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分差直接拉爆了?!怎么会打成这样的!”
真中同学一拍桌子站起来,她不太懂棒球但她懂自己后座的三位同学。
“藤堂君和千早君不是很厉害么,我听说他们还是青少棒队里的主力,清峰君就更不用说了!还有星出,你——”
真中犹犹豫豫瞥来一眼,又嘀嘀咕咕坐回去,“你这也不像强校垫脚石的npc啊……”
“我技不如人嘛,练习量太少了。”星出星流摸着后脑勺装傻。
不过输掉练习赛也不算什么大事,惊讶过后真中就把注意力放在另外的问题上:“早说你们去帝德打练习赛啊,我就过去拍点素材了。”
现在真中是掌握小手指棒球部官方账号(指推和ins)的运营官,账号是上周才创建的,棒球部的人包括存在感成谜的顾问老师都点了关注。“我只是暂代啦,等你们找到靠谱的棒球部经理我就立刻转手!”真中本人不好意思地这样说。
星出星流:“素材?这是要做什么?”
“从三月底开始的春季大会,好多学校都在网上po了练习特辑和应援活动。”
真中同学表示其他学校有的小手指也可以安排上,她手指扭转比出照相机的造型,“虽然你们不参加……练习成果展示出来,你们至少在学校能获得一些支持啦。”
“平时部活我可以去观摩么?抓拍一点素材就可以,不会过多打扰的。以及你们和强校打练习赛的心得,请务必说说。”
真中同学双手合十,拜托到。
星出星流沉思片刻,挑挑拣拣着说了。
——其实在练习赛结束后还触发了额外事件。
“……”
“……帝德的监督邀请你们吗?”
真中短促地笑了一声,她说反话,“条件确实开的挺好,可是要耽误选手一整年呢,真不愧是豪强学校!连这一点都能包办负责!”
“不能出场的选手对豪强校来说是有价值的选手吗?正选的位置不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吗,你们要是真的转过去,小看原住民对空降的排外力可是会吃大亏的哦?”
刻薄又残酷,真中同学你难道和帝德有仇吗。
“……不仅仅是这样。”
星出星流垂下眼睫,他无力解释自己身上出现的状况,于是换了种说法:“那位监督对我们似乎抱有别样的期待,但我知道我绝不可能达到他的要求……即使我过去,也是最没有价值的。”
“帝德监督邀请了清峰、要、藤堂、千早,还有我。”
星出星流继续说,声音有些低落。
他机械性地回忆起那天的情景,招生手册的袋子勒住指尖的重量分外明显,像是拖着他一直下坠,下坠,如同那支沉重得无法挥动的球棒。星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心情茫然。
“……可是我们的棒球部现在一共有十个人。”
星出星流喃喃道。
“……”
真中也跟着沉默,她拿不准星出是为另外五人没被邀请而感到遗憾,还是觉得帝德监督狮子大开口把小手指棒球部主力全要走感到不满。
好半天她组织起语言,宽慰道:“看来帝德的筛选很严格呢。”
·
·
走过另外一个运动场时,火热的守备练习振奋着球儿们的呼喊,嘈杂得令人心烦。
星出星流抬眼,那天的夕阳裹挟着人与人的身影、败绩和由此产生的复杂心情,逐渐漫流过他的思绪。
失去大部分记忆后,现在经历的一切无可避免地成为星出星流的全部,牢牢占据他大部分心绪。
小手指,棒球,大家……他们是清晰温暖的、切切实实的,现存记忆中的一切细节新奇而令人愉快。
因此,帝德揭露某种事实、将另一种选择出示在他面前后,星出星流比他自己想象得还要不舍,还要惶惑,还要顽固。
不要分开。
好不容易找到的同伴,简单的、便于处理的人际关系。在其中无忧无虑地……连……也不需要在意。
心底发出微弱的哀鸣:“就这样一起打棒球不好吗,就算输掉也没有关系呀。”
……这种想法是不对的。
真正热爱棒球的人,大概不会拒绝更好的环境、更多的机会。
星出星流没办法对藤堂的艳羡和千早的懊悔视而不见,但他也绝不希望刚组成的队伍分崩离析。
藤堂和千早……或者要和清峰,他们会去帝德的,吧?
那我——
“……星出?”
千早瞬平觑着他的神色,“星出,你还好吗?”
“啊,我在。”
星出星流感觉自己被一句话唤醒了,沉滞的思路应声运转,他若有所思地,“我好像……”
星流决定这样描述自己的心情:“我好像还挺习惯失败的感觉的。”
千早推推眼镜,难得无语:“这句话需要蓄力这么久吗。”
先前这家伙那么执着得分的样子,谁看到都会误会成“很在乎比赛”吧,说不定就有较真的笨蛋被影响了。
星出星流不再说话,他继续沉浸在种种假设中。
……他什么都做不到。
星流没办法装作自然而然地提起“你们准备怎么处理这个招生手册”,也没办法故作轻松地说出“我根本不打算去,你们呢”。
……好痛苦。
·
·
“走在路上,要同学准备道歉,因为他认为自己后面接球质量直接影响了守备水平。”
星出星流语气没什么起伏,但真中听出来他说着说着有了些恼怒。
“可是为什么是要圭道歉!莫名其妙跑过来擅自期待擅自失望的国都英一郎才应该感到抱歉才对……那家伙的笑点品味也特别奇怪!”
真中移开目光。
哈哈,最后一句她不好评价呢。
“然后藤堂一句话把要同学的道歉堵回去了。”
“喔。”
藤堂君竟然会语言的艺术。
“清峰同学和要同学闹矛盾了。”
“欸。”
他们俩关系不是同进同出一样的好吗。
“要同学拉上我和山田,嚷嚷着‘要去游戏厅排解烦恼不理满脑子都是棒球的笨蛋了’,气冲冲地走掉了。”
“咦。”
真中同学晃晃手指上挂的combo钥匙扣,“那这是你们仨的战利品?”
“没呢,送你的这个是周六和千早一起打的。”
星出星流委屈,他颇为怨念地低声说,“当时我都做好准备要在太鼓达人里给他俩露一手让人开心开心了,结果圭把我们拉到隔壁的击球中心,阿山好像一点都不意外……只有我真的觉得是去游戏厅的!”
山田太郎甚至不需要额外说明,了然地走到机器面前兑了二十球。他拿着硬币:“先从80-100开始,要同学觉得怎么样?”
要同学这个时候显得相当别扭,一边掏自己的手套,一边抬脚跟上山田:“我、我当然都可以啦……!”
要圭突然转向旁边没回过神来的星出星流:“星酱,我感觉你在比赛里很难打击欸,要不要一起来练习呀?偷偷练习,惊艳他们!”
说着做了个拳头打气的姿势,超元气。
·
·
“先在80-100的隔间里练了十五球,又在105-125的隔间里续了十五球。”
星出星流说。
“然后,千早同学和藤堂同学不知道为什么也来打击中心了。”
……
那时天色暗沉,打击中心渐次亮灯。
“睁眼啊,注意力集中!”山田持续鼓励要圭,“只是心态上的问题!”
“和清峰的球速差远了,你可以做到的!”星出跟着喊,“害怕的话就张开手套抓住它们!小圭加油!!”
原本星出星流站在差不多是左打者打击区的位置,十五球一球没中,效果上单纯模拟出比赛中有打者的情况,倒是让要圭熟悉了视野受限时慢速球(小便球)的接法。
转战到更高一档球速的隔间后,为了不影响要圭发挥,星出和山田一左一右站远了两步。
球速提高后情况又不一样:每每碰到捕手手套,就从各种角度弹走,复刻帝德练习赛第五局上半发生的情况,根本不能算好接。
加上和手套碰撞声一同响起来的,还有捕手的吱哇乱叫,场面一度混乱。
“小圭,你的手套轻微移动了,”星出星流看得很准,他指出来,“保持对手腕和手臂的控制,想象自己是一把铁钳——等等你听我说就好别扭头啊!看球!!”
砰!
“呼啊……”
差点被球砸中的要圭心有余悸地吐出一口气,他紧紧扣住那枚棒球,用力地仿佛浑身都在使劲。现在身上没有捕手护具,如果被砸一下可真够了。
山田赶忙暂停了发球机器,却在看见要圭时愣住。
他与惊讶地星出对视一眼,两个人异口同声:“接好了?!”
只是后面连续几球都没有接出刚才的魄力,捕手此时对手套的操控仍然粗糙、缺乏稳定感,似乎紧急情况下肌肉记忆的最大作用仅是灵光一现。
在发球机旋臂抬升的空隙,要圭喘口气,很介意地、语气带上不甘心和急躁,“接到……为什么我那个时候接不到球呢!本来想打赢之后把他们两人送去帝德的——结果一点也没做到!”
“他们两个”……在说藤堂同学和千早同学?
星出星流睁大眼睛。
咦,所以、圭酱当时把他和阿山一起拉走,不是因为就近顺手……
而是没考虑过自己去帝德、或者“送他”去帝德的情况?
好像、有点高兴。
“——还被国都同学嫌弃paige不好笑!”要圭继续抱怨。
山田:“呃,这种事情没办法……”
也就是在这时,山田太郎透过围网发现熟悉的身影,惊讶出声:“藤堂同学,千早同学?!”
还有一球,要圭举着手套,咬牙回应:“别想骗我!我这次没有扭头哦?!”
没骗你。
“呀,在这种地方练习接球吗,”千早瞬平跨过网格门,把背包退到手臂处,在角落里规整放好,“要同学真努力哦?”
“在偷练啊,太挫了吧~~”藤堂葵也走进来,撑住膝盖促狭笑到,“要不要我教你接球的诀窍啊?”
要圭被这两人声音一吓,最后一球差点捕逸,他瞪着眼睛手忙脚乱扣住球,又把手套摁在地上,转头不可思议地看向来者。
“你们——?!”
千早瞬平煞有介事:“毕竟靠山田同学和星出同学来带要同学,实在太辛苦了~”
藤堂葵直接到:“我们来帮忙吧。”
山田也愣愣地:“你们这是……?”
“我们不会转学。”
千早说这句话比想象中要顺利很多。那·个·要·圭都有干劲,他们也得拿出觉悟来啊。
藤堂认同地点点头,二游间在这方面达成共识:“毕竟国都很令人不爽嘛。”
“为什么、为什么啊?!”
明白这两个人在说什么后,要圭一下子蹦起来,他冲到藤堂面前双手比叉叉,“不不不,你们会后悔的!那里明明更强啊,帝德肯定比较好啦!”
藤堂呛回去:“吵死啦,没有什么‘为什么’!”
要圭还没从二游间突然出现的震惊中回过神,加上这两人轻易地给出了笃定的意外答案,以至于他现在的语言完全混乱了,一直揪着藤堂问“为什么”,也不是真的求一个说法。
而藤堂超乎寻常地、耐心地一一回应过去。
星出星流凑到千早瞬平旁边,悄悄问他“没发消息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千早似笑非笑觑他一眼,心道你们不也是喊着“去游戏厅”结果身体实诚地来打击中心兑棒球币吗,他没说和藤堂用打击赌晚饭,只同样小声回应“组队没解散,自动跟随忘记关了”。
当然是在开玩笑。
山田太郎看着他们放松与亲切的吵闹。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充盈在心中的情感。
【“加入棒球部吧。”】
有些人会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