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光在偌大的屋子里有些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在咖啡厅问完全部问题后，就被高冉冉和重升两人不由分说地拉到了陆离家。重升美其名曰要让高冉冉到家里吃饭，杨光自己人也别客气。

结果到家之后。才坐一会，重升出去打了个电话，就拉着高冉冉出去买菜，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了。杨光无言以对这一系列的变化，不过一想，如果跟他俩一起出去做灯泡岂不是更尴尬。

她在客厅里转了转，最后在雕花椅上坐下，忽生倦意。

就在她睡意来袭之时，眼前忽而出现一片红烟，杨光以为自己看模糊了，眨了眨眼，再细细看去，红烟散去，竟然出现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那孩子身穿一身红色绸缎大褂，上面飞舞地绣着考究的金色花纹。看上去，仿佛从年画里走出来的福娃一样。

只不过，小娃娃背着手，皱着眉，眯着眼睛看着她，一副老气横秋的做派。

杨光的睡意全无，用力揉了揉眼睛，坐在雕花椅上探身望去。

“丫头，竟能瞧见老朽？”

小娃娃的声音稚嫩，语气却老态龙钟。杨光听了，连忙站起身来，朝着小娃娃恭敬行礼：“你……您好。”

“哟，且是个懂规矩识大体的小姑娘。”小娃娃一蹦，坐上了另外一边的雕花椅。“来，小姑娘，坐。”

杨光以言，也坐了下去，迟疑片刻，缓缓发问：“不知您如何称呼？您，是来找陆离的？”

小娃娃听罢哈哈一笑：“看来小姑娘，不仅懂规矩，还玲珑的很。你和小陆一般，称我万老可好？”

杨光点点头，回问：“陆离有事外出，不知何时回来。您要是信得过，我可以帮您给他带话。”

“带话倒是不必，他的伤，可全然好了？”

“您别担心，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那便替老朽，把这简卷捎给小陆吧。”

万老一抬手，小小的手掌上凌空出现一卷竹简。杨光下意识想伸手去拿，万老腕子一翻，竹简已经不见了踪影。杨光生怕自己做了出格的行为，紧张地缩回手，万老抬手一指不远处的书案，竹简正一动不动，稳稳地躺在上面。

“小姑娘切莫介怀。老朽只是怕你碰了这东西，沾了霉运。不过，倒是确有一物，想作为见面礼，赠给姑娘。”

万老手腕再度翻转，小小的掌心间，一盏茶尚冒着热气，静静置于其上。

- - -

陆离回到家中，见到玄关的鞋子。心里立刻明白是谁来了，愣是站在玄关处，望着那双可爱的雪地靴呆了片刻，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嘴边因此生出了一抹浅笑。

刚一绕过玄关，便见到她倚在雕花椅上，缩成一团睡了过去。随后他下意识放轻脚步放慢动作，悄然无声地潜入室内，明明是回自己家，却一副做贼模样。他一边靠近，一边轻轻脱去自己身上的大衣，终于走到她身旁，将那搭在手里的外套，缓缓地铺盖在她身上。却不料，那衣服刚盖好，缩在椅子上的人竟悠悠转醒。突然的变故令他罕见地觉得张皇，一把抓回了刚盖过去的大衣，当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般，揽在手里。

杨光睁开眼，便见那个高大的影子站在自己面前。她从椅子上爬起来坐正身子。

“你刚回来吗？”

陆离“嗯”了一声，转身就要往屋里走，明明是逃离现场，却仍是一番云淡风轻的架势。杨光突然想起刚刚的事。赶紧叫住他。

“陆离，刚刚，万老来过一趟。”

他的脚步悬停，立时转过身来，带着惊诧地望着她。

“你瞧得见万老。”

杨光点点头，指了指一旁的书案：“万老留下一卷竹简。你放心！他没让我碰，我也没敢擅自碰。”

陆离顺手拿过简卷，去而复返，走近杨光身边。杨光几乎以为自己睡的朦胧，竟在他眉宇间看到了些许忧心忡忡的模样。

他望着她，柔声问：“除此之外，和万老可还有别的事发生？”

杨光见他的模样，心里也有些打鼓。按理说，没经过人家主人允许就擅自来了家里，独自一人在客厅里酣然大睡，还掺和了人家如此机密的大事，怕是惹得人家生厌。她摇了摇头，语气中坦然又夹带些小心翼翼：“别的，就没什么了。你放心吧。今天只是偶然遇上了万老，我之后不会瞎掺和，你的机密要事。”

陆离见杨光这般作答，心中当然明白她在想什么。只是见她睡眼惺忪的模样和小心翼翼的辩解，反倒更是令他心中一沉，莫名阵痛。他也想解释一番，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最后，只能化作一句别的问题。

“最近可都像今天这般嗜睡？”

杨光粲然一笑。

“你这么一说，倒是有点。不过能睡觉，可能说明，我还年轻吧！”

她没心没肺的笑容，落在陆离眼底，好像一击重锤，狠狠地砸在他心上。他蓦地弯腰而下，与她面面相觑，近在咫尺。一句话翻涌着，几近到了嘴边，生怕下一秒就要突破最后的防线回荡在这屋子，回荡在她耳际的时候，门口传来了开门的声响，还有重升扯着嗓子喊着“我们回来啦”。

那两人从玄关里走出来时。陆离已经再度站直了身子，一副清冷的表情。而椅子上的杨光整张脸微红，目光有些直楞楞傻乎乎的。

重升拎着菜率先冲了过去救星一样地拽住陆离往厨房走：“呀！原来你回来了呀！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你看！一回来就有饭可做多好多好！”

高冉冉站在玄关处，打量着依然在发呆的杨光，和被拉去做饭的陆离。眼中一抹了然。

杨光曾经想过，陆离大概会做饭，只是她没有想到，陆离的手艺竟然这样好。当四菜一汤端上桌的时候，高冉冉接连发出对男神的赞美和崇拜，而她端着碗筷到餐桌上摆放，虽然没有虽然一副镇定模样，实际上却时不时偷瞟在厨房门口摘下围裙的男人。

四人坐在餐桌上。高冉冉依然对陆离夸奖个不停。陆离有些不自在地把目光移向别处。重升见状，捏了捏高冉冉的脸颊。

“来来来，也夸夸我。打下手也很不容易的！”

高冉冉眯着眼睛盯着他：“你？算了！吃饭！神仙大人也要好好吃饭哟！”

陆离却之不恭地点点头，目光游移到杨光身上，她此刻，吃的很是开心，仿佛手中的饭筷下的菜是什么珍馐玉盘。于是，他端起碗吃饭时，藏在碗后，有也不自觉的笑意。

一顿饭大家吃的很是痛快。待到收拾碗筷的时候，高冉冉自发奋勇地拽了哀嚎的重升去厨房。客厅里，再度只剩下陆离和杨光两人。杨光拿着一块小抹布，擦拭桌子。陆离消失片刻，又复返归来，走到她身边。杨光不由得停下动作，看着他，脑海里再度回想起高冉冉和重升回来之前的那一刻。

他蓦地弯腰而下，与她面面相觑，近在咫尺。

杨光那时其实意识到，他似乎想对自己说些什么。但是要说什么，一旦开始想这个问题，她的心里，便像是沸腾了一样，根本止不住地喧嚣，害得她今晚连再主动跟他搭话，都有些生怯。

但是这一次，他再度开腔了。

“杨光，你后天，可有空闲？”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