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了颜娇八天,后三日侍寝还好些,天天半碗小米粥。为的就是挫挫颜娇的力气,消磨颜娇的意志。好让她乖顺些。
昨晚圣上突袭,透过门缝,瞧他俩睡在一个被窝里,甚觉欣慰。今日一早,便命太医院熬好了滋补汤药与丰盛的早膳一同送来。
“昨晚是圣上吧!”这突如其来的待遇让颜娇更加肯定昨晚定是圣上来了。
“这是太医开的坐胎药,滋补的很。圣上让老奴亲眼看着小...将军喝下。”松年已将药端起,往颜娇面前送了送。
颜娇欣然接受,咕咚咕咚喝个精光。她心里清楚,只有她表现的越恭顺,百里書能活的几率就越大。
可她也知道,她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下去。瞒的了一时,可她却瞒不过十月。
第四夜。
太子诏将自己随身装饰的香囊取下来递给颜娇。
悄声道:“这是神医上官明特制的秘药。连服三日便有孕反。”
颜娇喜出望外,高兴的连忙打开香囊倒了一粒出来,可手拿到嘴边刚想要吞下,却被太子诏攥住了手腕。
“上官神医还有一句话,”见他为难的表情,颜娇便知道这药不会那么轻松。
“不是此刻毒死我便好。”颜娇说着挣开太子诏的禁锢,一下子将那药吞下。
只是这药前所未有的苦,颜娇顾不得许多,抓起手边的酒壶楞喝了个底朝天。
“神医说,这药毒副作用极大,若长期服用,怕是以后会致不孕。”太子诏坦白道。
“没什么!”颜娇放下酒壶,摆了摆手潇洒道。
颜娇竖起耳朵仔细辨别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待到确定妥当时,才语重心长的道:“今夜不如咱俩坦诚相见。”
太子诏听闻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而是有些吃惊的望着颜娇。见她两腮红扑扑的,怕不是醉酒了吧。
“这,这......不......”太子吞吞吐吐道。
颜娇会心一笑,道:“太子莫不是想歪了。我想说的是大业。”
大业二字时,颜娇还特地放慢了速度,一口一字的说道。
“大业?”太子诏在嘴里仔细的咀嚼着这两个字。他不确定颜娇口中的大业是何?他已经贵为太子,若没人敢拦、敢废,圣上西去,他便是大唐之主。若是平定四方,他便稳坐圣上之位。这不是大业是何?
颜娇并没言语,而是用手指蘸着酒水在案上写:皇位,二字。
颜娇从太子诏略微讶异的眼神中可以看出,这位太子诏似乎从来没考虑过,把他老子拉下来,他自个儿做圣上。
“不得不说,你是一位有能力的王爷。”颜娇激他,“同时也是幸运的那个,天时地利人和你皆占了。可坐上太子之位并不一定能坐上皇位。不是吗?”
太子诏认同的点了点头儿,他的大哥便是很好的例子。
“眼下圣上爱你比其他两位王爷多些是吧。可他的手段无非就是驱逐与软禁那两位王爷。再往下的狠手他怕是做不出来了。圣上已年过半百,他这一生的丰功伟绩,自不能有屠戮子孙的污点。试想,板栗糕就一块,可觊觎它的老鼠却不止一只。老鼠王还在其中左右摇摆、逢源压制。那这块板栗糕,它不能许给所有的老鼠,若它一日不在,它所看好的这个无权无势的小儿子该如何吃到这块板栗糕,而不至于被其他大老鼠群起而攻之呢?”
这个隐喻,太子诏又不是不明白,可他也有他的担心,便道:“我现在担心的是,这个小老鼠如何才能不惊动那些大老鼠的前提下,安心吃到这块板栗糕。”
颜娇知他慢慢上套,便道:“解决方法只有一个,击破,各个击破。切忌,绝不能心慈手软。”
太子诏听闻突然有些泄气一般,噘嘴道:“谈何容易。”
“若是容易,岂不天下万民都争抢这块板栗糕。”颜娇笑道,“太子殿下,只要您心中想要,我颜娇愿为太子殿下荡平前路,尽杀来敌。”
太子诏不假思索,冲口而出道:“我就想做千古一帝,再创大唐盛世。”
“既然太子殿下如此坦诚,那我颜娇也不必藏着掖着了。我肯助你,一方面是太子殿下您确有大胸襟当真担得起贤名二字。再一方面便是我的私心。圈住我与叔叔的自始至终都是现在的圣上。我俩要想得活,便只能圣上死。”
“我再郑重问一句殿下,弑父杀君也要夺下这皇位吗?还是安坐几年,圣上驾鹤西去,皇位自然就是您的。也完全没必要非要背上这弑君夺嫡的千古骂名。您可得考虑清楚。”颜娇道。
“阿爷想要守住的太多,反而样样都得不到。我不杀他,但这个皇位我夺定了。”太子诏愤慨道。
颜娇听后,不由打心眼儿里高兴,她想要的便是圣上退位。只要太子诏做了圣上,便无人敢拿捏百里書。
“好,既如此,为表诚心,臣愿将青州匪兵一万余人敬献殿下。并且还要为殿下引见两位人才,赵锅足智多谋还不贪恋钱财,他的毕生理想便是出人头地。殿下得他简直如虎添翼。还有一人便是青州二当家张力殷,此人虽锱铢必较,但没有他理不清的账,也没有他省不下的钱。这人于此刻的我们当真是雪中送炭。”
太子诏听闻颜娇介绍这两位,直说的他心花怒放,恨不得现在就见见此二人。
颜娇瞧出他的迫不及待,便道:“云帆知道他们的所在。殿下只道是臣让他们来的,云帆便传话给他们了。”
太子诏精神抖擞,他觉得颜娇的面前好似在下一盘棋,正慢慢的摆弄着一步步棋子。他有些忍不住想要俯瞰这整盘棋的布局。
“小将军,我们下一步要怎么做?”太子诏忍不住问道。
颜娇阴谋得逞的窃笑,喜道:“殿下这是反应过来了?确实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咱们必须要同时多步部署了。”
只见颜娇摩拳擦掌,娓娓道来,“之前郑妃曾邀我同盟,允贤公主拒绝和番的封驳之权是我提的。我在朝中为官时间短,不晓得今日朝臣有几人是向着郑妃他们,又有几人是向着咱们的。我虽不知,但我想皇后必然知晓。殿下大可找皇后要份名单。非我同类,咱们也该让他出出血。明处理一个,暗处理一个,这事得悄然又慢慢来。朝臣之血得换,不然日后没个替我们说话的那便是要命。”
“我曾听......郑妃,提过。燕王与元仁载狼狈为奸,他们两个捣腾了不少战马、兵器,还养了不少精兵。江南诸地的叛乱能声势这么浩大,我猜想有很大一部分兵力混在暴民中。燕王手中有私兵,但我们并不知道私兵的数量。然他却没逼宫,便是在怕,有可能怕褚荣武的四十万大军,也有可能怕圣上。他瞻前顾后对我们来说是有好处的,为我们争取了更多的时间。一定要寻个可靠之人盯紧燕王和元仁载。”
太子诏由衷点头应是。颜娇真是将这局势看的透透的。
“以上算是纸上谈兵吧。接下来便是动真格。圣上面前,必须有为我们说的上话的人。”颜娇道。
“李修缘博士正禁足在家。”太子诏叹道。
“不难。咱们让圣上请他出来便是。”颜娇双眼一轱辘便有了主意,趴近了些太子诏,道,“圣上头疾常犯,若请来上官神医都解决不了,那便只能请李修缘。只要李修缘出山,咱们便让圣上......”颜娇说着做了个散开手的动作,“届时,殿下为太子,处理把持朝政不是水到渠成又是什么?”
颜娇得意的笑了,这就是她的布局、她的谋划。
“在下佩服的紧,小将军当真好谋划。”太子诏由衷敬佩道。
“被困这几日,我可不光是在这饿肚子。”颜娇回道。她还在日夜不停地想,如何才能困死圣上。
夜深了,太子诏起身欲走,颜娇道:“明日安排我与皇后见一面吧。”
翌日朝会过后,皇后亲携一众宫女,将长楼里里外外打扫盥洗了一番。待她们一切作罢退至楼下,颜娇便与皇后正式商议。
“皇后之前所说还作数吗?”颜娇手指放在案上比划了比划。
皇后莞尔一笑,道:“自然。若你们当初听我一句劝,也不至于落得如此。”
颜娇啧了一下,道:“悔不当初。不过此时亦为时不晚。皇后有何计划?”
“自是。”皇后说着,抬手在案上写了个毒字。
“只要成功,咱们皆大欢喜。”皇后笑道。听她的语气,好似在心中已经模拟无数遍这副场景。
颜娇敛了笑意,一脸严肃的道:“只怕国破城陷,各路混战,咱们死的又惨又快。”
“娘娘,不如咱们换个法。”颜娇提议道,“同样是毒,咱们只要圣上理不了朝政便是。大权自当旁落在太子身上。届时挟天子以令四方,还有何比这更好的法呢?”
皇后听闻不由的笑了,道:“如何做?”
显然,皇后很认同颜娇的看法,比起直接杀了圣上,操控圣上的一切,朝政、禁军这些才是货真价实的利益。
“我昨日同太子讲过了,娘娘,孩子大了,有些事不是您想抗就能抗下的,该是时候让他知道,让他成长了。”颜娇道。
皇后稍有沉吟,便道:“我知你心中所求,大理寺少卿于公乃是我父提拔起来的。我自会交代他好好关照北静王。”
“颜娇谢皇后。”说着,便身体一软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