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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第一百零四章 启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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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缮完毕,明日就会抵达九则峰。五日后清晨启征北伐,就得这最后几日的闲。大将军此刻都正与姐姐在九则峰顶观星,我为什么不能将咱们的囍灯重新加固,摆在你屋子最显眼的地方?”

说着,转身将加固好的海棠花灯拿过来,将底座篆刻的那一面冲向他,跃跃欲试道,“你瞧瞧,我刻的。”

借着烛灯的光影,二爷看清了檀木底座右下角,清晰篆刻的两列小字——

丹曲鸳俦 斯岁添喜

泽济三十二年夷则 夜春

是记生杀帐那一夜的……

二爷霎时脸一燥,忙抬手,仓促地遮住那两行字,仿佛只要不看见,就不必回忆起那一夜的雨润云温。

这人打小篆字就写得漂亮,有柳骨颜魄,似金桂折香。金色小字好似一团火焰,燃在他手心里,那夜云影……好似更清晰了。

“胡闹。”

“还有这两个小物件,还你。”殿下摆明了继续“胡闹”,将两块用帕子包着的小石子塞到他手心里,“我给他们刻了名字,一会儿你藏回枕头底下吧。”

是那两粒小雨花石,他前夜拿走了,问他做什么,他说“保密”。

“怎么还起了名字?”

“你说过……‘名生信,信守器,器藏礼,惟器与名,不可以假人。’”薛敬深切道,“这应是我遇见你后,赠你的第一份礼器,应当有个挂念的名字。”

两块小小的雨花石——

一块山河漫天飘雪,另一块丹穹染绿,若雪后晴山。

一名“雪既”,一名“晴山”。

“雪既晴山……”二爷喃喃念道。

应是往后杳杳长路,不知归日何定的期许,是他烙在自己掌心的两枚印。

有少年时,有今日至。

“我想你记得这人事千好,生杀帐里也会有暖烛春温。”殿下合拢二爷的掌心,承诺道,“终一日霰雪消弭,晴山镇魇,你会醒在春光。”

“我去把你儿时的春光寻回来,好不好?”

二爷只觉自己的手掌夹在他与石子的温烫间,心口似有点点星火在烧。

只这一点点热,就足够了……

足够成为他启征后,生死未卜时引路的那盏灯。

“那枕头下的布袋子,线开了,我不会缝。”二爷轻叹着说。

“我帮你缝!”薛敬不假思索地刚要起身,忽然顿住,有些诧异地回头,就见这人眸心一闪而过的那丝光斑像是活了,他心口一颤,扑过去,撞开那人的唇齿,吮住他的舌尖,深深地、不想阔别的亲吻。

犹如那一碗丹霞红曲,又急又烈。

“我想……我想……”隔着不慎夹进深衣领的青色发带,薛敬一口叼住他侧颈的皮肉,闻见了皂角里残留的羊乳香,很淡,却像是最烈的催|情酒。

“不、不行……”意识迷离之际,二爷挡断了他。

“情潮能退蛊,我问过了,”薛敬低喘着,吮咬未停,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张缚人手足的欲网,将人细密地缝起来,“虽是暂时的,但至少比每次都叫那小畜生咬你痛快。 ”

轻喘逐渐急促,伴随热露滚沸般的闷哼,二爷被他剥开在软椅上,狼狈不堪,生杀帐那夜的夜雨逐渐清晰,欲热的夏潮唤醒了情狂,他身上攀缠着一只许久没吃过肉的狼崽,指尖作祟,任自己是多么坚硬的磐石,都会被他一层一层剥开。

那盏花灯隔在他俩人中间,只有几寸宽,却又似隔着千山万水,薛敬嫌它碍事,索性一把抄起,撇到了一边,好似要将这道“千山万水”变回“咫尺之宽”。

“咝……”动作间,二爷被椅背的木纹硌疼了后腰,艰难地换了口气,薛敬不由分说,一把捞起他的腿窝,将他抱起来,三两步回到床边,却不让他躺下,偏要摆弄着他按在自己腰上坐着,宽阔的臂弯搭成一张人椅,牢牢地圈着他。

二爷的双腿没有力气,找不到任何着力点,惨兮兮地摇荡在床边,只能下意识伸手去扯拴帐帘的布带子,拧绞几圈,在手心缠紧,试图用手臂的力气稳定上半身,不想自己这般荒唐羞耻,奈何腰间乱颤,薛敬攥都攥不住他。

“你的腰这样晃,会疼。”薛敬认真提醒他,“我也会疼。”

那根绑帐帘的带子像是一根救命稻草,二爷不敢松,却也不想妥协,就这样与他僵持了一阵,实在耐不住手臂酸软,发着抖说,“不行,我坐不住……”

话音里竟然露出一丝平日里绝难听到的脆弱。

“没关系,我撑着你。”薛敬忙将他的手解下来,环紧他的后背,一语双关,“抓我,我撑着你……放松。”

二爷自觉坐在一叶漂荡的芦舟上,浸身在周而复始的洪流中,自知前路未卜,只这人眼底一丝火蕊亮堂,于是不由自主地紧盯着他眼底那丝光亮,痴定地看。

这怕是他有生之年,最后一场风月。

薛敬见他双眸噙水,正深深地望着自己,以为他要主动亲自己,忙倾身向前,像只讨赏似的奶狗,结果这人忽然怔了一下,下意识往后躲。

只这一躲,一下子将人的心扎疼了。

“你都不愿低头,主动亲亲我么?”殿下仰着头,轻声乞问。

一直以来,这人在情事上始终逆来顺受,不说多欢喜,也没见多厌憎。寻常的人伦快欲不曾在他身上见到分毫,他活着,似乎只停在“生”与“死”两个字上。

从来就像天边舒卷无常的一片游云。

一想到这,方才他那“一躲”瞬间就换了一种扎法,在薛敬心里,从轻轻的一刀变成了深深的活剐。于是不再计较这人是否会主动,干脆仰起头,凑到他唇间,细细地啄,“没关系,你退一尺,我可以进千丈。”

等哪一天你情愿了,人间天明水亮,你再低头。

这人傍晚间刚沐浴完,发丝还是湿润的,混着鬓角的热汗,顺著侧颈的青筋淌下,薛敬一口含住,锋利的侧齿摩挲着他侧颈的皮肉,二爷浑身一颤,紧闭的唇齿一松,泄出细密的低喘,不一会儿连浑身的骨头都被他捏酥了。

这实在比生杀帐那一夜更加真实,那次自己的眼睛被青纱蒙着,过程犹如一场温柔刺骨的春刑;这一次的感觉如此清晰,可以看见这人双臂上翕张的肌理,眉目间隐藏不住的迫切,一滴滴淌下鼻梁的热汗,和他瞳孔里朽弱不堪的自己。

恍惚间,二爷自觉跌进了火浆沸滚的熔炉,这人要将他身上每一寸筋骨、皮肉、甚至灵魂,完完整整地重塑,将他变成削过髓骨嵌上木榫的卯,平生只与他一人契合。

可他又觉羞耻,被人易如反掌地攥在掌心,在足以吞噬理智的情浪里沉沦。

他的双腿软绵绵的无处施力,摆荡的时候,脚趾偶尔卡在床沿的棂花里,足弓孱弱无力地绷紧,却在下一波浪涛席卷而来时被迫抽|离,就这样反反复复……

突然,二爷惨哼一声,捂住小腹,痛苦抽搐。

薛敬搂紧他,深知他正用被情火蒸沸的热血抵御万蚁蚀腑的蛊潮。

二爷双眸失焦,血蛊发作时掀起的剧痛席卷五脏,小腹好似被一团烈火烧烂了,绞痛愈发尖锐,他唇齿磨出碎响,硬是忍着没发出惨叫。薛敬担心他咬伤自己舌头,快速将枕帕拿起来,温柔地塞进他嘴里,逼他咬着。二爷痛得几欲失聪,根本没听见这人在耳边嘟囔些什么,他好似整个人被钉在了明暗交叠的红白两界上——白岸是毒蛊作祟,要逼他枉死,红岸爱|欲交织,又要他偷生。

他就这样,在生与死、痛与欲之间徘徊,残忍交缠。

薛敬轻轻抚揉着他紧绷的后背,转头黏住他微张的唇,体贴入微地吻他,“忍一忍,我可比那小畜生舒服。”

见他心口上盛开着一朵毒蕊,殷红色的,垂落在胸口两滴鲜红的蕊尖上,薛敬发了狠,毫不犹豫地一口叼住,磨着牙警告道,“临渊时,若想往下跳,就想一想此刻,你的根扎在我身上,血、骨和肉都寄在我这,要死,也得先过我。”

二爷绷紧身体,短促地“啊”了一声,好似被他剥开了滚滚跳动的那颗心。

他自知这身骨、灵魂、都烂透了……

盯着帐顶那一团烛火的微亮,竟没有回应他。

这人眸心闪动的冷火极致热烈,但薛敬知道,那是天性人欲作祟,被自己使尽了风月手段硬逼出来的,不是真正的快活。

“什么时候……你才能像一个活人。”

薛敬失落一叹,从床边勾起他的双腿,摆到自己身后缠紧,见他过程中只能惨兮兮地受自己摆布,连绷紧足弓的力气都没有,心里愈发难过。

“若有一天你我快活时,你能像这样勾紧我,让我死一次也好。”

“犯、犯……”二爷几乎已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

然而殿下却听懂了,顺着他的意思,“犯忌讳的字不许说,好。”

既然暂时无法解开他一身苦厄,那就只逼他记住这一夜云雨,让他记住自己的身体是热的,手臂环起,能这样有力地撑着他,盼望他将来濒临悬崖时,能回头看一眼。

“季卿,我只盼你爱惜自己,像我这般爱惜你一样。”

二爷低下头,神色惶惑,这人竟是要徒手将自己从泥鬼满布的酆门一把扯出来,逼自己睁开眼,看一看这小石屋窗明几净,值不值得留恋一生。

贴墙那边的床木擦着石壁,发出让人脸红心热的响撞。窗影间,一人的手指胡乱地扯住床幔上的绑带,死死缠紧,指骨忽而一扯,绑带断了,纱幔滑落,刚好遮住他两人重叠的身影,只一丝月光洇进来,好似融为了一人。

……

好一会儿后,二爷才算短瞬地活了过来。可他太累了,像是被剥过一层皮骨,削过一次血肉,几乎是被薛敬摆弄着,陷回软被里的。他一动不能动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可这人倒是一点都不见困,事后竟还点灯熬蜡,将答应自己要缝的布袋子缝好,又一边唠唠叨叨,反复叮嘱着自己启征后的顾虑。

“你小点声,我睡一会儿……”二爷无意识地念叨了一句,随即便睡着了。

他睡得很沉,无声无息。

薛敬将蜡烛吹灭,坐回床边,见这人手心始终握着那两块小石头,连方才情事中都不曾松,轻轻掰开他的手指,取出石头,放回他枕头下缝好的荷包里。

这临别之夜,好似比梦长。

薛敬又坐了片刻,待丑时过,便抄起短刀,走出了小院,豁然见小敏就蹲在门边的矮木桩上守夜,走近他,“二爷他……”

“我什么都没听见!”小敏跳起来,受惊一般嚎了一声。

“……”这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薛敬才无所谓自己跟那人的事会不会被人知道,他不避人,哪怕是要他张个榜昭告天下,他都乐意,只不过这孩子蹲在房门外听了一整晚的墙角,叫他十分不爽。于是皱起眉,警告他道,“下回找个有蝉鸣的林子窝着,躲远点。”

小敏却道,“六爷,您就当小敏是屋外的野猫野狗,不必将我当人。”

薛敬只觉莫名其妙,“这是什么话,那你学阿猫阿狗叫一声,劝它们拜山。”

“……”小敏一愣。

跟着二爷的人,怕不都学的一个臭毛病,自厌自弃。

薛敬怒火涌上来,一时浇不灭,可再一看小敏这副忠心耿耿的老实样,又一句凶词都骂不出来了。自从这孩子跟了那人,断崖上再未见着一条有毒的蛇虫出没,他就凭一支骨笛,就将那些随时可能威胁人命的黑手挡在了雪松林外。

“好好护着他,学点好。”薛敬按住他的肩,“挺精神一小伙子,成天丧气,以后是要娶媳妇的,总不能叫姑娘家跟你过猫挠狗叫的日子吧,背挺直!”

说罢,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后背。

小敏趔趄了一下,在身后叫住他,“六爷,二爷身上的毒,还是得尽快想别的办法。”

薛敬脚步一顿,没转身,“还有多久?”

小敏摇了摇头,“我不确定,不过有小蛇护在他身边,能暂时避免毒血入心,您大可以放心启征。”

“知道了。”薛敬没再停留,快马下山。

隔日一早,镇北军正式在九则峰下会师。

靳王如今已是镇北军的主将,整顿军备、清点新兵、分兵布阵,哪一样都需要他亲力亲为,整一日忙得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

成功汇军的消息传回石头房,傍晚,二爷将陆荣叫到房内,“都收拾妥当了?”

陆荣点头,“李世温已打点好行囊,我把马车备好了,您打算何时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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