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上空着的摇椅让她又想起外婆,眼睛忍不住红了起来。
“外婆最喜欢坐在摇椅上看星星,她说外公离开后就变成了星星。”
看着冯千千难过许林凡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但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千千,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
“我一直觉得我不算是低情商的人,但此时此刻我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安慰到你。”
“你什么都不用说,只要陪在我身边就好。”冯千千把头靠在许林凡的肩膀上。
余书杰和白振飞连夜查到肇事逃逸的肇事者,但对方是有钱人家的儿子还花了钱买通无良律师。
“妈妈,千千外婆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好人不该是这样的下场。”
在家人面前余书杰忍不住哭了出来,余婉芸心疼地抱住他:“别担心,我来处理。”
余婉芸找了最好的律师打官司,肇事者由无罪释放改为有期徒刑十年。
法院门口冯千千一直在等,她是从陈鹿茜口中才知道余书杰拜托了他妈妈帮忙。
冯千千朝余婉芸和余书杰深深鞠了一躬:“谢谢,真的谢谢。”
余婉芸笑着扶起她,摸了摸她额前的碎发:“千千,那不是你的错,真正错的人已经受到了该有的惩罚。”
余婉芸温柔的话让冯千千的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她现在才明白余书杰为什么会那么好,原来是因为他有一个更好的妈妈。
为了感谢那些朋友的关心和陪伴,冯千千特意在家里面准备了一桌饭菜。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在我最灰暗无助的日子里,如果没有你们,我可能……”
陈鹿茜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千千,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不需要这么客气的。”
几个人一直到晚上才散场,冯千千站在门口目送他们离开。一转头却发现家门口的灯灭了,屋里面明明灯火通明但却安静得可怕。
竹椅在墙根发出吱呀轻响,那是外婆总垫着蓝布坐垫的位置。
月光斜斜切过椅面,落了层薄薄的灰,像外婆最后那床没叠整齐的碎花被角。
八仙桌上的搪瓷杯还盛着隔夜的凉茶,杯沿凝着圈褐色水痕,形状刚好吻合外婆抿嘴时的弧度。
铝制茶壶蹲在灶台边,壶嘴还歪向她习惯的右前方,掀开盖子,内壁结着浅黄的茶垢。
是她用了二十年的老法子,每次煮完菊普茶,都要拿粗盐擦三遍。
廊下的竹筛子里摊着半把桂圆干,外婆总说‘晒干了给千千熬粥’,现在果肉缩成深褐的褶皱,像她掌心的纹路。
洗衣盆还泡着几件旧衣裳,蓝布围裙浮在水面,口袋里露出半截老花镜绳,在风里晃啊晃,像她生前总在脑后晃荡的银簪。
推开卧室木门,樟木箱盖留着道缝,露出半块印着牡丹的红绸布,那是外婆压箱底的寿衣料子。
五斗柜上的搪瓷缸里插着几支塑料菊,花瓣落了两片在梳妆镜前。
镜面映着她去年给千千编辫子时的位置,木梳还斜倚着镜框,齿缝里卡着几根灰白的头发,像沾在青瓷上的霜。
暮色漫进来时,缝纫机突然在阴影里发出嗡鸣的错觉,可踏板旁的蒲团还留着凹陷,仿佛她刚起身去添灯油。
冯千千摸向墙根的开关,灯光亮起的刹那,瞥见衣柜玻璃门里晃过个佝偻的影子,是外婆常穿的月白褂子,正被穿堂风轻轻掀起衣角,像句没说完的乡音。
家人的离开从来不是一道待解的题,而是嵌进生命里的缺口。
有人终其一生都在试着填补,却在每一个晨昏、每一件旧物旁,忽然发现这道疤永远带着新鲜的疼。
那些未说完的话、未递出的茶、未挽住的臂弯,都成了时光里悬而未决的省略号。
让人在某个相似的瞬间突然溃不成军,才明白有些告别,本就是人生无解的命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