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千千蹲在地上捡起散落的作业本,眼泪委屈地一滴滴落了下来,余书杰也蹲下身帮她一起捡。
“书杰,我不想上学了。”
第二天冯千千的座位上就空空如也,因为当天晚上她就跑回了家。
第三天她依旧没来,第四天,第五天,冯千千已经整整一个月没有去学校上课。
许林凡在高一教学楼下面拦住余书杰:“她去哪儿了?”
“千千,她已经一个月都没有来上课了,她离开学校那天和我说,她不想上学了。我已经请了明天的假,准备和老陈还有乐格她们一起去看看她,你来吗?如果你来的话,她可能会很开心。”
一个虚假的帖子带走了几个人脸上的笑容,一个月后好像所有人都忘记了那件事。
但只有他们几个朋友会一直牢牢记得,这件事情给冯千千和许林凡带来的伤害。
第二天在冯家门口,四个人难得地聚齐。
“这件事情不简单。”陈鹿茜脸色阴沉。
几个人手里都拎着冯千千平常最喜欢吃的零食。
余书杰走上前轻轻敲了敲门,外婆看见这么多人站在门口时感到很惊讶。
“外婆,我们来看看千千。”
余书杰发现外婆比之前瘦了很多:“快,快进来。”
“外婆,您别忙活了。”余书杰起身把外婆拉在沙发上坐下。
“那天晚上千千突然回来,抱着我哭了很久。不管我怎么问,她都不肯说。就只是说不想去学校了,然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我很担心她,千千在学校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四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把这件事情告诉面前这个已经上了年纪的老人。
“外婆,没发生什么事情,就是高中的学业比较重。千千学起来比较吃力,有点承受不住了,您别担心。”陈鹿茜轻声安慰外婆。
“那就好,你们这些小朋友去看看她吧。”
四个人来到冯千千的房间门口,余书杰轻轻敲了敲门:“千千,我们来看你了。”
卧室里的冯千千躺在床上,双目无神地看着天花板。遮光的窗帘把窗外的阳光藏得死死的。
她明明什么都没干,但身体却特别特别的累,累的一点都不想动。
“你来敲。”余书杰表情严肃地看着许林凡。
许林凡虽然不理解但还是敲了敲门:“千千,我是许林凡,我们四个都很担心你。”
听见许林凡的声音后,冯千千才使出浑身解数从床上爬起来打开门,她的眼睛布满血丝,黑眼圈挂在脸上整个人瘦了一圈。
打开门后冯千千又失魂落魄地躺回床上,明明没有睡意但就是不想睁开眼睛。
无论他们几个围在冯千千床边说什么,她都无动于衷一言不发。
“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再这样下去人就废了。”陈鹿茜长叹一口气。
四个人面露愁容,坐在公园的长椅上。
“我们要找出发帖子的人,还有那个引诱许林凡去宾馆的女生。”
陈鹿茜一拍大腿:“老李说得对,那个人是有预谋的。我们要从问题的根源下手,要先找出发帖子的账号。”
“我认识一个人,应该可以查到发帖的人。”
几个人跟着余书杰来到一个装修别致的小仓库前,金属卷帘门掀起时,暖黄灯带如星河般漫过水泥墙面。
“老白?你在家吗?”
仓库二楼走出来一个一身黑色冲锋衣,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
他的袖口滑落露出半截银色机械腕表,表盘永远停在03:07,那是他第一次突破防火墙的时刻。
战术靴踩过散落的能量饮料罐,膝盖处的破洞边缘翻着毛边,却在大腿外侧用黑色尼龙带固定着便携硬盘,金属扣环随动作轻响。
颈间挂着褪色的程序员协会徽章,T恤下摆不经意塞进战术裤,后腰皮套里别着定制的多用工具钳,碳纤维外壳在台灯下泛着冷光。
荧光绿的键盘背光映得指尖发青,他忽然扯松黑色围巾,露出锁骨处褪色的二进制纹身。
手腕内侧用马克笔写着临时加密密钥,橡皮蹭过的痕迹里还残留着几行未擦净的代码。
“小杰,你好久没来了?”
电脑屏幕蓝光流转,映着他从抽屉摸出的黑胶唱片表面刻满密密麻麻的微型电路,边缘缺口正是某次躲避追踪时用瑞士军刀撬的。
“老白,我遇到点麻烦,可能需要你的帮忙。”余书杰把手里的甜甜圈递给白振飞。
白振飞笑着把甜甜圈塞进嘴里:“我们俩之间还谈什么帮不帮忙的,有事就说。”
陈鹿茜和李乐格一进门就被仓库的装修风格吸引住,墙面被切割成不规则几何块,深灰区域嵌着泛黄的街机海报。
明黄区域悬着复古游戏手柄挂件,六台曲面屏在长桌一字排开,主机箱里的RGB灯随呼吸节奏变换色彩。
陈鹿茜的指尖划过电竞椅皮质扶手,忽然被椅背上别着的卡通贴纸勾住。上面是某个冷门游戏角色的Q版形象,边缘还沾着胶水痕迹。
李乐格仰头望着屋顶,裸露的管道被漆成荧光粉与蒂芙尼蓝,交错处挂着几盏工业风吊灯。
光线落向角落的迷你冰箱,玻璃门上贴着禁止偷喝肥宅快乐水的歪扭便利贴。
空调外机在窗外轰鸣,却盖不住墙上老式挂钟的滴答声,指针正指着《超级马里奥》经典关卡的通关时间。
“天花板的管道是我自己刷的。”白振飞笑笑晃了晃可乐罐,拉环弹开的脆响惊飞窗台上的麻雀。
“那个冰箱原本是卖雪糕的,现在塞满了能量饮料。上次通宵的时候,小杰把樱桃味的全喝光了。”
他忽然踢到桌底的抱枕,露出被压皱的《塞尔达传说》林克玩偶,在满地游戏卡牌间冲众人咧嘴一笑。
陈鹿茜把余书杰拉到一旁小声问:“你确定他能帮我们查到发帖人的地址吗?”
“当然可以了,老白可是国家级别的黑客。”
余书杰的话让其他三个人,都不可思议地看向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白振飞。
没一会儿的功夫,白振飞就查到了。
“发帖的人是在你们学校附近的网吧里发的,时间地点,哦,对了,还有网吧里的监控我都查到了。”
“这么快!?”
几个人连忙凑过去,监控里的那张脸陈鹿茜越看越觉得眼熟。
“这不是……初中那年,那个在热水房拿空瓶子砸千千的女生吗?”李乐格最先认了出来。
然后陈鹿茜和余书杰也相继认了出来,监控里的女生就是李兰月。
只有许林凡完全不认识:“她是谁?为什么要害千千?”
“老白,把视频拷贝给我,今天的事情,谢谢你了。”余书杰拿到优盘后,几个人就离开小仓库。
许林凡总感觉他们几个有事情在瞒着自己:“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拿着视频去找李兰月对峙,如果她能承认错误并且删帖然后再向千千道歉,那这件事情就还有缓和的余地。”
许林凡不认同余书杰的做法:“不管她认不认错,她都必须要为此付出代价。”
“是啊,余书杰你太善良了。像对付李兰月这种使用下三烂手段的人,就要给她个教训,让她知道网络不是法外之地。”
陈鹿茜和李乐格都一致赞同许林凡的做法。
余书杰找到李兰月的班级:“李兰月同学,你出来一下。”
李兰月在班级里一双双羡慕的眼神中跟着余书杰走了出去。
李兰月跟着余书杰来到学校操场上,她还以为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却没想到还有三个人。
“余同学,你找我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余书杰强忍心中的怒火:“学校论坛上的帖子是你发的吧?”
“不是。”
李兰月脱口而出,没有丝毫的犹豫。
许林凡把口罩递到李兰月面前,表情冷漠:“把口罩戴上。”
“我为什么要戴口罩?”
“因为你就是那天在校门口骗我的人。”许林凡看见李兰月的那一刻就认出来她就是那天在学校门口的人。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李兰月转身就要走却被陈鹿茜和李乐格拦住。
“李兰月,我们已经有确凿的证据了。”余书杰手里紧紧握住优盘。
李兰月脚步停了下来:“如果你们有证据,那就报警吧。”
“哎!你说,这世界上怎么能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呢!?”
李乐格连忙拦住要冲上去打人的陈鹿茜。
“现在怎么办?”李乐格看着表情都不太好的三个人。
余书杰表情冷淡缓缓开口:“报警吧。”
警察局里李兰月和冯千千面对面坐在调解室里,许林凡几个人在门口等着。
“为什么这么做?我们认识吗?”
冯千千最先开口,李兰月低头一直抠着手指,抠出了血也没有停下。
“凭什么?凭什么他那么喜欢你啊?”
“你指的是谁?许林凡?还是……余书杰?”
“为什么他每次看你的目光总是那么温柔,为什么他的眼里就只有你,你有什么好的?”
李兰月冲冯千千大喊,惊动了外面的几个人,他们凑过去趴在门上听着。
“我没有什么好的,但我至少没有你那么坏。”
“呵,你不是喜欢那个姓许的吗?我这是间接在成全你们,你应该感谢我!”
李兰月面目狰狞,全然没有曾经那个害羞让自己帮忙递情书时的可爱灵动。
“我和他之间的关系是纯洁的,是美好的,是难忘的,根本不是你想得那么龌龊。”
冯千千不允许任何人去玷污她和许林凡之间的关系,因为那是她青春里最美好干净的一段时光。
李兰月脾气倔强,就是不肯向冯千千道歉。
李兰月的父母全都赶到警察局,而冯千千不想让家里人知道,于是余书杰就把余婉芸叫了过来。
“如果这件事情不能私了,那你女儿就要付刑事责任。这件事情会成为一个污点,留在她的档案里。”余婉芸表情严肃和李兰月的父母面对面协商。
“私了,一定私了。李兰月!快道歉!!”李父一巴掌扇在李兰月的脸上。
李母哭着把李兰月紧紧护在身后,现场一团乱麻。
两方沟通了很久才沟通出一个解决方案,李兰月删掉帖子并且澄清事情的原委,然后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向冯千千和许林凡道歉。
事情全部都解决完以后李兰月就转学了,而冯千千也重新回到学校。
国庆放假几个人齐聚在冯千千的家里吃火锅。
“明明才过去一个多月,可我却觉得过去了一个世纪,帖子的事情真是谢谢你们帮忙了。”
陈鹿茜喝了一口果汁:“你最应该感谢的是余书杰,多亏他那个黑客朋友。”
“其实……你最应该怪的人是我才对,如果不是因为我当时拒绝李兰月的方式不对,她也不会对你有那么大的恶意。”余书杰低着头表情愧疚,眼睛泛红。
冯千千起身坐到余书杰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李兰月的恶与你无关,你不需要感到自责,我也从来都没有怪过你。”
余书杰满眼心疼地看着冯千千,一滴泪从脸颊滑落。
“上个月我都没好好吃东西,我今天一定要大吃特吃!!你们也不要客气,一起吃。”
铜锅炭火噼啪轻响,红油汤底咕嘟着翻涌热浪,冯千千握着漏勺给毛肚七上八下。
许林凡忙着往油碟里加蒜泥,余书杰被辣得直吸气,陈鹿茜手忙脚乱地给他递酸梅汤。
李乐格举着筷子夹起黄喉,睫毛上还沾着火锅蒸腾的雾气,五个人的笑闹声混着香菜葱花的香气,在暖黄的灯光里酿成一团热烘烘的烟火气。
“我们晚上去音乐会吧?”陈鹿茜抽出纸巾擦了擦嘴。
冯千千夹起一块金针菇放进嘴里:“好啊。”
音乐会上舞台灯光如碎钻倾洒,冯千千随着鼓点轻晃荧光棒,发梢沾着蓝色光影。
舞台骤亮,银白光束刺破暗场,贝斯弦音如沉雷滚过耳膜。前排观众高举的荧光棒汇成星河,后排人群踩着鼓点跺脚,声浪掀得穹顶吊灯轻晃。
主唱撕裂般的高音撞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