开两人的距离,就着弯腰的姿势,撩起一缕自己的卷发放在鼻边闻了闻,“你闻到了?”
陆予晗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我鼻子灵敏得很好吗?”
俞清川勾唇笑了起来,“我还喷了一点香水,你闻出来了吗?”
喝了酒防心大丢的陆予晗嗅了嗅鼻子,“嗯?不是你的体香?”
俞清川突然凑了上去,她头微微仰起,露出光滑的脖颈来,“你闻闻。”
俞清川一手撑在中控台处,一手扶着车门,以一个压迫性的姿势俯身而下,又因为她微仰的头颅露出脆弱而洁白的脖子而显得毫无防备心。
她几乎是把她的脖子送到了陆予晗跟前,两人距离不过是一个多拳头之间。突然拉近的举动,让陆予晗此时慢半拍的脑子直接当机,呼吸就是一顿。
她有些呆楞,任由心跳造作。
俞清川有些清冷的声音此时显得格外沙哑,带着女性特有的磁性,“闻到了吗?”
陆予晗脑子乱糟糟的,下意识就是推开了她,“你干嘛?你当我是吸血鬼哦。”
俞清川被推了一把,差点撞到车上,她拉开距离见着陆予晗粉红粉红的脸颊,笑着摇了摇头,起身把车门关上,绕过车头上了驾驶座。
车动了起来,陆予晗呆呆地看着,脑子在某些没必要的方向转得倒快,“你不用调座椅吗?”
俞清川看了她一眼,“我俩一样高。”
很好,脑子转了,但不多。
陆予晗:“哦。”
然后她又问:“你有驾照吗?”
俞清川好脾气地道:“没有驾照我怎么接你呢?”
陆予晗又哦了一声,转过头才有些懊恼地咬了咬嘴唇,怪自己问的都是些什么蠢问题,但刚才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又促使她害怕陷入到沉默之中,但发现现在是多说错多,那还是装睡吧。
陆予晗干脆闭上了眼睛,“我有一点晕,我眯一会。”
“好。”
一路无话,等下车的时候,陆予晗的晕眩已经消失了,见俞清川要过来搀扶,她摆了摆手,“我没事了,回去吧。”
俞清川确定她意识清醒,也就没有非要扶。两人回了家中,陆予晗一下子就瘫在了沙发上,俞清川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坐在她旁边,这才问道:“你室友看起来哭过,她遇到什么事情了?”
陆予晗接过水杯来,小口地抿了两口,抬眸去看俞清川,似感叹似疑惑地开口说道:“你说到底要怎样才能遇到真正的好人呢?两年多的时间,还不足以看清一个人么?那么,到底需要多长时间,才能遇到对的人呢?”
俞清川反问道:“她遇人不淑?”
陆予晗点了点头,把事情经过给说了,不过提到对方不让许意如来找自己的时候,没有提是因为自己性取向的缘故。
俞清川听罢皱了皱眉头,道:“你的建议是对的,我在国外工作的时候,就我隔壁公司,一个男的和同事谈恋爱,因为闹矛盾,男的把女的囚禁起来了,他还替女方请了假,是女方父母联系不上人才发现的不对劲。找到的时候那个女的双腿已经被打断了。”
陆予晗打了个冷颤,她又喝了一口水,道:“男女朋友也就罢了,发生这种事情还能报警非法囚禁,可要是结了婚,出现这样的事情,按照国内现在的准则来说,怕是只会和稀泥,如果意如落到这个场地……”
陆予晗深呼吸了一口气,坚定地说道:“我一定要锲而不舍地让她离婚,我可不想哪天在法制新闻里看到她。”
俞清川道:“你有她父母的电话吗?做两手准备,一方面劝说她离婚,另一方面如果她不忍心的话,必要时候你直接和她父母联系也不失为一种办法。只是这种事情一旦做了,容易里外不是人,你做好失去这个朋友的准备了吗?”
陆予晗点头,“我知道,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陷下去,我尽我所能便是。如果她不肯听我劝说,证明我和她的友谊也只能到这个地步了。”
“既然想离婚,还要做财产切割,如今有离婚冷静期,最好是请个律师咨询一下会更好。”
“嗯,我会和她提的。”陆予晗往后一靠,苦笑道:“你说现在结婚到底有什么用?这不就是维护父权社会给女性套上的枷锁么?婚外生子有继承权,家暴被冠冕堂皇地称之为家务事,连剖腹产还是顺产的决定权都在男方手中。若是遇到个好的也就罢了,但基本盘就在这儿摆着,这和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
俞清川很少见陆予晗这么丧气的样子,她也学着陆予晗往后靠,侧着头去看她,“男人也没有全部都是坏的,你爸就挺好的。”
陆予晗笑了笑,“我爸我妈感情是挺好的,我爸已经是我身边的父辈里边能靠前的好男人了,但如果让我选,我不会选我爸这样的男人。”
“为什么?”
“太闷了,也就我妈能忍受得了他。”
俞清川笑道:“那总比我爸强多了。”
陆予晗见她提起自己的家人,再加上昨晚才看过的电影,陆予晗看向她,有些迟疑地问道:“我只知道你爸妈离婚了,不知道为什么会离。”
俞清川歪了歪身体,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靠着头,“我爸嗜酒,这个你也知道的,以前还有些分寸,我读初中的时候,就越来越没有分寸了,每天喝得烂醉如泥,回到家里一不顺心就打砸东西,我妈就和他吵架,我初中毕业的时候,他们就直接去离了婚。”
毕竟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俞清川说出来的时候,面色没有什么变化,只有眸色有些幽深。
“那后来你和你妈搬走之后,和你爸联系多吗?”
俞清川唇角微微勾起,只是笑容没有温度,看着有些嘲讽,“没联系,该给的抚养费也没给。”
“那他现在……”
俞清川耸了耸肩,“可能喝多了摔死在某个水渠里吧?谁知道呢?”
陆予晗第一次见俞清川这个样子,面容全是漠然,语气虽无怨,但是说不出的陌生。这种感觉让陆予晗有些不太舒服,她想起以前她到自己家来的时候,永远都是文静而又礼貌,乖巧得让陆母怜爱不已。
陆予晗毕竟不是当年的小屁孩了,在这瞬间她就想到了很多的东西,突然就明白了过来她之前为何说过自己家很好的话来。
因为她家庭的破碎,让她得不到来源于原生家庭的温暖,就像是《蝴蝶》里的小女孩,孤独而缺爱。
陆予晗有些心疼这样的俞清川,尽管如今的俞清川过得很好。
她枕着自己的手臂,侧脸看着她,“既然他以前不出现,那以后最好也别出现好了。”
俞清川同样侧脸,两人对视着,“你不觉得生恩重要吗?”
“他不过是爽上了那么几秒而已,对你还有什么付出么?连抚养费都不愿意给,等他老了惦记着你给他养老,就让他告你好了,法院判几个钱,你就买多少钱的米面粮食给他,保证让他饿不死。”
俞清川轻笑一声,“也别想活得多滋润,对吗?”
陆予晗点了点头,“是这个理。”
说着她突然拉开了距离,警告性地说道:“我可告诉你啊,到时候你可别心软啊,钱多你可以捐给我使啊,至少情绪价值这方面我给你满满的。”
俞清川被逗笑了,“你会提供怎样的情绪价值?”
陆予晗就像是海豹一样两只手掌合在一起拍掌,表情夸张而虚假,“你好棒哦,哇,这次的钱很多哦,你太厉害了吧,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漂亮又有钱的女人,爱你哟。”
俞清川被逗得笑出声来,伸手推了她一把,“你这钱也太好赚了点吧?至少也要有个爱的抱抱啊。”
“那就勉为其难地抱一下好了。”
说着陆予晗摊开双手来,还不忘拍拍自己的胸脯,“来,投入我温暖的怀抱吧,我雄壮的肱二头肌会是你坚实的臂弯,只要你给钱,我什么都可以。”
俞清川笑到不行,见她在那装模作样的又好笑又好气,嗔了她一眼,倒是惹得陆予晗笑嘻嘻地摊着双手凑过来,“咋的,是被我迷晕了吗?来,快晕我怀里。”
俞清川见她得意的样子,唇角微微勾起,眼眸微深,她突然出手来,搂住了她的脖子,倾身向前,几乎是整个人都压在了她的身上。
脸颊相触,陆予晗呆楞着向后侧靠在沙发背上,她突然就闻到了俞清川身上的香水味。
那是檀香木与香草味道的交织。
那是自己今早喷的香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