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竹安居,坐的还是那间包房。姜予吩咐着人上了碟栗子酥,小口嚼着。
孟鹤雪轻揉眉心,“你倒是胃口好的很,来看看这个。”
嗯?一封信?姜予接过它,小心拆开。
一分钟后,她第一遍读完信上的字,先是匪夷所思的不确定,手一僵。而后又是上下扫了好几眼确认自己没认错一个字才把信收回去。
她也没胃口了,这碟栗子酥再也没被动过一口。
姜予怎么也想不到钟晚意就是季薇薇,还是季知琛的爹的亲妹妹。
谁要看苦情戏民国骨科了?消息很炸裂但目前仍不得知钟晚意的死因。
“还有找到其他的东西么?”
“没了,在有关季庭宣的档案里也只翻到了这封信。”孟鹤雪有些疲态,手肘撑起头靠着墙闭目。
“这封信我确定季薇薇本人没看过,因为我是拆信的第一个人。”她语气笃定,姜予瞄了眼火漆印的痕迹知道她的话属实不假。
“接下来该怎么做?”小说情节看多了,在她面前真来上一出真骨科,除了唏嘘感叹更多的是疑惑。
季知琛应该是季庭宣与正妻生下的孩子,那这个家上上下下除了季庭宣知道季薇薇,他人得知此事吗?季薇薇不辞而别了多久?她的死与那位军督有什么关系?
“我知道你和季知琛的关系没那么简单,他怎么可能让你毫发无损的从庄园出来?你回去吧。”
姜予神色自若,孟鹤雪想让她回到季知琛身边调查。
“轻衍那边怎么解释?”姜予下意识的叫出口发觉后脸微微泛着红晕。
孟鹤雪揉捏着肩膀并未理会,半晌,轻启朱唇。
“四天时间,最多了。我会同他说最近你在我家住下了。”
“我尽量尽早结束调查。”姜予还记着那串电话号码。
“嗯,接下来靠姜老师了。”孟鹤雪半睁着眼,点了根细长的女士香烟,吐出的白雾半蒙着她的脸。
离开竹安居,她换了家电话亭,第二次在拨盘上拨了他的号码。
“姐姐?”季知琛这次接电话的速度比上次快了几秒不止。
“是我,我想回家呆上几天。”这电话亭刷的红漆似乎更新鲜一些。
“有人欺负你了?”
“没有,想你了想回去看看还不行么?”姜予半是无奈地笑了笑,这话说出来像炸栗子酥的油全进她嘴里了。
“好,你现在在哪?我去接你。”
“永丰路45号。”
“嗯。等我,很快就到。”季知琛挂断电话,留给姜予一串嘟嘟嘟的忙音。
约莫不到半小时,一辆黑车朝她驶来,在她面前稳稳停下。
他来的倒是挺快。姜予敲了敲车窗,季知琛示意让她坐副驾驶。“苏家待你可好?受委屈了吗?”
姜予不知怎的总觉得他的目光沉压压的,些微给她种喘不上气的感觉,却又不是压迫感,说不清道不明的。
“我真的没事,另外给你带了胶卷。”姜予的双指夹住胶卷,季知琛在开车注视前方,她的手在他眼前一晃。
季知琛斜目暼了她眼,“到家再说。”
“又去明月庄园?”姜予盯着自己的指甲,似乎又长了些。
“不,去我自己独居的一栋别墅。不远,就在法租界。”
“这次不让我发牌了?”姜予翘起双腿。
“……到了。”
这栋白色小洋楼还真不像季知琛的审美,姜予打眼一看喜欢的很,越看越像蛋糕房里的翻糖造景蛋糕上点缀的小房子,白墙面像白奶油砌的似的。
没有佣人,只有他们二人。姜予懒洋洋地靠着沙发一躺,窗边的铃兰花串在风中摇曳。
季知琛拿起一个青苹果用小刀细细削了皮切块递给她。姜予接过,一口下去汁水酸甜。
“诺,胶卷给你,我洗出来了。”
“这是谁?”如她所料,他果然不认识季薇薇,季知琛蹙着眉道“你骗我?”
“如假包换,同一个胶卷,洗出来根本不是什么文件而是父亲的妹妹——季薇薇。”姜予与他对视,一字一顿道。
“父亲的妹妹?”季知琛坐在姜予身边凝视着小小的一张胶卷,那女人笑容灿烂依旧地看着他们。
“我从不知父亲还有个妹妹,你又是从何得知的?”这个女人的五官尤其是眼睛和嘴唇与季庭宣极为相似,季知琛很难相信二人没有血缘关系。
“你可知钟晚意?”姜予并未接他的话。
“谁?”
“百乐门几届前的头牌舞女,精通三门国家语言,数年前不明不白的死了,据说和一个军督有关。”
季知琛沉默不语地看着她,他更想听见他问出的问题的回答。
“钟晚意和季薇薇,是同一个人。”
出乎姜予所料,季知琛听完这些炸裂的消息眼神只是略微惊讶一闪,并未如她所想的一副震惊之色。
“你是怎么知道的?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季知琛随手将胶卷扔在桌上,声音低沉。
“我离开季家也想寻找我的亲生母亲,我不想一直做个来路不明的野小孩被养在季家。”姜予知道讲出这些话季知琛的心情会不大爽快,但她现编的话也顾不得多十全十美了。
“很多人都说我的父母死了,但活要见人死也要见尸,没找到他们我不甘心。我当初偷走胶卷也以为是什么文件,洗出来调查一番后才知道她叫钟晚意,是百乐门当红歌星。”
姜予嗓音有些沙哑,季知琛依旧沉默着未插话听她叙述着。
“可父亲藏着个舞女照片干什么?你也觉得奇怪吧,他们分明长得相似极了。至于我是如何得知钟晚意就是季薇薇的,我找到了一封信。是父亲的亲笔,我不会认错。这封信是他写给季薇薇的,但没寄到她手中,季薇薇便死了。”
“信在哪?从哪里拿的信?”季知琛闻言,眼神复杂些许。
“百乐门。”现在被孟鹤雪放在哪她可不知道。
“我想知道季薇薇的死因,可单凭我一人又做不到。”姜予垂眸,看着苹果块氧化后泛着黄。
“你的要求,就这个么?”季知琛明白了姜予的意图,“死人的事我不关心。”
这人怎么冷漠成这样?姜予说的自己心都动容了,毕竟她现在的身份是姜予墨,代入她的故事她难没有感触。
“嗯,拜托了,知琛。”冷漠无情是一回事,这话听起来有戏极了,孟鹤雪把这事交给她,她交给季知琛效率更高。
“我知道了。”
惜字如金,惜字如苹果,惜字如沙糖桔。姜予心中吐槽着,叉了块苹果塞他嘴里。
“真好,真是我的好弟弟。”她朝他扬起了个充满感激的笑脸。
季知琛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也是有代价的。”
“哪有和自己的姐讨价还价的?”姜予真想把那块苹果从他嗓子眼里叉出来。
“什么代价?”算了,事情进展已经比想象的顺利的多。
“日后再说。”季知琛起身离去。姜予倒没怎么在乎,日后的事以后再说,不急。
她接下来只需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