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盯着她，没有回话，而是在景霸天站起来的时候，抬起手向下压，不知道从那里来的威严重重压在景霸天身上。
突然的一下，景霸天支撑不住，重重倒地，终于反应过来不对。
“你…你是谁？”
老妇人退开一些，看着地上妖，眼神轻蔑，“吾乃神山教，第九十八代传人，法号慧空，别人都尊称我一声慧空道长。”
“你…为什么，要抓我？”
“抓妖卫道，乃我教职责。”
景霸天艰难地抬起头，“我没有犯错，凭什么抓我！”
“因为你是妖。”
“只是因为是妖就得被抓嘛？那为什么国家编制的那些妖不抓？”
“因为它们是国家的，我查过你了，你没有编制。”
“白绮说给我弄了。”
“我不信。”
慧空道长不管她如何说，手上的动作不停，周围的威亚越发集中，压得景霸天快要喘不过气来。
最后连头都抬不起来只有眼睛死死盯着她。
“抓……抓我，干嘛！”
慧空道长撇了她一眼，就像在看无关紧要的东西。
景霸天脑海中也闪过一个同样的眼神。
“动物就是动物，抓你不需要理由。”
“狗就是狗，怎么训都是这个蠢样。”
听到耳朵里的话，自动与脑海中的声音重叠。
废物、垃圾、蠢货……
人类的训练加杂着愤怒的打骂，用鞭子抽在它们身上的时候，还会破口大骂它们没用。
但最后，还是要把它们拖去战场，让它们去送死！
一边说它们没用，一边又要利用它们。
呵呵。
景霸天笑了起来，那个声音又占据了的意识。
霸天，霸天。
你以为取了这个名字，你就真的能霸天，成为最强大的妖，保护你的妈妈了吗？
哈哈哈哈，名字事没有用的，把你交给我，只有我才能让你真正拥有力量。
这才是真正的强大！
景霸天失神，妈妈奔向坦克的场景在脑海中清晰的会放。
景霸天看着，母亲冰蓝色的眼眸，还有落下的那滴泪，分明带着眷恋和不舍，但她还是义无反顾的冲向了战火。
她太弱了，她是废物，如果不是被她拖累，妈妈可以跑的！
力量。
我要力量！
一瞬间，景霸天的眼眸被黑色替代，再抬眼，眼中只有肃杀的冷意。
死死盯住慧空道长，薄唇突然勾起一个笑容，原本英气的脸突然变得诡异，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慧空道长本能地感受到危险，但还是抽出自己的法器——一根梧桐木的茎韧做成的长鞭。
这根长鞭还以千年大妖的血浸泡过，对妖有天然的压迫力，妖一旦碰到，就会被灼伤，还会短暂阻止他灵力的流动。
但对面的妖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灵力和不要钱似的，全部集中在身上，不过一瞬的事，她身上就被淡蓝色的灵力围绕，瞬间冲到她的面前。
抬手捏住长鞭，灵力有一瞬间的凝滞，景霸天愣了一会，更加愤怒，灵力井喷似的的爆发。
但这次的灵力不再是淡蓝色，而是被黑色污染，几乎变成黑色的墨蓝。
慧空道长瞪大眼睛，这下她终于反应过来了，对面的妖已经被心魔控制了，早就没了理智，力量还成倍的增长，不是她能对付的。
想要抽回鞭子逃跑的时候，那妖却一下将鞭子抓紧，另一只手半握成爪状，利爪破空袭来，她就被揭翻在地，脸上还破了四个大口。
她不敢耽搁，立即起身，拿出一个符转身就跑。
但还没跑出一里，身后一道灵力打在她的背上，她瞬间吐出一大口鲜血，摔倒在地。
五脏六腑似乎都错位了，疼痛一瞬间袭来，让她短暂失神。
死神就在这个时候追来。
慧空道长猛地抬头，那个诡异的妖已经站在面前，挡住身后的月光，即便处在黑暗，也能清楚地感受到她脸上的杀意。
血液似乎已经凝固，慧空道长用手撑着往后退，唇边的血还在往外流着。
“别杀我，别杀我······”
对面的妖举起手，黑色的灵力在手上聚集，逆光的妖比死神还要恐怖三分
手猛地劈下。
“救命！”
人类害怕死亡的本能让慧空叫出了声，就在她以为自己就要命丧于利爪之下时，景霸天却停下了手。
慧空看着近在眼前的利爪，又看向对面的妖。
她眼神空洞，灵力也收了起来，是个逃跑的好机会！
慧空果断拿出压箱底的遁空符，一下就传送到神山教门口。
而这边的景霸天，依旧愣在原地，整个世界都只有那个声音：
“小景，你很好，世界也很好。”
“要一直做一个干净、善良的人。”
听禾·····
景霸天似乎有些痛苦，闭上眼睛，脑海中都是沈听禾的样子还有声音。
听禾······这样子，她会害怕。
景霸天猛地摇头，想要恢复理智，但心魔还是试图吞噬她。
“你干什么？这是你渴求的力量压，这力量不好吗？”
“有了力量，你就能保护在乎的人。”
“而不是当一个累赘，拖累她们！”
景霸天捂住耳朵，不想听它的蛊惑，“不要，我不要变成那样，听禾会害怕的。”
“听禾，她还在家里等我······”
可不管景霸天如何拒绝，那声音还是在她的脑海中不停的说着：
“霸天，霸天，你取这个名字，不就是渴望力量吗？”
“这世界就是弱肉强食的，没有力量就只能任人宰割。”
“这个道理，你不该一直都知道吗？”
景霸天慢慢放下手，眼神空洞。
对呀，弱肉强食，自己好弱，保护不了妈妈，也保护不了听禾。
还会拖累她们，让她因为自己受伤，难过，甚至去死······
景霸天脑海里闪过很多记忆，但似乎都模模糊糊的。
妈妈死后，没有一个人喜欢她，没有一个人在乎她，那个她交付真心的“朋友”，也将她抛弃了。
没人会喜欢一个废物，废物怎么配得到？
“所以，接受我的力量吧，变成强者，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才能永远，都不会被抛弃。”
景霸天眼中的挣扎彻底消失，眼眸变得漆黑一片，空空洞洞再无其他。
···
洛玄凌对花艺很感兴趣，一直缠着沈听禾教她，不过今天沈听禾答应小九要早些回家，晚上七点多，就算她性格再好，也坚定地拒绝了洛玄凌在学一会的要求。
回到家，却没有看到小九的身影，在家里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它。
沈听禾不由有些心慌，小九又跑那去了？
难道是霸天回来带它出去了？
沈听禾想不到其他理由，拿出手机给景霸天打电话。
但直到铃声结束，对面都没有接起。
又打了两次，还是一样的结果。
沈听禾更慌了，突然想到家里的监控，翻到软件看起今天的监控记录。
她出门后不久，小九还乖乖的待在家里。
可是，十分钟之后，小九突然起身，变成了景霸天的样子。
沈听禾呆愣住，又将进度条拉回去看了一遍。
没有看错。
“听禾，世上没有妖，你要相信科学！”
景霸天的话犹在耳边，多么信誓旦旦，多么斩钉截铁。
可她就是妖。
那些被自己刻意忽视的东西，被自己强词解释成合理的东西，又清晰出现，狠狠抽了她一巴掌。
景霸天是妖，还处心积虑地骗自己。
景行一，洛玄凌还有白绮，是不是都知道？
那些巧合，还有牵强的借口，一下都有了解释。
原来是这样，她就说洛秘书不是这样死缠烂打的人，景行一明明很烦小九的样子，，吧小九送给了她，却还是处处上心。
哈哈，沈听禾突然有些想笑，原来所有人都知道，只有她是傻子。
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沈听禾想到了小时候养的那只二哈，那只和景霸天长得很像的二哈。
擦掉眼泪，沈听禾坐了起来，它是景霸天吗？
如果它是景霸天的话，那阵蓝光，那件事是不是也有了解释？
她其实不是杀人凶手？
沈听禾现在顾不上其他，立即跑到自己的房间，从衣柜下面翻出一个精致的盒子。
打开，里面有几张照片，最上面那张，是之前花店出去露营的时候，自己给景霸天拍的。
照片里的景霸天在阳光之下，和店员们玩着飞盘，笑得十分开心，整个人都散发着干净清澈的气息。
但沈听禾很快就把它扔到地上，一张张的翻着照片。
翻到一张破破烂烂，被胶布粘在一起的照片时，沈听禾停住手。
那张照片里，一个小女孩乖乖地站在一只高大的二哈身边，小心翼翼地看着镜头。
而那只二哈，黑白配色，眼眸是冰蓝色的，眼神比世界上最清澈纯洁的冰原还要干净，就这样专注地看着她······
就是她。
沈听禾颓然地垂下手，真相冲击着她而是多年的世界观，让她的思绪比这张被撕烂的照片还要碎。
景霸天是妖，她一直瞒着自己。
欺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