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白绮带来了市局里的刑技、法医，甚至申请带了几条警犬。
学校的学生和老师今天都回去了，在操场拉上警戒线，一行人开始调查。
当挖机挖下去的那一刻，冲天的臭味一下袭来，在场的人无不捂住鼻子。
像景霸天这样嗅觉发达的，即便躲在操场边缘都被臭的呕了一声。
她实在受不了臭味，自己蹲在警戒线之外，本来今天不该有外人来的，但叶陶还有昨天那个抓鬼道士非要过来看。
因为没有越过警戒线，警察也就没管她们。
“一百万。”
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景霸天扭头去看，是那个抓鬼道士。
景霸天觉得奇怪，一百万？什么东西？
抓鬼道士蹲下身，在景霸天耳边道：“给我一百万收鬼，不然一会她会诈尸。”
景霸天面露疑惑，“汪汪”两声。
什么意思，说清楚呀。
可道士不知道她在叫什么，有些苦恼地看了她一会，只能道：“叫大妖来。”
这句景霸天知道什么意思了，感觉她说的问题有些严重，没有过多思考，远远超着白绮叫了两声。
白绮听到她的狗叫，皱眉走过来，“干嘛？”
“这个道士说给她一百万抓鬼，不然一会会诈尸。”
白绮瞪大眼睛，又是一百万？
看向那个人畜无害的女孩，“凭什么给你，你说会诈尸就会诈尸呀！”
“嗯。”女孩平静道。
但见白绮脸色不好，思考了一下，小心道：“她昨天被我收了炼化，被炼化到一半放出来的鬼，要是看到尸体，会不顾一切地回到身体的。”
“你不早说！”
“够早了，她还没诈尸。”
白绮：“……”
“我谢谢你啊。”
“不用，既然我那么贴心，再加一百万吧。”
“……”
那来的抢钱道士？
“太多了，能不能少点？”
“不讲价。”
白绮咬牙，难怪昨天一千块就放鬼了，原来是在这等她呢。
“好，我答应你，现在要怎么办？”
“要么让她彻底魂飞魄散，要么渡化，让她去地府投胎。”
魂飞魄散？
这个有些残忍，饶是白绮这样心硬的人也做不出这样的选择。
“渡化吧。”
“五百万。”
“什……什么？”白绮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女孩平静重复道：“渡化，五百万。”
“你怎么不去抢呀！”
女孩像是不知道自己这样有什么问题，对她的怒火有些无措，“抢钱不对。”
“……”
“让她魂飞魄散吧。”
鬼是虚的，但她的钱是实打实的。
“汪汪。”景霸天赶紧制止。
“魂飞魄散也太残忍了吧？渡化吧。”
白绮撇她，“你出钱？”
“我出！”
付了四百万的定金，女孩从自己的黑色斗篷掏出一面镜子，开口道：“把她抓进去。”
没一会，镜子里突然传出一阵森森的鬼气，抓住跟在叶陶身边的鬼拖回镜子。
那阴气让白绮一惊，这么重的鬼气，怕是死了上千年才有的，可这个看着二十岁不到的女孩，她能驱使千年的鬼？
白绮皱眉，看向女孩的目光带着警惕，“你究竟是什么人。”
女孩看她一眼，“酆都巫家，巫禁。”
酆都巫家，那个传承百年的抓鬼大家，竟然能驱使千年的鬼，看来这个家族也不容小觑。
“现在不会出问题了嘛？”
“亲，收了你的钱，我就不会让她出任何意外。”
“……”
“晚上才能渡化，亲请不要着急。”
景霸天给白绮传音蛐蛐，“之前那么冷漠，给了钱就叫上亲了。”
“嘴脸。”白绮对她这样的嘴脸也表示无语。
挖掘工作持续了四个多小时，还没有找到韩成瑜的尸体，很有经验的刑警都觉得尸体不可能藏的更深了。
但白绮还是坚持让他们继续，他们无奈，只能继续去挖。
又挖了一会，景霸天捂着鼻子跳到她身边，“应该要挖到了。”
“你闻到了？”
“嗯，味道非常大，和其他气味完全不一样，要不要让他们小心一些？”
警队是一边挖一边抽水的，里面的情形在在外面的人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当然无人想看。
看了怕是一周都吃不下饭。
偏偏白绮还说快要挖到了，现在需要精细一些，警员也只能顶着恶心，细细查看那些污秽。
突然，有个警员大叫道：
“手，是手！”
众人一下看过去，满是污秽的池底出现了一截人手，只是被泡了很久，几乎和其他地方的颜色一样，不仔细看根本分辨不出来。
现在众人不敢在轻视这份任务了，几名警察戴好装备，下到池子里找尸体。
尸体被泡得肿胀，颜色也和周围那些黑色的污秽一样，警察小心翼翼地把那里的水舀出去，又挖开周围的泥土。
一具女尸逐渐展现在众人眼前，刑警细致地扒开周围的泥土，避免在地下被水汽浸染许久的尸体破碎。
等尸体被弄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众人看着那具虽然被小心对待，但还是残破不堪的尸体，心情均是难言的复杂。
景霸天鼻腔里都是刺鼻的臭味，但眼前这一幕的冲击太大，让她一时忘了反应。
好惨。
战场上的尸体也好惨，血红的、焦黑的、破烂不堪的……
这段记忆突然塞进景霸天的脑海里，让她下意识地去追寻。
那是什么时候？那时候她好像没有意识，在战场上四处乱窜，见惯了各种各样的尸体，有人想抓她，她就往森林里面跑。
直到体力侧底耗尽，直到再也听不到枪炮的声音，她恍恍惚惚地过了一阵，遇到了一个人，之后……
想不起来了，为什么想不起？
“霸天。”
脑袋上突然被敲了一下，景霸天从记忆中脱离出来。
“你最近心魔很不稳定。”
身边的人这么说道，景霸天觉得脑子很乱，就只是随意地点了下头。
协助警方找尸体的事算结束了，可韩成瑜的鬼魂还没有渡化。
去找巫禁，她找了个位置坐下，表情依旧是那副冷淡的样子。
二人走过去，巫禁抬眼看着她们，道：“现在时间还早。”
七点左右，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确实不适合渡化。
但景霸天等不了了，今天听禾说会回去早一些，她再不回去就解释不清了。
就让白绮在这边等着，自己先回去。
白绮知道她着急，就让她先走了，顺便还扔给了她一个符，可以加快她赶路的速度。
陪着巫禁等到十一点多，巫禁才开始行动。
从斗篷里拿出香灰，在地上画了个奇怪的阵法，对着自己的铜钱剑念了个口诀，铜钱剑就稳稳立在阵法中间。
对着表看了会时间，将近十二点的时候，巫禁点上两根白蜡，又抽出三炷香，点燃对着阵法拜了三拜，插上。
最后，她站在阵法前方，举起一个铃铛，在阵法旁边念诀，十二点一到。
叮铃。
她轻摇了一下铃，铃铛发出一声轻翠的响声。
又是两声，地上香燃的烟飘向高空，似一条绵延的长路。
“生路绝，死路开，黄泉路上引路人……”
巫禁念念有词，白绮在一旁也看得惊奇，她还没有那么近距离的看过抓鬼道士渡鬼呢。
当香烟飘到一个肉眼无法看到的高度，巫禁另一手举起铜镜，将韩成瑜的鬼魂放了出来。
“接！”
可韩成瑜的鬼魂似乎并不愿意就这样去地府，还在挣扎着想要逃跑。
法阵的香灰飞舞，困在想要逃离的鬼魂，巫禁集中注意力，紧紧盯着香烟飘向的位置。
突然烟雾蜿蜒下落，似乎有人踩在上面走动。
巫禁干净又从斗篷里拿出一沓纸钱，在蜡烛上点燃，甩向天空。
纸钱燃烧得飞快，一下就变成了黑色的余烬，在空中飞扬。
在这余烬中，白绮只感觉森森的阴气落在身上，寒到了骨头里。
或许地府也是收钱办事，巫禁送完了钱，白绮就看到韩成瑜的灵魂似乎被什么东西勾住，紧拉着她往香烟飘向的地方去。
韩成瑜痛苦地挣扎着，几乎逃开的时候，被紧紧拉到身边，那个引路人的脸一闪而过。
但白绮却瞪大眼睛。
是她！
引路人行动迅捷，紧紧绑住韩成瑜的鬼魂后，飞快消失在原地。
蜡烛因狂风熄灭，香烟燃尽，那条通往地府飘渺的路也彻底消失。
白绮心脏一紧，想要追上去，可已经来不了。
再回头，巫禁已经处理好所有东西，抬手对她道：“尾款。”
该给钱的人现在攥着白绮给的符飞快往家赶。
只希望洛玄凌再拖一下，别让沈听禾那么快回家。
马上到达a市市区，只要在二十分钟，她就能到家了，景霸天抓紧符，注入更多灵力，加快速度。
嘭！
一声闷响，景霸天不知道撞到什么东西，重重地摔在地上，眼冒金星。
缓了一下，眼睛还是有些模糊，但还是能让她看清面前站了个人。
那人看着七八十岁了，穿着普通老奶奶的服饰，佝偻着腰，眼神冷漠地盯着她。
景霸天晃晃脑袋，没觉得这荒郊野岭的地方出现个老奶奶有什么不对，而是担心地问道：
“奶奶，那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这里可不好打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