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黑城的大船很快,在天黑之前就抵达黑城。
与此同时,停放大船的空旷之地三三两两也相继停放了若干艘大船。
等船上所有人都下来后,黑城的接待者指尖一翻,大船不断缩小,变成只有手心那么大却精致的小船。
接待者把黑船放进储物袋后,让所有人依黑城序列号前往所在的房间。
在黑城当晚,一般人都会休息一日,第二日才会去逛黑城。
季临渊是天壹,睡的房间不仅是最好的,还是免费的。
沈之初防季临渊防得厉害,白日还没什么太大的不同反应,这天一黑就要抱着被子去打地铺了。
立志于要和季临渊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
【沈之初,争争气,你可不能扑上去,睡吧,睡着了,梦里什么都有。】
以季临渊对他的了解,现在要是上去逗逗,保不齐会收获一个面红耳赤外加失眠的沈之初。
但欲速则不达,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
沈之初就是其中的典范。
更何况已经跑过一次的沈之初。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现在有个风吹草动,阿初这个胆小鬼说不定就溜之大吉了。
哪怕是媚体,也不足以左右他的心思。
要知道,媚体可是公认的色欲,魔界合欢宗之类以采补为修炼之道的修者,就多是炉鼎体质,其中也不乏媚体。
合欢宗向来擅长把本应该被采补的炉鼎体质变成反哺。
沈之初心里有顾忌,这个季临渊早就知道,这个顾忌季临渊要是主动给他撕开,只会让他竖起更牢不可破的堡垒。
下次再想撕,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如果真发展到这个阶段,那季临渊就只能得到个惶惶不可终日的身子。
虽然身子也不错,但到底还是下下策。
人在手中,季临渊的耐心就出奇的好。
不过阿初,可不能让他等太久。
季临渊倚靠在窗口,看沈之初又在地榻上把被子从头盖到脚上摊煎饼,平凡的脸上露出了些许淡笑,不过片刻,这抹淡笑随着依约而来的人短暂停止。
小七站在窗台下,抱剑看向倚靠在窗台,露出半张脸的季临渊。
小七审视片刻,一把小飞剑插着张纸条,直直朝小七射去,小七神情一戾,眼前出现了一道屏障,小飞剑稳稳地刺向屏障。
但飞剑的本意却不是要和小七分出胜负,小七心知肚明,不然在季临渊御神识御剑的同时,他就已经出手了。
小七取下小飞剑上的纸条,只打开一看,就面色一竖,他满含杀意地看向季临渊传音。
“阁下的消息到底是从何而来?”
季临渊并不受小七的威压影响,这让小七多了分慎重。
季临渊啧笑:“你要是不信,大可以丢了。”
小七眉头紧皱,说不上这一刻到底是相信还是不信,这个“天壹”递过来的纸条所言实在太过荒谬。
白灼璃是何人?坤元大世界明火尊主,在大世界号称火神的女儿,岂是小世界不知打哪来的猴儿可以觊觎的?
坤元大世界追求白灼璃的人排着长队等她选,她干什么会选择一个寂寂无名的人?
天才?
小世界的天才放在大世界可不太够看。
身为白家大小姐的死侍,小七都从不敢妄语,他是尊主从小训练的死侍,为大小姐而生,就算知道大小姐对他的依赖,他也只当看不到。只求着能安安稳稳的陪着大小姐晋升大道。
其他的,小七不敢想。
然而,这个叫“天壹”的,只见过一次面的陌生人却说将来会有一个臭小子,让大小姐非他不嫁?
啊??
先不论这个消息的真假,只是这个可能性已经快让小七发疯。
他审视着神色淡淡的“天壹”,理智告诉他这根本不可能,这人在说谎。
但小七不可能放过那一丝的可能性。
“你为什么会给我这个消息?”
季临渊淡然:“你就当我是在找一条船的人。”
小七皱眉:“你与那‘天之骄子’有仇?”
季临渊神色淡淡,让常年看一眼就知道这是什么人的小七都看不透他:“这不是你要知道的。”
“我如何相信你消息来源的真实性?”
季临渊自信挑眉:“你可以不信,丢了这纸条便是。”
小七迟疑片刻,双方一高一低僵持了片刻,小七终于咬咬牙发狠道:“你要是说了谎,就算你后台大到离谱,也要掂量掂量和离火宫作对的下场,到时就算你走到天涯海角,都要面临离火宫的追杀!”
小七最终还是收下这份纸条,因为“天壹”的出现太过突兀,有种洞若观火的自信,拥有这种气势的人,小七见过的屈指可数,而这些人,后来无一例外都成为了他仰首的大人物。
而这样的大人物,或者未来的大人物,实在犯不着就为了说一个假消息耍他们离火宫玩。
顿了顿,小七又缓和了脸色:“要是你给的消息为真,那我们离火宫欠你一个人情。”
小七说完,季临渊的窗已经啪的一声关上了。
沈之初早就在两人对话的时候就醒了,此刻看到季临渊走过来,迟疑了片刻还是问。
“小七来干嘛?”
季临渊和小七的所有对话都是传音,沈之初并不知道,但他却是知道小七这个人的。
小七在顾愉白和白灼璃结为道侣后,在一次外出执行明火尊主的任务时死了。
但小七从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是深不可测的修为,修者越到后期,修为越难涨,现在的时间段距离小七出现的时间段不到三十年,修者一闭关的时间,想必不会和出现时的修为差得太远。
沈之初担心季临渊和人结仇,离火宫的人现在的季临渊可招惹不得,虽然季临渊的冥都后来在坤元大世界为魔界之都,但现在可还没有冥都。
季临渊一看他的表情,都不用去细听他的声音都知道沈之初在想什么,他关上窗,褪去外衫后随口一说。
“阿初,放心,我有分寸。”
沈之初本想提醒几句,一看季临渊要脱衣衫,就什么都忘了,他下意识往后移,眼睛却直直盯着季临渊的手指。
沈之初记得,这双手有多灵巧,薄如纸的牌在他手中翻转,骨节分明的手指,指腹摩擦着纸牌。
“阿初不上来?”
季临渊手停在外衫的腰带上,瞧着沈之初问。
沈之初舔舔干涩的唇,恍惚地看着他,更加恍惚地挪动着屁/股。
眼看着他就要蹭过来,关键时刻,沈之初被子一翻,把刚才已经散乱的发都藏进被子里,连根头发丝都没留出来。
季临渊挑眉,心下好笑,放在衣衫的手指也放下来。
这小色鬼,还挺有意志力,扛着媚体的身子,这么纯情真是难得。
可是媚体不动情还好,一动情就是含苞待放的,阿初能忍多久呢?
他看着沈之初在被子里蠕动了下,接着慢慢气息稳定,睡熟了。
季临渊浅笑的眸子沉下来,他看着屋内的夜明珠。
本来他来黑城是想消除心魔境对他的影响的,不过经过白灼璃一事,他又突然心情好多了,倒是不用在这黑城呆太久了。
季临渊已经相信所谓剧情的力量,但却也让他找到些漏洞。
比如强制吸引力只要过了最开始的相遇,之后的吸引力就会弱很多。
而最开始的相遇,经过季临渊的证实,也是可以被打断的。
未免是自己的个例情况,季临渊还特意实验了另外的人。
秦小天。
他特意在去元空古境之前,设计让秦小天注意到顾愉白。
秦小天开始的确对顾愉白有着突如其来的崇拜和憧憬。
但当季临渊打断秦小天的设想后,秦小天的表情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据季临渊后来旁敲侧听地问,秦小天说那一瞬间,他突然觉得顾愉白好有气势,要是跟着他一定可以突破现状。
说罢,秦小天还不好意思地看向季临渊,那表情跟做了对不起季临渊的事一样,看的季临渊嘴角一抽。
接着秦小天就连连表示季临渊绝对是他的再生父母,他绝对干不出这种事。
秦小天只是一例,季临渊还忍着南宫奚对他的影响,观察过南宫奚,从而发现南宫奚也并不是全然不在意顾愉白外面的莺莺燕燕,就是总是被顾愉白一哄,就跟失忆了一样忘记了这些事。
季临渊甚至猜测,所有与顾愉白有关的剧情人物,都会不同程度受到剧情控制,或者影响。完美诠释了什么叫一切剧情都为了主角服务。
但剧情越是这样想控制季临渊,季临渊就越发的讨厌被影响。
哪怕一点点都让他想反其道而行。
特别是他一想到,他所有经历的一切都是为了塑造主角的光辉后,他就越发想看到顾愉白失去一切的样子。
就像他一样。
说他偏执也好,说他阴暗也罢,季临渊既然要当这个反派,就一定会当得更像样一些才有看头,不是吗?
这多有趣?
不是杀不死吗?
多试几次不就行了?
在出元空古境再次看到本该死透的顾愉白之后,季临渊就已经决定了。
他甚至开始兴奋起来。
杀了这个仿佛拥有不死之身的主角。
刺入心都死不了的话,断其四肢,血流尽呢?
亦或者是做成人彘,身首异处呢?
还会死不了吗?
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
沈之初隐约觉得有点怪,但他又不知道哪里怪,他总觉现在经历的,好像都经历过,又好像没有。
沈之初看到季临渊关掉窗,手指灵巧解开衣衫朝他走来,沈之初有恃无恐,他总觉得,季临渊这会儿该朝高榻走去,而不是他在地上铺的地铺。
但他看到了什么?
季临渊竟然一反常态地朝地铺走过来了?
嗯?
我为什么要说一反常态?
沈之初还来不及思考,季临渊就已经近在眼前。
季临渊的脸不知为什么恢复了原本的样子,温柔到一眼情深的表象,简直迷惑人的眼睛。
沈之初讪讪地笑,想如往常一般挥退这个一看就很危险的气氛,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季临渊抓着脚踝一扯。
“???”
沈之初猝不及防跟着一滑,季临渊已经欺身上前。
季临渊用他那双玩纸牌,握剑的手灵巧地顺着他高抬的脚踝往下探,低下身看着沈之初。
沈之初不用看都觉得脸估计是烧得红透了,他想翻身挣扎,但脚踝被抓,他翻不过去,只能被季临渊扳过身越来越近。
沈之初也不知是害怕还是因为其他的心思,紧紧地闭着眼。
沈之初惊慌失措,双手交叠捂着季临渊的嘴,大叫出声。
“嗷!!!”
沈之初腾得坐起身,醒了。
而季临渊,正好端端地坐在高榻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