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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狂欢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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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还没有穿透云层,西斯特隆的大街小巷早已热闹非凡。断头台早被粗麻帆布裹着,从库房里拖出来,树立在城西广场。

“这玩意怎么使用啊?”许多人头天晚上就早早聚集在广场抢占最佳观看位置。人们盯着暗光中如石碑耸立的神秘莫测的物体,交头接耳。

这台杀人机器并不是革命留给小城的遗产。相反,这是恐怖统治过去后,督政府时期的市政厅从马赛运来的。听说这台机子在马赛斩人无数,三角形刀片都卷刃了才被淘汰。而它在小城也没被使用过几次,上一次斩人是十年前的事了。

“还是绞刑好。”一个老妇挤在人群当中,嘴唇嚅嚅。她抬眼看看路边执勤维持秩序的警察,紧了紧臂弯的藤编篮子。她听别人说了,死刑犯的血也管用。她环顾四周,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人群里也有不少挎着篮子的妇女挤到靠近断头台的位置,看来今天自己的竞争对手不少。可惜她没打听到行刑官是谁,如果她知道就塞点钱安排一下了。

小城里出入客厅的贵人们可不用像小民这般早起忙碌。市政府在广场搭设了一个木制看台,士绅官员们的妻女尽可以等行刑前10分钟再打着伞落座,不远不近的距离,完美的角度,可以捕捉处决的瞬间,又不会让恶心的血气侵扰衣物。

……

朱诺安神色疲倦地穿衣,她一整晚没有入睡。虽然她没有在牢里一夜,但谈话实在让她的大脑疲于应对,更何况今天是公开处刑的日子。即便处决的是罪人,想到夺取生命的血腥场景,实在让人打不起精神。

朱诺安重重叹气,她最终没有听信男人的言辞,她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当事人只剩下“疯女”妮娜,皮克自然怎么说都行。

“您这样想的吗?”她回忆起男人微笑了一下,似乎在原谅她的不信任。“那么您和妮娜认识多久呢?”

随后皮克向主教要求第三人离开,他要进行忏悔了。朱诺安由警察陪同悻悻走回了区公所,她躺在床上尝试了各种方法催眠,可惜最后还是清醒直到天亮。

皮克“大度”的微笑留在朱诺安脑子里。那模样简直像耶稣在原谅朝他投掷石子的犹太人……难道真相才是如他所说?自己才来这个城市一天,又知道什么呢?

主教也是一夜未眠,但他没有从监狱回区公所,而是天不亮就直奔市政厅了。

朱诺安撑着脑袋无精打采地吃早餐,巴狄斯丁见她困倦的样子提议:“等会儿你再去房间里歇息吧,今天也没有什么事。”

巴狄斯丁和马格洛大娘不打算看这个热闹。巴狄斯丁觉得公开处刑太过残忍,而且过去二十多年她见得够多了。马格洛大娘则是没有需求,她叠着衣服絮叨:“我身体好着,你们身体也好着,咱不需要。姑娘你就待在屋子里,那种热闹也没什么好看的,咔嚓一下,站得远了声音也听不到,眼睛眨眨就结束了,你看不到什么的,在人群里挤来挤去的,万一受伤了还遭罪。”

朱诺安完全不懂大娘在说什么,身体健康跟围观行刑有什么关系吗?

“可是妮娜要去看。我还是去陪陪她吧。”朱诺安洗了一把干脸。

如果可以,她倒想瘫在床上一整天。围观行刑……这种旧时代的特色活动已经突破她这个新世纪人的道德底线了,但是她又不得不挂心妮娜的情况,毕竟自己还得跟她商量离开西斯特隆的事。

“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她吧。”杜布瓦也吃完早餐了,现在他也可怜那个姑娘。

“你不用跟同学去做准备?”朱诺安歪歪脑袋。她记得官方安排是——上午斩人,下午安魂——真是太高效率了。

“我估计他们上午也会去广场。”杜布瓦低下头,虽然他不知道杀人有什么好看的,但很多教士不能免俗。

朱诺安担心年轻男人出现在妮娜周围狭小的空间会刺激她。“你还是别跟我去了,你是男人,妮娜恐怕不开心。”

“啊?为什么?”杜布瓦挠挠头,“好吧,那我陪你走到医院。现在外面人太杂了。”

朱诺安透过窗往楼下看了一眼,街上人们陆陆续续往城西走去,比赶集还热闹。

“没想到人这么多……”她出门时差点被急匆匆的路人撞着了,杜布瓦拉了她一把,他们避开了人流密集的区域,走向小路。

今天西斯特隆周边十里八乡的乡亲们都来凑热闹了,有什么比得上一场死刑给无聊枯燥的生活添一点感官刺激。

太阳初升,阳光给街上攒动的人影镀上了金边。朱诺安迎面见到各张喜气洋洋的脸,有点咋舌。如果不知情的人今天来到此地,还以为赶上狂欢节呢。

“你之前见过这种场面吗?”朱诺安一边观察行人,随口问走在一旁的杜布瓦。

杜布瓦知道她说的是行刑这事,只点了点头,“以前迪涅发生过一起凶案,凶手被判了死刑。那时候老师上任刚满5年……”

那是口角斗殴中的过失杀人,人们对凶手没有多少怜悯,然而人死前的祷告是必须要做的,本堂神甫居然推脱罪犯的临终祷告一事。事情传到主教耳朵里,他主动跑去牢里陪了死刑犯一夜,第二天又陪着犯人上了囚车和刑场,他的名声更上一层楼。

“你在中国见过行刑吗?中国应该没有断头台吧。”朱诺安听到杜布瓦发出一声复杂的喟叹。

“……没有。”朱诺安不知道现在自己内心是什么状态,虽然公开行刑无疑野蛮又血腥,但人类天生略带残忍的好奇让她忍不住旁敲侧击问东问西。“你觉得断头台这东西……怎么样?”

“我觉得血腥可怖,但至少减少了犯人死亡的痛苦。相比绞刑,断头台实在好太多了。”杜布瓦长叹。虽然这样说,但上次在迪涅围观行刑的场景依旧留在他脑子里。他不好意思承认在那之后他至少做了一个星期的噩梦。生命被放置在铁片和木头组合成的冰冷机器上,即便犯人□□死亡的痛苦被减轻了,但冲天的血柱和令人作呕的血肉断口完全暴露在空气和大众视野里,杜布瓦觉得自己精神受到了严重创伤。

“我觉得你不像爱凑热闹的人,你要是之前没见过死刑的话,我建议你别去。”杜布瓦语气严肃了些。

“你会去广场吗?”朱诺安问他。

杜布瓦果断摆手,“我不会。”

“你进去吧。我在门口等你。”他们走进医院,走到病房门口,杜布瓦挥挥手让朱诺安进去。

病房里的妮娜难得喜笑颜开,因为太过兴奋,她也一晚上没睡。“于佩嬷嬷,我要换好看的衣服!”

朱诺安开门时,嬷嬷正在给妮娜编辫子。

“您来了。”妮娜侧头看门口。

朱诺安点点头没有说话,她走进来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于佩嬷嬷手里的动作。妮娜换上了日常的裙子,然而消瘦的身形填不满裙子整体的轮廓,她干瘪了一圈,像晾衣杆撑着一块布料。

朱诺安忽然想到昨晚男人的话……“您认识她多久?”

……她思绪又繁杂起来,皮克气定神闲的姿态太有迷惑性了。一个歇斯底里的疯癫女孩的诉说和一个思维有序的清醒男人的供词,人们不喜欢愤怒的、超脱理智的控诉姿态,妮娜已经输了。假如女孩换一种方式抗争,人心的天平也不至于一边倒……

朱诺安惊觉自己已经落入指摘受害者的思维怪圈了,她居然要求一个失去家人的15岁少女压抑悲愤,指责她在公众面前的姿态不优雅,这不应该。

“您吃早餐了吗?”朱诺安开口问妮娜。

“我空着肚子准备吃午饭。”妮娜把胃口都留到行刑后的时间,她现在激动得胃都有点痉挛。

“还有一段时间。”朱诺安说,她记得行刑时间是12点正午。

死刑在这个时代自有一套流程。犯人吃过早餐后被捆上囚车游街,在临近正午时被押送到断头台,人像待宰的猪羊一样被捆在木板上,脖子送到刀口下,咔嚓一声,结束。

嬷嬷将妮娜杂乱的头发用香油梳顺了,打好辫子后盘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朱诺安见妮娜双手紧紧揪着裙子,坐立不安的模样,于是提议:“您要去看游行吗?”

没想到这引发了妮娜的恐慌。

“不!”妮娜只想在断头台上见到那个死了的恶魔,除此之外,不要再见。永生永世都不要再见。

“好的好的……”朱诺安连声说,她不由得有些担心未来与女孩相处的日常,自己不是专业心理师,走出心伤只能靠她自己了。“那个,妮娜,假如您有机会离开这里,您会走吗?”

“什、什么?”话题转得太快,妮娜没有反应过来。

朱诺安微笑一下,“我说,您可以离开西斯特隆。”

“……我能去哪?”妮娜呆呆地转头看着朱诺安,旁边的嬷嬷也抬眼看她。

“迪涅。”朱诺安眨眨眼。

妮娜神情恍惚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您说迪涅!主教先生那儿!”她睁大眼睛。

于佩嬷嬷也吃惊不小:“这么说,主教先生要带妮娜走?”

朱诺安连忙摆手,这可不是主教的主意,只是主教默许她这么做而已。“不,是我的主意。如果妮娜您同意,那么我就留在这里陪您料理完事情,然后您就跟我搬去迪涅。”

“!”妮娜身体颤抖,肩膀耸动。

“您愿意吗?”朱诺安伸出双手分别按住妮娜颤动的两肩,弯下腰去看女孩的脸。

女孩眼皮也在发抖,金色睫毛下的蓝眼睛已经蓄满了泪水,马上要溢出来了。

离开这个伤心地,去一个没有人知道自己的陌生城市,人生还可以重来……还可以重来吗?

“全凭您的意愿。”朱诺安见妮娜久久没有说话,以为又是自己一次自作主张。

“……我愿意。”妮娜抬手抹了抹眼泪,小声说,随后她直起腰杆,昂起头,朱诺安也不得不站直了。她又大声重复了一遍:“我愿意!”

这很好,朱诺安向前一步搂住了女孩。

“谢谢您。”妮娜侧着脸喃喃道。

房子被摧毁了,但是土地还在,她要一砖一瓦重建一个家,即便只有自己一个人。

朱诺安胸口长舒一口气。她脑子里突然响起皮克的声音:“您认识妮娜多久呢?”……她笑了一下,即便只有两天,但她未来还有时间去真正认识这个姑娘。

朱诺安轻轻拍拍妮娜的背,窗外天光大亮了。

……

宪兵将皮克的两臂反剪,用麻绳捆住。押运死刑犯和管理死刑现场秩序的任务一般由地区驻扎军队执行。

“会太紧吗?”宪兵甚至将绳子松了松。

皮克只是点头,“您按正常流程来就行。”

他已经见过了自己的母亲,父亲不认他这个儿子,不愿来见他最后一面。一开始母亲哭到昏厥也不相信儿子被判死刑的事实,但她得知主教来了后就冷静了许多。

“你会上天堂的。”母亲像是得到了某种不可言的心灵安慰。

“都告诉您今天不要过来。”皮克在早餐后见到母亲,情绪有点烦躁。

“皮克,你是我掉下来的一块肉啊,哪有妈妈不来见儿子最后一面的道理。”皮克母亲拿着一块粗麻布抹着鼻涕眼泪。

“我要求了。你不会葬在公墓。”母亲深呼吸,“你会回家。”

皮克只无所谓地点头,好像今天面对死亡的不是他。通过跟狱警的闲谈,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身后安排。以往死刑犯的尸体不会松绑直接埋入公墓,他将是西斯特隆的特例。

“我要跟他一起!”皮克被押上囚车时,母亲高声喊道。她钻过宪兵的胳膊,也一并登上了车里。

“您干什么?!”皮克激动地扭动身体想把母亲拱下去。

“先生,您行行好。让我这个做母亲的陪自己儿子最后一段路吧。”皮克母亲朝宪兵下跪哀求着。

“呃……”这事情显然以前没有发生过,宪兵队长只是基层职员,顿时犯了难。“我请示一下上级。”

关于皮克·科鲁的行刑,市长一行人早就做好的具体安排,像节目表演一样环环相扣。今天全城行政效率出奇的高,不一会儿,市长的指令就下来了,自然是出于人道主义关怀准许了皮克母亲的请求。

“谢谢、谢谢市长先生……”这个头发花白的妇人感激涕零。

“……您何必呢?”儿子看着母亲,半晌吐出这几个字。

妇人一直认为自己儿子太难懂了,她也从来都不懂。在她眼里,儿子还是刚从她肚子里生下来皱巴巴的样子,还是贪婪喝谷粥的小男孩,为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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