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派自苦,丝毫不乱。
柳垂泽沉默半天,旧事重提:“对了。那云鹭村之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魏父揭盖动作一滞,随即冷静地道:“穷人嘛。总觉得世人待他们都不公。怨念积得多了,难免不会把怒气撒在我们这些当官的头上。”
“听袭风说,这次他们又出来惹事了,”他举止还算从容,刮去飘浮的茶沫,道, “这群乌合之众。当真胆大包天,冥顽不灵。”
“……”
柳垂泽笑笑,避重就轻:“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不用较真的。”
“那便好。那便好。”魏父长叹一气, “这些天的糟心事已经够多了。目前,少一件是一件啦。”
此话暗含深意颇多,不好评价。于是,柳垂泽只能端起茶盏啜饮一口,垂眸笑了笑,也不再搭话。
魏府人多眼杂,为了确保谈话内容不被人窃听了去,柳垂泽三人只好婉拒了家主热情招待他们留宿的好意,坐上马车,打算找间民宿将就将就。也好过在那里提心吊胆。
洗净身上烟火气,柳垂泽抱着奏本坐在案几边,拾起毛笔,沾惹了朱砂红,开始替某位暂时荒废正业的国君批奏本。
按常理来说,臣子应是蓝批,但墨允恩临行前曾郑重其事跟他说用红批。一定要用红的。这样才能昭显他在其心中永不撼动的地位。
对此,柳垂泽当时只说了两个字。
“呵呵。”
……此后墨允恩便没再开玩笑了。转头怨气冲天地怒批几百本。边批边给他传信,说自己孤独又可怜。
当然,这件事最后还是不了了之。柳垂泽单方面遏止了双方谈话,并且贴心入微地劝他要心无旁骛,气得墨允恩收到信后就没再回了。
不过他一向对墨允恩格外纵容,思来想去,深思熟虑过后,发现此事也不是不可做得。模仿他人字体柳垂泽练就得炉火纯青,动动笔杆子的事。到也不难。那还是依他的吧。
改到一半,一只白鸟展翅而来,落于案边一角。
柳垂泽拆开一看,发现是墨承意传来的信笺。唇角微弯,静静看起来。不过片刻,越看越是一头雾水,莫名其妙。
爱卿亲启:
朕已在山中宿下,夜风吹刮,黄沙呼打。痛感难耐,于这其间,朕忽然就念起了你。啊不,念起了柳爱卿。山林莽莽,望不见明月,只有毒蚊花木与朕作伴,朕心甚酸。甚痛。甚累。只是不知柳爱卿现下在做什么,思念至深使然,特此一封小纸条来表达相思之情。你可感受到了没。
落款。甚至没有落款。只有一张画上去的鬼怪笑脸。笑得比哭还难看。
柳垂泽久久未动:“…”
显然是被纸上内容肉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